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的目的就是這個。
上次綁架本來可以順利把沈慕寧置諸死地的,沒想到沈慕寧命大被綁住了雙手丟下湖裡也沒能淹死她,更沒想到軼哥哥能及時趕到,而且毫不猶豫的跟着她跳了下去。最後沈慕寧被救,軼哥哥卻差點丟了半條命!
一想到這,安珈琪不覺捏緊了雙手,用力咬住下脣。
腦海中又浮現起楚涵軼重傷高燒昏迷時的畫面,她守在他的病牀邊,突然手就他緊緊抓住,她驚喜不已,可下一瞬,在聽到他嘴裡念着的名字時,登時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了腳底。
他說,沈慕寧,我不會讓你死的。
沈慕寧沈慕寧!什麼都是該死沈慕寧!就連昏迷中念着的還是她!爲了沈慕寧你甚至連命都不要!那我呢?我安珈琪在你心裡算什麼?妹妹?見鬼的妹妹!從小到大我就不是要當你的妹妹!
緊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很大,握的她的手生疼,如果,這是因爲她,再疼一點也沒關係,她只會欣喜若狂。可惜不是。他從來都沒有對她這樣過。
明明,這種在乎,這份愛寵,都應該是屬於她的纔對。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愛了他十年。單是這十年,她沈慕寧就沒有什麼資格和她比。最愛軼哥哥的人只有她!她沈慕寧算什麼!
心裡的妒恨翻江倒海,連呼吸都變大了。安珈琪幾乎都要把下脣咬破,如果,沒有沈慕寧。如果沒有這個賤人,軼哥哥愛的就會是她!
她會殺了沈慕寧的,但是她不能自己動手,從上次她指使小混混去抓沈慕寧以後,軼哥哥似乎知道了是她做的,但沒有點明出來,只是後來暗下警告了她。然後,他一直有派人暗中監視着她,她知道,楚涵軼也知道她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提醒她,不要去動沈慕寧,不要逼他對她最後一絲情面也不留。
沒關係,她不動手,可以。這世界上有一種方法叫,借刀殺人。
郭秀。沈巖。沈慕寧。呵,我要沈家……家破人亡!
下午2點,C市的上方晴空萬里,日光毒辣。這幾天C市氣溫一直居高不下,行走在外面就猶如置身火爐,地面上的水份彷彿都被蒸發幹,炙熱的令人抵擋不住,大部分人都選擇了減少外出,就連樹上的蟬兒也寂靜了聲息。
公車門一開,悶熱的氣浪立刻隨之撲面而來,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窒。小劉隨着到站的人羣一起下了車,擡腕看了下表,便趕忙
匆匆的往前走去。
不過十多分鐘的路程,到得醫院住院部大樓下時,她的額上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自動感應門隨着她的走近本來緊緊閉合的兩扇門迅速朝兩邊打開,小劉走了進去,樓內開了空調,沁涼的氣流裹上她,頓時一身燥熱盡數散去,整個人舒爽了許多。
乘電梯上了20樓,一如往常換上工作的白大褂,將手上的瑣事都處理了下,然後小劉便準備去205號特護病房交接班。
她是這傢俬立醫院的一名高級護士,她與另外兩名同事最近被上頭指派下來爲一名剛做完換心手術的病人單獨24小時護理。就連院長也親自囑咐過,她們千萬不可有絲毫懈怠,裡面的病人有半分差池,後果不是她們承擔的起的。
算算,接到這個命令以來,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從病人術後的情況來看,的確不容樂觀,術後的併發症與心臟排異反應很嚴重,幾乎隨時都能要了這位病人的命。
而且前天病人更是突然心臟衰竭,搶救過程中還一度停頓了心跳,就在醫生都決定放棄準備宣告手術失敗的時候,那顆心臟又奇蹟般的恢復了搏動。
回憶到此止住,205號特護病房已經近在眼前,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病房外長椅上安靜坐着的纖瘦的人影身上——這個古怪的病人家屬。
特護病房裡面的病人叫許依依,她的身份不消問,她也知道,定然非富即貴。博雅醫院是C市最好的私立醫院,在全省亦是數一數二的,來就醫的不乏達官富豪,她自然見慣不怪。
但,連日來守候在病房外面的這個女孩子,卻不由得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饒是小劉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也未曾見過像她這樣的。
從小劉開始轉到這個病房做專屬護理開始,就見她守在病房外頭了,小劉只知道女孩姓沈,平日裡她幾乎不與人交談,就一個人坐在那裡,眉眼安靜,目光淡然卻十分專注的凝視着病房裡的人。
一般像這種做了大手術的病人,其術後的護理期都是很漫長的,雖有家屬一直不離在外面看護,但等待的時間難免過於枯燥無聊,大部分家屬都會選擇在旁邊的休息室裡觀看電視,或者用電腦上上網,再者玩玩手機,總算能打發一下漫長又乏味的日子。
這個女孩子卻不同於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同她一起在這間特護病房做護理的另外兩名同事都與她說起過這個女孩子。
當值早班的小周說
自己每天六點過來接班時,就能看到那個女孩子站在玻璃窗外靜靜的看着病房內的病人。偶爾她會與她打招呼,一個輕輕的微笑,一句簡單的謝謝。但態度卻是十分的真誠。
然後,她就會坐到長椅上,一坐,一整天。不用懷疑,真的是坐一整天,除了坐着以外她什麼事都不做,就這樣安靜的坐着,不言不語,不喜不悲。她會盯着病房看很久,又或者將身子蜷在椅上,雙手抱膝,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依依的弟弟中午和晚上都會來給她送飯,偶爾也會陪她坐一坐,不過兩人之間也只淺淺的交談幾句,而後,又是一片靜默。
晚班的小趙雙眼冒着泡泡讚了幾句許依依弟弟長的挺標誌之類的話後,也嘖嘖奇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耐心的病人家屬,她坐到晚上大概到12點半左右,纔會從長椅起來走到窗前默默注視病房裡十分鐘,再回休息室去睡覺。
日復一日,安靜的如一湖死水,不像一個正常的人,卻又執拗的讓人有些心疼。
她就像一名信徒,用最虔誠的心禱告着,若做了別的事,就是褻瀆。
小周說,我是自認做不到她這麼淡定的,要我像她這樣坐一天我肯定會抓狂,簡直就跟酷刑沒區別啊!
小趙也跟着點頭道,我也是,更何況她好像還不是許依依的親人呀,貌似只是朋友呢,她們的感情得有多好呀,反正我是自愧不如了。
小劉在中間聽着,淡淡笑了,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又怎樣,她們之間,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她們之於對方,大抵都是生命裡不可或缺的一個,所以,纔會這般日日不離的守護。你們做不到,只是因爲你沒有擁有過值得你去這樣對待的人而已。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大膽,連長椅上的人也察覺到了,她微微轉過臉疑惑的看向她,小劉才恍然回過神,朝她笑笑道:“我來換班。”
慕寧聞言怔了怔,又朝病房裡看了眼,才低低道:“辛苦了。謝謝。”
小劉頷首一笑,便準備推門進去,手剛觸上門把,心裡一動,又轉過身對慕寧道:“沈小姐,我相信一定會好起來的。”
沒有人回答,小劉一愣,才發現慕寧側着頭望着走廊另一頭,似乎並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她也不介意,轉身進了門。
門合上,良久,慕寧才緩緩轉過頭,眸光些許迷離,聲音飄渺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語:“會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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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