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寒!”她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大叫一聲……
“砰”地一聲,蕭漠寒直直地倒了下來,重重地壓在她的身上。
她第一次感到這樣驚恐。彷彿天也塌下來,壓了過來。壓得她喘不過氣。無法呼吸。
心裡的恐懼像洪水一樣淹沒了她,忽然之間,彷彿爺爺辭世、凌非離去時候感覺再度來臨,又跟那兩種感覺都有所不同。卻同樣讓她的心瞬間破碎!她渾身開始不停地顫抖。從他身下艱難地爬出來,她像一個剛溺水的人一樣的抽噎起來——他,倒,了……
他真的,倒 下 了。
所有的力氣都被瞬間抽離了,她掙扎着爬到他身側,立刻看見他背上幾道巨大可怖的傷口——走這死地已經四五天了,它們卻仍似新傷赫赫,一點沒有癒合的跡象。這就是他平日裡對着自己說的“小傷”嗎?只是因爲它們在背後,她就該如此該死地沒有絲毫髮現!
秦詩雨嗚嗚抽噎着,拼了命告訴自己不要慌、冷靜一點、再冷靜一點,勉強壓制下心裡的恐懼和自責,她伸手奮力地翻過他的身體,探進他懷中去摸玉靈丸!
碧色的瓷瓶中空空如也。
看着他灰黯的臉色,秦詩雨發着抖,整顆心彷彿要撕裂了一般疼。
水囊!
忽然想到這個可以救命的東西。她又似發狂一般在他身上摸索,終於從腰間找到了那癟癟的皮囊。
她抓起皮囊,打開塞子——
驚呆。
彷彿被雷電穿身而過……
她用力地捂着嘴,努力使自己不發出叫喊,全身卻止不住地抖着,緊咬下脣喉嚨中發出咯咯的聲音,本已乾涸的淚腺,忽然流出洶涌的淚水。
——鮮血。
囊中還有小半袋鮮血。
她翻開他的手掌,一道深深的血口出現在眼前。
“……水,雨,醒醒,有水了……”
每次這聲音如同天籟一般喚醒她,把她想要永遠睡去,墜入九幽地獄的夢靨驚醒。每每這聲音,都能把她從死神手中救回……
漠寒,這就是我這兩天喝的“水”麼?蕭漠寒,你怎麼這樣傻,這樣傻……
她哭泣着將那小半袋鮮血灌入他口中,卻因爲手不停的發抖灑出許多。
——她喂不進去!
——他喝不下去。
她連哭泣也沒有了力氣。掙扎着想扶起他
,想扶着他走出這片灰黃頹敗的死地,走去遠遠可見的那抹綠色,走到他們的生機所在。
卻,扶不起他…… 也,扶不動他……
“漠寒……”看着他緊閉的雙眼,她心口一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和希望,她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在燦爛的陽光中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
彷彿有清涼的液體喂到嘴裡,涼爽了胸口那種火辣辣的難過。
又不知過了多久。
“雨,醒醒。雨?”
……漠寒的聲音。是他!
秦詩雨緩緩睜開眼睛,迎上蕭漠寒溫柔的目光。
“漠寒!”她撲到他懷中緊緊抱住他,似乎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憑空消失一樣。上面傳來“噝”地一聲吸氣聲,秦詩雨驚訝地擡頭,看見蕭漠寒痛得齜牙咧嘴。她一驚之下這才恍然——自己雙手正抓在他背後的傷口上!
“啊!漠寒,你疼不疼……”
他微微笑着搖了搖頭,正待說話,忽然眼中亮光一閃,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秦詩雨立刻把喉嚨裡的話嚥了下去,這纔開始打量身在何處。
一看之下,不由得一驚一喜:喜的是他們現在竟身在一個類似蒙古包的所在,儘管有些狹小,卻看到上方吊着個水壺,醒來後看到的不是那片灰黃鬱綠的死亡空間,這讓她頓時歡喜不已;而驚的是在低頭的一瞬間,她看見了自己和蕭漠寒腳上竟戴着沉重的鐵鐐!
她正四處打量,忽然門口的布簾一掀,進來一羣人。
領頭的是一個高大的女人,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粗眉大眼,眉宇間一股英氣,她身上的穿着打扮秦詩雨一眼便看出是予阿國的術孤族。因爲要來予阿,她之前仔細看過這些圖冊記載。
定睛一看,這女人衣着華貴,渾身飾物皆是珠翠,似乎是族中貴族。
原來是到了術孤族人的篷包裡了,秦詩雨暗想。
卻聽那高高的女子發話道:“這兩個人是從死地邊緣上發現的,極有可能是容國奸細。”說着,她那雙凜然生威的大眼在秦蕭二人身上一掃,皺眉道,“他們二人能從死地裡挺過來,必是身有異能。”回頭又對身後的隨從下令道,“你們給我好生看守着,等我回到穆爾花,將他們交給齊魯達大哥處置。要是出了絲毫差錯,我要你們好看!”
“是,公主。”
她身後的幾個術孤男人同聲應道。
秦詩雨心想,原來這個女子是術孤族的公主,怪不得渾身霸道專橫之氣。聽到她說要將自己和蕭漠寒帶到予阿國都穆爾花,交給國王齊魯達處置,心中暗叫不妙。
“公主,請留步。”秦詩雨對着那轉身欲走的術孤公主說道,“不知可否與您一談?”
那公主詫異地轉過身,迎上對自己微笑的秦詩雨那不卑不亢地目光,陰沉的臉上慢慢浮起一個冷傲的笑容。
毫無預兆地,她飛快地從腰間抽出一條蛇皮鞭往秦詩雨抽去,口中罵道:“你區區一個容國奸細,一個俘虜,憑什麼與我談!”
眼看她手中的鞭子便要落到秦詩雨的臉上,旁邊的蕭漠寒縱身一擋,“啪”的一聲,皮鞭重重地抽到了他的背上。
“漠寒!”秦詩雨看見他背上又有血跡滲出,想是被抽裂了傷口。
蕭漠寒微微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苦色。
“喲,你很愛捱打是不是?”那公主瞪大了眼睛,顯然對蕭漠寒擋了這一鞭極爲不滿,吃驚過後臉上隨即露出個殘酷的笑容,鞭梢指着蕭漠寒冷笑道,“來人吶,把這個賤奴送到刑房,給我狠狠的鞭笞!”
秦詩雨看着蕭漠寒背上的傷口,心中本就難受異常,一聽這話,頓時鳳目含淚。
她拉着蕭漠寒的手不肯放開。那幾個術孤隨從,連拉帶拽之下便乾脆把她一起帶走,送到了刑房。
卻說那個術孤公主氣咻咻地回到自己的篷包,卻見房中俏生生站着一人。定睛一看,她驚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那人赫然竟是予阿國公主齊雅兒,也就是當今予阿皇帝的親妹。齊雅兒號稱是予阿第一美女,據說想追求她的勇士已經快有萬人,但她一個也看不上眼。
“術孤塔塔裡參見雅兒公主。”她一愣之下,趕緊滿臉笑容的鞠躬行禮,“素知公主忙於政事公務,沒想今日百忙中竟會到鄙族,不知公主駕臨有何貴幹呢?”
那公主齊雅兒一撇嘴,明豔無匹的臉上露出個嗔怪的笑容:“塔塔裡,你行什麼禮?作什麼態?我是來找你的啦,明天我們一起去打獵!今晚你可要好好款待我啊……”
“原來是這樣,當然好啦,雅兒妹妹,我一定請你吃到最好的野狍!”那塔塔裡熱情地哈哈大笑起來。
說罷,便命人擺酒設宴,在自己篷包中和齊雅兒飲樂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