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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秦詩雨易名小雨入讀H大三年級後,白吟風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爲兩人購置了一套別墅,從此安下家來。
白吟風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些鏡頭,心中仍覺波瀾起伏,他側目看了一眼縮在自己臂間恬然沉睡的女孩子,雪白的肌膚,溫婉的眉眼,嘴角漾着淺笑,睡得酣甜無比。不知道夢到什麼,她嘴角的笑容放大,往他懷裡輕鑽了鑽。
他伸出一隻手,將她攬着:只有她,纔會露出這麼放鬆安心而又毫無防備的表情啊。可惜,這不是她本來的面目,而是另一副皮囊。但即便如此,他也已覺得滿足了,覺得自己是擁有了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誰知,她卻忽然發起夢來,眉毛緊緊鎖着,口中喃喃念着什麼,白吟風湊下耳去,俯到她嘴上,卻只勉強聽清了八個字,然而僅僅是八個字,就足以讓他如中雷亟。她輕輕念着:
“溫潤如玉……情深不壽……”
一滴眼淚從她秀氣的眼角滾落下來,讓白吟風從牀上跳了起來!他像看到了最可怕的事情,心裡砰砰作響,覺得世界倏忽安靜得可怕,靜得他可以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咚、咚、咚……
她夢裡怎麼會念那塊鎖片上的字?!
她怎麼還會在夢中流眼淚?!
她到底夢到了什麼?!
他狠狠揉抱着自己的頭,俊美的臉上露出刻骨的憤恨和迷茫,使勁轉身,從臥室裡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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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風,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秦詩雨早上起來,仍穿着睡衣,頭髮疏散在背上,剛走到客廳,就見他坐在餐桌旁,面色不佳地吃着早餐。她走過去,從後面抱着他,他仍不理會,自顧自吃着三明治。
“怎麼了啊……還在生氣?好了,我以後不會不經你同意就叫滌嫿過來了。”她撅着嘴,幫他揉着太陽穴,想讓他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啪——”刀叉在白瓷盤上發出清脆的碰撞,白吟風解下餐巾,不動聲色地拂開她環擁着自己的手,起身便欲離去。卻被秦詩雨抓住了手。
“吟風,你爲什麼不看我……爲什麼生這麼大氣……”小聲而怯怯地詢問,讓他的心再硬不起來。他轉過頭,方纔看向這隻貪睡的小懶蟲。
那雙泛着微光的眸子裡,帶着秦詩雨看不懂的意味,盯了她半晌,他終於出聲:“懶鬼,捨得起來了?雖然是週末,你也用不着睡到這麼晚吧?還有,你能不能下次洗漱一下再來吃
早餐……喏,”他指指自己右邊的顴骨,秦詩雨忙朝自己臉上摸去,“你這上面的睡印一道一道的,能弄掉了再出來丟人現眼嗎……”
秦詩雨撅起嘴,一副要哭的神情,伸手使勁在右邊顴骨上抹着:“你嫌棄我了。”說完氣沖沖便作勢要走。
白吟風沒轍只好拉住她,把她又揉懷裡安撫一番,她方纔展顏歡笑,蹦蹦跳跳地坐到餐桌旁吃起早餐來。
“……吟風,”口中包着食物,仍要說話,這是她吃了涅槃以後變傻的又一表徵,“今天我要去看爺爺。你開車載我去。我不要跟着老劉去,他開車從來不聽我講話。”
“我說了多少次了,老劉開車的時候,你別跟他瞎扯。”旁邊的人一臉黑線,回到該話題的重點上:“而且我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昨晚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秦詩雨把牛奶往桌上狠狠一放:“可是你剛纔讓我不高興了,我現在心裡還難受得很,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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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聽到某人慢慢從牙縫裡咬牙切齒蹦出一個字兒,某女一陣歡呼。
看到她燦爛的笑顏,某人緊抿的嘴角卻也終於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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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緩緩,今天兩人都沒用司機,白吟風修長的手指握着方向盤,開得比往日小心,因爲副駕上坐着一個一刻也不安生的傢伙。她此刻正像一條雨天剛出土的蚯蚓,對,就是蚯蚓,一點不錯!她正不停地扭來扭去,和那條系得過緊的安全帶抗衡。
——我說,白吟風,你是想勒死本姑娘就明說啊,何必玩陰的。非把我像待宰的老母豬一樣捆起來。
……
——你牛,詞彙量還真是夠豐富。有了老母豬,足開滿漢全席了。
——啊呸。你早上喝的牛奶還是馬奶酒啊,拐彎的時候能慢點嗎,害我連昨晚的蘿蔔都要吐出來了。
白某人頭疼得要命,這個姑娘爲什麼扯淡的時候能夠如此面不改色,思想跳躍之快,可以根本不理會別人在說什麼,而直接跳到下一個話題。
——那還不是剛纔你跟我說話,我哆嗦了一下,方向盤打快了點。
——不用跟我解釋,解釋就是紅果果的掩飾。明明是技術不過關,喂,對了,你聽過那個笑話沒有?
——……皇后娘娘,我在開車,別跟我講什麼神經病老婆婆頂着黑傘裝香菇的笑話!聽膩了。
——哈哈,你怕了吧,怕自己笑場。有損你苦苦包裝起來的白大
當家的形象。哈,你哪有什麼形象,還不是從小時候那個光腚小子長大的。
……
——我跟你講啊,從前在大森林裡面住着一隻小白兔,有一天小白兔去鐵匠鋪子問:老闆老闆,請問,有胡蘿蔔賣嗎?
——……老闆說,沒有。然後兔子的牙就被老闆用鉗子砸碎了,它就問,請問有胡蘿蔔汁賣嗎?秦詩雨,你到底要講多少遍這個兔子?我就納悶了,這兔子它能三天兩頭就長好一副牙去給老闆敲嗎?拜託我的姑奶奶,你動動腦子好不好。
……
白吟風爆了這麼一長串,旁邊的女孩子一直沒說話,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極其詭異而神秘,兇險而磅礴的力量正在滋生,忍不住一個急剎,果然——只見旁邊本來“靜女其姝”的女子,終於戰勝了安全帶從裡面鑽出來,撲頭蓋面朝自己壓過來,兩條雪白細嫩的手,不停地亂撓亂打,一張嘴更是做出要咬人的模樣:“白吟風!你活夠了,我要跟你同歸於盡!小兔子明明還要來好幾次纔會被敲掉牙齒,你聽過這笑話了,就不能再聽聽哄哄我開心嗎?沒意思了沒意思了,這樣的生活真是沒意思了!……呔,玉碎昆崗、人鬼殊途、天地同壽……”
雖然她這種撕咬胡鬧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卻已經足夠醞釀一場車禍,是以白吟風有前車之鑑,剎了車由她鬧。心裡也怪自己,怎麼就一個沒淡定住,數落了她一通,惹得這人進化成了糾集體毫無殺傷力的河東獅……
“你說,你說你說,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是柳月娥,罵我是河東獅……”秦詩雨爆發了一陣最猛烈的“捶打”,又突然極快地坐了回去,安安靜靜地坐着,一臉委屈,眼睛裡盈然欲滴,瞪着車窗前方,白吟風看她這樣,心裡有點難受,連忙打算過來安慰,誰知——
“不許動!舉起手來——!”
車窗上傳來一聲巨大的敲擊,白吟風懷疑若是自己的車玻璃不夠堅實,會不會被這一下給敲碎。
他和秦詩雨擡起頭來,見車外站着個穿着警察套裙的女子,手裡握着把黑乎乎的手槍,正對着自己。
秦詩雨笑道:“咦,最近流行制服誘惑,竟然真有姑娘這樣玩的,吟風,這人挺有意思的啊。”
白吟風卻沒理會她的胡謅,皺着眉開了車窗,手中握着那個特製的皮包,那上面可以瞬間撐開一把傘大的防彈氣囊。他衝着那個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警笑笑,客氣地問道:“什麼事勞動警花大駕,竟然連槍都拔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