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對了,先前那些保護我們的侍衛是怎麼回事?”一個謎題弄明白,燕陌又想起了又一個謎題。
“追風帶着我奔入沼澤地時,他們正好迎面而來。當時我也以爲是蒼隱兵,心想這回是徹底完了。沒想到他們見了我就稱呼‘皇后娘娘’,又爲我解穴。然後,領頭的侍衛告訴我他們是受駙馬修越指派,在霧都剛淪陷時就潛伏在蒼隱軍中,一直處於待命狀態。大概是他們聽聞我去尋你,一早做好了接應準備。其實我來尋你的一路上就發現原本受侍衛長及左將軍所派的霧烈武士已經全部遇害,所以我也沒有預料到還會有人接應我們。”胭脂噓了好長一口氣,道。
“原來是這樣。”燕陌長臂一伸,取了疾電,並以其撐在地上,試着站起身。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也得他用盡一身力氣才能做到。
“你站這兒別動!”胭脂看他動作極慢極艱難,趕緊制止他,將包袱放在馬背上,又將追風牽到他面前,以手勢令追風半跪在地,然後才撫着燕陌讓他緩緩跨騎在馬背上,自己坐在燕陌的前面,將繮繩一拉,極通人性的馬兒便站起來,邁動雙腿朝東面長驅而入。
頭頂是碧藍碧藍的天空,足下是覆蓋團團白雪的蒼茫原野,耳邊是已經帶有一絲春天氣息的清風,受了傷的燕陌並不感到煩悶,反而感到愜意極了。他用雙手輕輕地摟着胭脂柔弱的腰部,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如此親密,如此貼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胸口起伏的氣息,甚至可以聽到她呼吸的聲音。
“胭脂,我真想一生一世這樣抱着你不放開。”他眯起眼眸,斜斜地盯着她的眉眼,若有若無地說道。如果沒有戰爭,沒有拼殺,他就這樣一生一世抱着她該多美好!
她聽到他深情的訴說,未有言語,便又聽到他繼續道:“我第一眼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與衆不同。雖然你長得並非絕色,可是當你在生死關頭勇敢地站在我前面時,我無法抑制內心的波瀾。當你在水下吻我的時候,我感覺一切都那麼自然,感覺你與我生來就應該在一起。我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了你,因爲遇見你就遇見了幸福。”
胭脂打起精神,專注地控制追風,在心裡迴應着他的話:陌,我感謝你珍視我的存在。
他靠在她的背後,把她的沉默當成傾聽,一字一句不停地說着關於他與她的情話,因爲他想保持清醒的頭腦,也想讓她知道他這份情有多麼深刻。
然而胭脂在聽着他溫纏綿的細語時,腦中所想的已經是如何在這最關鍵的時候通過什麼方式將他送回廊、滄之城。寧襄關是萬萬走不得了。可是,現在的她和燕陌一身傷病,如何翻越得了寒山?
馬背上的兩個人,神情無比憔悴。一個暫時放下所有的負擔,用心分享着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快樂,而另一個則是剛從一波煩惱裡爬出來,又掉進新一波的煩惱中。
他們晃盪着在平原上行進,不時涉過結着薄冰的淺溪,從白天一直捱到夜晚。雖然一路上村莊、城填十分荒涼,四處是被燒灼過的瓦礫,卻沒有碰見蒼隱士兵。可是,由於早先備下的乾糧已經吃光,途經之地位處戰事邊沿,是蒼隱軍團重點徵收糧食賦稅的地區,可謂荒蕪之極,人煙稀少,根本無法買到食物,兩人只好忍住飢餓前行。
到差不多天亮時,又累又餓的他們實在是堅持不住,才找了處殘破得只剩下一半土坯牆的房屋作遮擋,暫作歇息。
“陌,你怎麼樣了?”胭脂四肢發軟,半倚在牆角,用手推了推燕陌。
“我還好……”由於受傷失血,又一直沒有進食,燕陌渾身發冷、面無血色,聽見她的話,強迫自己努力地睜開眼睛,朝她微弱地笑了起來,“不要擔心!”
奚桓與刺殺團很快就可能追上來,眼見他一點點虛弱下去,胭脂心都疼了,雙眉糾結,說不出地犯愁。不行,她必須馬上出去找食物回來爲他補充體力,再忍兩日就進入寒山境內,說什麼也不能功虧一簣。思來想去,她將殘破的被單整個蓋在燕陌身上,握住他的手,試圖給他一點力量,道:“陌,你好生呆在這裡,我得出去找點食物回來。”
“胭脂,你別去。”燕陌向她搖頭。胭脂的身體弱不堪言,他心裡再清楚不過。萬一她碰上蒼隱士兵,那便是有去無回。他寧願挨凍受餓,也不想讓她單獨出動。
“別說傻話,如果沒有食物,我和你在還沒有被刺殺團追上前,就該餓死了。”她極寵愛地拍拍他的手背,道:“讓追風陪你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你必須答應我,一定回來。”他有些孩子氣地向她要保證。
“一定。”她鼓起全身力量,以佩劍杵在地上,艱難地站起,身子接連晃了兩三下才穩住,最後朝他證明似地報了一笑:“你等我。”
看着胭脂用劍撐在地上,一步三晃地走出破房子,燕陌一身上下的力氣立即消失無蹤,癱軟在地。神馬追風搖着尾巴自動走過來,蹲伏在他身邊,爲他擋去冷冽的晨風。
漸漸地,倦意將他帶入了夢鄉。在夢裡,他夢見他和胭脂一起回到滄城,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舉行了盛大的婚禮。那一天,風和日麗,海天一色。城上城下滿是喜氣洋洋的霧烈子民。他掀掉她的紅頭紗,溫情脈脈地望着她。她施了薄妝的臉剎時飛起兩朵紅雲,嬌羞異常。最後,他在所有臣民的歡騰鼓舞下將她擁入懷抱。從此,她便是他的了。
一個時辰後,胭脂提着一串鯽魚走回來,正好看見他不住笑着的睡臉。這時,天已經大亮。她放下劍,找來一個破陶罐,裝了些未化的春雪,然後動手用大的牆土砌了個三角竈,再點火煮起魚來。
隨着水氣的沸騰,魚香味兒慢慢地被熬了出來。這對於飢餓中的胭脂來說,別提多誘人。等煮熟魚,她半轉過頭,伸手想去拍燕陌微笑着的臉,又不忍打擾他的美夢,只好縮回了手,望着他出神。不知道他都夢見了些什麼?竟笑得這麼清甜。
沒過多久,燕陌自然醒轉,準確地說是在魚香味兒的勾引之下醒過來,注意到胭脂雙眼周圍黑了一整圈,滿臉倦容,過意不去。
“醒了?看你睡得很香,真不忍心叫醒你。”胭脂笑着說。
“你知道我夢見什麼了嗎?”一想到剛纔做的夢,他就壓制不住自己興奮的情緒。
“夢見什麼了?”看他興高采烈,她還真想聽聽看他夢到了什麼。
“我夢見我們回到滄城,舉行了盛大的婚禮。”燕陌呵呵地笑。
胭脂的臉立時滾燙,趕緊用一個破了一小半的碗盛些魚湯朝他遞過去:“快喝點熱魚湯吧!吃完,我們還得趕路。”
燕陌看着她羞紅着臉的樣子,伸手接過去,滿意地嗅了嗅:“真香呀!你怎麼抓到這些魚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快趁熱喝吧!”她別過臉,故作輕鬆地說着,用一根樹枝穿起一尾軟爛的魚,準備開吃。她當然不會告訴他,爲了這些魚,她差點因爲體力不繼在還結着一層冰的河水裡一命嗚呼。所幸現在她的衣裳也都快烤乾了,看不出什麼痕跡,否則他一定非常擔心。
將胭脂從頭到腳看了幾遍,燕陌將目光定在她解散的長髮上:“你下水了?”
還是瞞不過他,她只好點頭承認:“嗯。”
燕陌鼻子一酸,捧着魚湯的手不住顫抖。
“快趁熱喝吧!”她將他深切的疼愛都看眼裡。
聽到她綿軟的話,燕陌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張嘴大口大口地飲下熱乎乎的魚湯,心裡暖極了。這種天氣,河水有多冷他再清楚不過,也就是胭脂纔會對他這麼好。如果今天她在河裡再也爬不起來的話,他情何以堪?
飛快地喝完一整碗,他感慨地道:“真好喝!”
“連鹽都沒有放的湯怎麼會好喝呢?”胭脂看着他滿足的樣子,輕快地笑着說,伸手爲他擦了擦殘留在嘴角的湯汁。
他捉住她瘦骨嶙峋的手,“它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美味,因爲是你親手做的。”
“那好,等回到滄城,我每天都爲你做。”她又笑,依舊憔悴,卻不失美好。
“我記下你的話了,說話要算話。”
“我再爲你盛一碗吧!”胭脂取過他手中的破碗,準備再爲他盛些魚湯。
就在這時,破房子外邊傳來一陣粗重的腳步聲。
“陌——”胭脂輕喚一聲,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一隊蒼隱士兵就圍了過來,個個手持長槍和盾牌,戎裝赫赫,看樣子不下二十人。
領頭的是個大鬍子甲長,樣子很神氣。他記得因爲大雪,珠城城牆坍塌,兵團將這裡的所有人都徵去修城牆,這一帶已經沒有人。猛地見了胭脂和燕陌二人,他起先還有點犯怵,打量了幾眼後,總覺得兩人不似一般老百姓,衝他們厲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胭脂警戒地放下破碗,以眼角餘光掃向燕陌,右手伸手便去抓劍。
燕陌趕緊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有所動作,保存實力。胭脂立即縮回抓劍的手,低聲道:“回大人,奴婢與我家公子是從丹城經商至此,沒想到半路遇上匪盜,被洗劫一空。家丁們都死了不說,我們也連帶受了傷,好不容易逃脫,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
大鬍子甲長看他們衣衫破爛,面色枯槁,這等淪落之姿也不像裝出來的,便信了兩分。可他身邊的一個士兵眼神極爲尖利,見胭脂及燕陌都有劍,又見神駒,對她的話有所懷疑,謹慎地建議道:“甲長,現在非常時期,依屬下看還是將他們帶回營裡去,仔細審問爲妥。萬一他們要是奸細的話,咱們便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再說,這荒村古鎮的,要是有商隊被劫咱們早該有些消息纔是……”
“嗯,有道理。”大鬍子甲長想了想,很贊同,用粗壯的手指指着胭脂、燕陌:“跟我們走一趟。”
胭脂衡量着形勢,轉頭望向燕陌,像在問他怎麼辦?打是一定打不過了。以她與燕陌目前的情況,最多殺死五個,但另外的十幾個卻能致他們於死地。
燕陌不發一言,以手撐着牆壁緩緩站起。
難道真要跟他們走嗎?胭脂望向異常平靜的燕陌,在搖頭的同時,兩隻手已經捏緊成拳。蒼隱前鋒兵團早就知道她與燕陌二人快到寒山。面前這隊巡邏士兵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可一旦將他們帶回兵營後,真相大白,她與燕陌便再難脫逃。但若是不跟這些士兵走,她和燕陌同樣難以脫逃。
“動作快點!”大鬍子甲長不滿地催促道。
“公子!”胭脂裝作叫了一聲,走過去扶燕陌,將神經繃得緊緊的。
“既然大人這麼說了,咱們就跟大人回去吧!”燕陌明確地回了胭脂的話,一手按着肩膀,一手握住胭脂的手,站穩身體。
半蜷在地的追風也站了起來,輕輕地抖了抖身子,脊上黑亮的毛髮左右閃動。
所有蒼隱士兵都驚呼了一聲:“好馬!”
這馬絕不是一般人能擁有。大鬍子甲長眼珠子轉了轉,吩咐幾個士兵道:“去,把馬牽走。另外,把他們給我綁起來,別出差池。”
五六個士兵一擁上前,將正煮着魚的破罐子踢翻在地,拽馬的拽馬,綁人的準備綁人。
如果真被他們綁住,到時還怎麼反抗?胭脂忍無可忍,足尖一勾,長劍當即入手,以此指着大鬍子甲長道:“我家公子有傷,誰敢上前綁人我就對誰不客氣?”
幾個士兵見她出劍動作嫺熟,將長槍一致對準她,準備隨時出手。
先前出聲建議的士兵見狀,道:“甲長,他們根本不是什麼商人,倒像是武士。”
大鬍子甲長朝兩人分別一瞥,將目光定在燕陌身上,下令道:“既然膽敢反抗,就都給我抓起來。”
所有人立即圍上,蠢蠢欲動。
胭脂持劍護住燕陌,小聲道:“跟他們走也是死,不如拼了。”
燕陌之所以同意跟他們走,是因爲知道形勢不利,欲拖一拖時間,等稍後有了體力與胭脂一起再謀脫逃。既然這小股士兵聲稱要綁了他與胭脂,拖延之計也就用不得,只能與胭脂聯手卻敵。“好,你也小心。抓緊機會上馬就走。”答了她的話,他忍住肩膀上的疼痛,手腕一振,疾電出鞘,寒光閃閃。
“還想頑抗到底?”大鬍子甲長冷笑一聲,握住長槍的雙手打了個弧圈便朝胭脂飛刺。
胭脂將眉一皺,舞劍生花,用盡全力地朝刺向自己的槍撩開。追風因爲不願被陌生人碰觸仰天嘶鳴,奮起前蹄就朝士兵們一陣猛踢。燕陌趁追風發狂之時,閃身至胭脂身邊,與她兩兩相依。
胭脂手中劍與大鬍子甲長的長槍剛碰到一起,破屋子外面響起幾聲慘叫,三個士兵橫在地,一身鮮血。大鬍子本能地扭頭向屋外探看發生了什麼事,卻見一個藍衫男子領着兩個面色異常嚴肅的灰衣人舉劍衝了進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三個男子衝進破屋的同時,蒼隱士兵又倒兩人。大鬍子大駭,手中長槍倏地調轉,指向來人,嚷嚷道:“快,將這幾人都給抓起來。他們一定是亂黨奸細。”
士兵們趕緊分爲兩撥,一撥持槍對着燕陌與胭脂,另一撥持槍指向來人。
透過蒼隱士兵組成的人牆,胭脂一下子就認出藍衫男子,驚呼一聲,“天!”
聽見胭脂驚聲,燕陌不明所以,朝來人望去,只見藍衫男子長得俊俏無比,端莊之中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文秀氣質,其舉劍之姿帥氣非凡,絕非普通草民,而另外兩個灰衣男子明顯是這美男子的下屬。他們是什麼人?是來接應他與胭脂的嗎?
就在胭脂認出修越的同時,修越亦認出胭脂,不禁喜出望外:“胭脂,可算找到你了。”說完話,他看向站在胭脂一旁鷹目敏銳的燕陌,立即猜到燕陌的身份。他就知道胭脂是會成功的。
這等緊要時刻,修越居然趕來了!胭脂頓覺信心倍增,身體裡一下子多出了幾分力量,出劍迅如狂風,一邊揮向蒼隱士兵,一邊信任的朝修越道:“修越,先解決他們再說!”
“可多,可羅,動手!”修越出劍左右逢源,先是隔開大鬍子的長槍,後是一腳將一個士兵踢飛出屋子,又以劍氣擊穿了一個士兵的盾牌。
兩個近衛聽得修越之令,賣力地與蒼隱士兵混戰到一起。連房頂都殘缺不全的破屋子裡,一下子打殺得十分熱鬧。
起先佔有先機的蒼隱兵本就只是負責巡邏的步兵,武藝並不出衆,與幾大高手對陣,很快就頂不住。個個相互招呼着準備撤退。
胭脂是何等聰明的女子?她猜測這些士兵一旦退走,便會有大批軍隊朝他們涌來,倒不如就地一個不漏地解決掉以絕後患。想到這裡,她朝修越打了個眼色,冷語道:“一個不留。”
原先神氣得不行的大鬍子一聽這話,嚇得不行,與士兵們擁在一起,逃心更強。但他們越是害怕,就越是難逃被悉數剷除的命運。
燕陌與胭脂都沒有怎麼動手,修越與兩個近衛很快就徹底解決掉這隊蒼隱巡邏兵。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屍體,鮮紅的血液灑得四處都是。
還沒等滿臉感激的胭脂詳細介紹,修越便收劍,朝燕陌抱拳以禮:“修越見過兄長,這是我的兩個近衛——可多、可羅。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先趕到安全之地再敘話比較妥當。”
爲表敬意,兩個虎背雄腰的近衛朝燕陌行了禮。
燕陌聽修越叫自己兄長,隱約猜到幾分,笑允:“好。”
“兄長與胭脂好像都有傷病,怕是難以單獨騎馬行進。依我看,就由可多與可羅輪流帶騎兄長,胭脂暫時與我共乘一騎。至於這匹神馬,暫時讓它跟着就可。這裡離蒼隱所設的巡防處極近,時間緊迫,希望兄長與胭脂不要介意我的安排。”修越目光坦蕩。
燕陌向胭脂點頭,道:“就照你的話辦!”
可多、可羅拾起燕陌與胭脂的小包袱,扶着燕陌往外走。修越這才側臉看胭脂,眼睛裡流露出醉人情意,又在嘴角處勾出一彎笑,柔柔地道:“你辛苦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地四個字,既表達他久違的問候,也牽扯出他多年來默默相望於她的感情。
胭脂擡眼,清明的眸子裡全是無言的感激,心境萬般複雜。修越,何以你也這麼傻地賦予我這般深情?望着他秀雅迷人的面孔,胭脂突然感覺自己無處可藏,微微收拾起想得老遠的心思,舉步走在前邊,嘆了一聲:“走吧!”
聽見她悠長的嘆息聲,看着她比從前更瘦弱的身影,修越整顆心無比疼痛。胭脂,我知道我無法令你愛上我,我也知道我們的身份無法逾越,但是我願意默默地守着你、保護你,尤其在你最脆弱的時候,我一定會想辦法站在你的身後。
照修越的安排,可多與可羅輪流帶騎着燕陌,他自己則與胭脂共乘一馬。接下來的半日,坐在修越前邊的胭脂一句話也沒有說,因爲她不知道到底應該說點什麼;而修越則是有太多話想對她說,卻無從說起。這種磨人的沉默最終在他們趕到一處新的棲息地後才勉強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