三十二米深 天哥莫要亂來
楚風楠跟着曲項天回來,對方口風一如既往地緊,根本連那麼一丟丟的縫都撬不開。
索然無味地端着兩杯奶茶回來,他正琢磨着怎麼從葉知鬱下手,卻發現前面的人身形一頓,突然不走了。
“怎麼回事?”他大大咧咧地湊上去,卻發現好友臉色可怕,不由愣了一下,神色也嚴肅不少。
“她不見了。”
楚風楠聞言又是一愣,不由朗聲笑了出來,“擔心什麼,她這麼大個人,丟不了!興許是見我們許久不回來,她獨自覓食去了。”
然而曲項天的眉頭卻並沒有因爲他的這句話而舒展,反而盯着手機屏幕,一臉陰沉地開口:“情況不太對,找人進行搜索,在三字丁路段設路障排查可疑人士。”
楚風楠是這一片的刑警大隊隊長,這點權力還是有的,只是至於嗎……
話在他的口中繞了幾圈,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反而掏出手機撥了電話。
“喂,小李,是我。現在進入緊急待命狀態,A區B區所有在崗人員進入二級警戒……”
將要求交代完畢,又讓人事部的人從居民檔案裡調出葉知鬱的照片,楚風楠這才收起電話。嘆口氣,走上前去:“究竟是怎麼回事。”
曲項天的工作性質他不會不知道,幾乎境內外所有涉黑勢力的終極靶子都指向他。從前他隻身一人遊刃有餘,他從未擔心過,現在也不曾。但看對方這嚴肅的神情,恐怕小鬱似乎也因此惹上什麼麻煩了。
曲項天看了身後人一眼,墨染的眸中醞釀着風暴,冷冷道:“A-TM盯上了她。”
楚風楠聞言臉色當即一變:“什麼?!爲什麼會是她?”楚家三代皆人才輩出,楚老爺爺更是將軍軍銜,他雖然是楚家不肖子孫,混着日子悠閒散漫,然而從小浸淫在那種大環境下長大,有些情報和信息是被動接受的。比如A-TM,這個境外的恐怖組織近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壯大發展,他也略有耳聞。
曲項天將手機遞了過去,上面是張錯綜複雜的地圖,一顆醒目的小紅點正在地圖上跳動,離他們這裡足足已經有五條街的距離。
“這是?”GPS定位裝置?
“她現在在這個位置,按照這個速度對方是駕車的,她應該暫時不會有事。讓你的人在這個路口給我攔下來。”
楚風楠再不敢怠慢,趕緊將葉知鬱的位置通過聯絡員告知所有行動小隊。
“你和小鬱現在是什麼關係?”
“借我輛車。”曲項天沒有回答,而是往路中間一站,攔下了一旁飛速開過來的警車,那不要命的樣子把楚風楠給嚇了一大跳。
“阿天你——”他話沒說完,曲項天已經堂而皇之地打開車門,將駕駛座上的人從位置上拎了出來。對方一臉驚惶,險些拔槍,還好楚風楠出言制止。
望着絕塵而去的警車,楚風楠的臉上露出了難言的複雜。
葉知鬱雙手雙腳被捆住扔在貨車的後座,身邊坐在三個男人,對方人多勢衆,她又只會點三腳貓功夫,沒幾下就被制住了。對方不知是什麼來路,只聽着說是要將她給送去什麼人那裡。如今掙扎只會給自己找苦頭吃,是以葉知鬱並沒有大動,只是仔細留意着車外的動靜。
此刻大白鵝一定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她身上有GPS定位裝置,他找到她只是時間問題。
這樣安慰着自己,有些不穩的心跳總算是平靜了下來。就在這時,前面駕車的男人突然爆了一聲咒罵,“麻痹這女人什麼來路!”
“三子,怎麼回事?”
“條子在前面設了路障排查!”
“別慌!說不定只是例行檢查。”
“麻痹老子就沒見過有條子在這條路段他媽例行檢查的!”
一旁一隻大手直接拎住她的領子,臉上寫滿兇悍的暴戾:“有人拿了三十萬讓我們抓你,老子還當是遇上個冤大頭!竟然麻痹玩陰的!臭婊子!你他媽究竟是什麼人!”
對方的口水盡數噴在她的臉上,葉知鬱穩住聲音,告訴自己要儘量安撫對方拖延時間,暗暗調整呼吸,她抖着聲音委屈道:“我不知道,你們,你們肯定抓錯人了。”豈料她話音剛落,一道掌風直接扇得她腦袋發懵,臉頰上火辣辣地燙起來。
男人粗魯的聲音再次在耳邊炸開:“老子讓你他媽裝!逼樣的再不說實話老子讓你給老子舔逼!”
“老四你冷靜點!這女人不能碰!”
“呸!麻痹還有老子不能碰的女人!”男人說罷就要動手撕葉知鬱的衣服,誰知車子猛然一拐彎,衝進了一旁的小路上,葉知鬱也跟着被甩了出去。
剛剛男人那一巴掌還扇得她腦袋裡暈乎乎,這一下又更是讓她一時間分不清方向,只隱隱覺得車子似乎停了下來,有人粗魯地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往車子外面拖。
腳步虛浮地被迫跟着那人,葉知鬱走得踉踉蹌蹌好幾次險些摔倒,耳邊傳來槍響和人們驚叫的聲音,情況十分混亂,咒罵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混着尖叫,腦袋嗡嗡作響。待葉知鬱恍恍惚惚聚攏意識,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家餐廳,原來在餐廳裡面的人已經被放的空槍嚇走,她的不遠處似乎站了些什麼人,爲首的那個高大挺拔,壓着隱隱的霸氣和暴戾。
模糊的視線終於成功聚焦,葉知鬱卻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
此刻威武無雙站在她五米開外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一向王霸之氣外露的天哥,隨後趕到的還有好幾名武裝警員,另外四個企圖綁架她的混混都已經被抓了起來,場面顯然已經得到了控制,唯有現在擒住她的這個還在垂死掙扎,然而——冰冷的金屬抵上葉知鬱的喉嚨,耳邊是男人得意的聲音:“麻痹撞邪了!開車他媽的不要命啊!”他剛剛看見了!就是這個男人,開車直接衝着他們側身撞,逼得他不得不往小道上拐,結果哪知道對方又陰魂不散地跟了上來,還在這裡設了埋伏。
“你敢開槍——”葉知鬱只覺得一股勁將她往窗邊一拽,“他媽看好了!現在外面全他媽是人!你開槍,這子彈就他媽得穿透老子射到外面!麻痹宰了這女人不算,還有陪葬的!老子跟你拼了!”
眼看着自己的同夥已經都被衝進來的武裝人員制住,如今挾持住葉知鬱的這個算是已經到走投無路的地步,言行舉止間除了狠勁,還透出些瘋狂。
葉知鬱覺得刀子又往自己頸子裡壓了些,不由微微蹙眉。
刀子比不上子彈的速度,但是他說得沒錯,曲項天如果開槍射擊,不僅她有危險,身後的人流也一樣。這家餐館似乎在一個廣場周圍,附近的人流就算緊急疏散短時間也根本來不及。時間越長,歹徒的耐性和理智也會磨盡。
就在僵持之間,那邊,卻突然傳來曲項天低沉的嗓音,語氣中的寒意帶着修羅的氣息。
“有兩件事,任意一件都足夠讓你生不如死。”
“第一,你動我的女人。”他緩緩拉動保險栓,冰冷的槍械聲響聽的人頭皮發麻。葉知鬱一瞬不瞬地盯着對方的動作,不信他真的會開槍。身後劫持她的歹徒似乎爲那可怕的暴戾威壓所震懾,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你,你開槍的話,廣場上的人就……”
“第二——”
“砰——!”刺耳的槍響劃破空氣,精準射進歹徒的前額,對方話還來不及說完就沒了氣息,眼睛睜得大得嚇人,顯然不敢相信曲項天真的會開槍。男人沉重的身體頹然倒下,身後的玻璃卻沒有半分損壞。
“你不該和我比狠。”
葉知鬱怔怔地看着曲項天左手的血洞,整顆心彷彿都揪在了一起。
子彈的速度,如果想要其減慢只要讓它多穿透阻礙就好,理論很簡單。可這個男人!竟然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將自己的手放在槍的前面!!子彈先穿透他的左手,再射進她身後歹徒的前額。
葉知鬱張了張口,心中的震撼太大,她根本說不出話來。沒有劫後逃生的喜悅,反而是心疼,狠狠地疼,充斥胸口,幾乎奪取呼吸。
“鋼製的子彈只會穿孔不會打爛,我也避開了骨頭。”他看懂了她的神色,無所謂的神情彷彿說着事不關已的事情,語調淡漠。
即使是旁邊見過大世面的武裝特警也都紛紛看傻了,直到曲項天冷着聲音下命令才紛紛緩過神來。
葉知鬱怔怔地看着對方不緊不慢地朝她走來,臉色難看。
墨染的黑眸盯着她紅腫的臉頰許久,眼底閃過一絲洶涌的情緒。
然而葉知鬱卻管不了這些,回過神的下一刻便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衝他吼了過去:“你是豬麼!哪有這樣子解決問題的!!你當自己的身體是什麼!!”
他看得出,她真的是怒極了,渾身顫抖,眼中燃着狠勁,纖細的手腕隨之高高揚起像是要打他。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躲的意思,靜靜看着渾身都在顫抖的她,眉緊擰。
手在空中擡到最高處,作勢就要下來,卻在就要打到他之前驀然收住,變成了軟糯的抗議,輕輕錘在他的胸前。
“……你……”她抖着脣,額前的劉海遮住了眼睛,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你以後再這麼亂來……我就……就……”話說到這裡,她突然噎住了,渾身像是極力隱忍什麼般抖得厲害。
良久無言,她不敢擡頭看他,亦無法說話。頭頂,似是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接着大掌便覆上了她的頭頂,輕輕揉了揉。
“再不會了。”
四個字,卻好像壓斷了她的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經,在一干警衛員錯愕的目光中,葉知鬱終於猛地撲進男人結實的的懷裡,“哇——”地一聲,狠狠哭了起來。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再亂來!!我就、嗚不要——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