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需要哄的。
我不知道這個男人與秦珀兒之間的究竟發生過什麼,他殺死她的真正原因又是什麼,但,我卻看出這個男人對秦珀兒是上了心的。
否則,今天我也不會呆在這個連一隻鳥都找不到的魔界。
與其說魔界,倒不如說是另一個陰間,雖然沒有無盡的黑暗,卻也毫無生命的氣息。
陰間,我也是聽說書的說過,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三生石、還有搖曳在岸邊怒盛的曼珠沙華。
同樣,魔界也有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也是這裡唯一的植物,沒出門的時候,以爲外面是有陽光的,沒想出來後才發現,這裡不過是人爲法術下的明亮,以爲投射到屋子裡的是光線,卻原來是黑暗與蒼白對比下的效果,讓人恍惚覺得這蒼白之上,是有陽光的.頭頂上是天空?又不似天空,只有無盡的蒼白,沒有蔚藍。
我低頭無奈淡淡笑着折斷一株曼珠沙華,靠近鼻間,沒有說書人說的香氣襲人,這裡唯一與凡間相象的也就是屋子吧,回身看着我住的屋子,抿了抿嘴巴,想要離開魔界,怕是還要再下一番功夫。
無意識的將手裡的東西咬進嘴巴里,一口苦澀,原來曼珠沙華的莖是苦的,隨口啐了一口,正瞧見男子遠遠的走來。
他由遠走近,眼神一直專注的凝望着我,神色柔和散淡,脣邊帶着淺淺的笑,似乎,他一直都是這般的溫柔平和,然而,我知道,這個男子的體內蟄伏着一個魔鬼。
“我陪你走走?”
他的聲音低柔宛轉,我擡手用寬大的袖口遮住自己的動作,迅速的往口中塞了顆藥丸,他面色一怔,我知道他知曉,遮擋也沒有避諱的意思,只是適度的把握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讓他知道,我見到他就會有嘔吐感,我也做出遮擋的動作讓他知道,我爲了不讓他傷心,所以掩飾自己吃藥丸的動作。
雖是小小的細節,卻足夠讓他——難受。只是一怔,我卻明白,這男人心中不好過。
他是愛着秦珀兒的,所以看見我對他反感,他會不好過。
假裝沒有發現他的心思,我輕輕一笑:“你來了。”
他微微一笑,從袖中拿出一支白玉髮簪,頂端雕刻着精緻的三朵桃花:“送你的。”他白皙的臉上閃過些不自然。
我心中微動,笑道:“你幫我戴上。”
他動作有些彆扭的將髮簪插入我的髮髻,正要裝作嬌羞的擡頭,他冰冷的脣已經印在我的額上,我愕然,微微閉上眼睛。
他的脣離開,感覺到他的目光,我睜開眼,與他四目相對,嬌羞的垂下羽睫,傾身伏在他的肩頭,手輕垂了一下他的肩。
心中冷冷的笑着,皇宮裡出生的人,最大的本事可能就是演戲了,雖有皇帝老頭子護着,有母后爲我擋着,可那殺人不見血的屠場,處處是危機,與妃嬪見面三分笑,還要防着別人隨時**一刀。
他環住我的手一緊。
我拉回思緒,嬌嗔的推開他,厥嘴道:“弄疼我了。”
他凝視我須臾,溫柔的執起我的手:“我陪你走走?”
轉頭看向那不整齊的房舍,大片的曼珠沙華集聚而成的紅海,我唏噓:“原來魔界的景緻並不怎麼樣嘛,沒有陽光,沒有鳥兒,沒有樹木……怪沒意思的。”我撇了下嘴。
他溫笑:“可是想念凡間了?”
我輕輕點頭:“想了。”
“改日,我讓下人將這裡的建上整齊的房舍,擺上街市的小攤,麪館,酒樓……這樣,你就跟在凡間是一樣的了。”他道。
我心中一黯,沒有多說什麼,適當的試探就夠了,至少今日我是明白了,他是永遠也不準備讓我出這魔界了。
腦袋裡閃過許多人,我微咬了下嘴脣,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麼?你不高興?”他微微皺起眉。
“我只是想起很多朋友,不知他們如今怎麼樣了。”我看向他。
他微眯眸,幽深的鳳眸注視我良久:“你是想去找你的那些男人吧。”
呃?我連忙搖頭:“你知道的,與我同行的是熒惑大人和辰星大人,我的兩個小侍是斷袖戀,我,我哪裡有什麼……男人。”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心覺自己底氣不足,因爲我是一直肖想辰星大人的,奈何人家不理我,熒惑也我被弄的魂不守舍,至於非白和非墨,只有最後一步沒做了,幾年來,把他們能親能啃能摸的地方也玩遍了。
“還有一個呢。”他語氣溫柔,卻包含醋意。
“誰?”
“閒玉。”
我一頓:“對,閒玉,你是魔君,你可知道他現在如何?在哪裡?辰星大人說什麼生亦死,死亦生的,我不明白他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他目光由溫柔轉爲冰冷,如毒蛇般陰冷,蟄伏在心底的魔性終於爆發,怒不可遏的瞪着我:“你就這麼念着他?”他雙手擒住我的肩。
“沒,沒,沒……。”眼看着他已經開始半瘋了,我的腦袋被他晃得暈呼呼的,一個咬牙,探前直接封住他的脣,他立刻停下了瘋狂的搖晃,也避免我着一身的骨頭閃了架子。
他的手下滑,擁住我的身,閉上眼,隨着我的脣舌舔吮,溫柔的探入,輕輕的舐咬,一吻而終,我又往自己嘴裡塞了顆藥丸。
他溫柔的看着我,嫣紅豐潤的博脣上佔着我的口水,他滑出粉紅的舌舔舔,嘴角上彎,優雅中帶了絲媚態。
不知爲何,如此的絕色,照着我的個性該是猛撲過去的,可是,對他,我的心,竟不起一絲慾念,清朗的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看多了貌美男子所以麻木了,沒知覺了。
“安靜了?”我笑道,其實這個男人抓住他的弱點,很好對付。
只是,他的弱點是需要我做出很大的犧牲的,他自己似乎已經接受自己戀上一個女人的事實了,所以,他的柔情毫不掩飾的表露在喜歡的人面前。
他點頭,眼波盪漾、深情地凝視着我:“你別想着其他男子,我便不會如此了。”
“我只當閒玉是朋友,沒有男女之情,在金家本以爲他與金家夫人之間有情,沒想到那女人是條毒蛇,我只望他平安的生活,他是吃了大苦的人,若我沒遇上他也就罷了,但我遇上了,我想給他找個能安生的地方,有個妻子照顧他,將來他會有孩子,老了以後會有子孫繞膝……。”看他面有沉思之色,我繼續道:“我發誓,我所說都是真的。”
“只是——”他遲疑的開口:“那叫閒玉的這輩子也不會有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屏住呼吸:“他如今究竟怎麼了?”
澄瀾若有所思的問:“你對他真的沒有男女之情。”
“沒有,沒有,沒有——”我搖頭,心裡急切的想知道閒玉如今的狀況:“辰星大人一直說什麼命,一切皆有因果輪迴……難道,你也信那個?”我好怕他會像辰星那般。
他一挑眉:“我若信命,今日就不會在這魔界了。”說完,一揮手間,大片血紅的曼珠沙華之上顯現出了我日思夜唸的閒玉。
心,絞痛的幾乎碎掉。
我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搖頭,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的閒玉。
他不是那個喜歡膩着我,喜歡跟我索吻,喜歡着我鬧歡的閒玉。
淚,涑涑流下。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瀰漫着鮮血的腥氣。
“他不是。”我擠出一句話,下一刻便大口的嘔吐起來。
澄瀾憐惜的在我背後爲我順氣:“再吃顆薄荷清凝丸吧。”
他這一拍,我吐的更厲害了,一直到吐出酸水:“他不是我的閒漁——”說完,我只覺得自己再也站不住了,便軟了腿,被澄瀾抱入了懷中。
我的閒玉怎麼會變成那樣——一個被砍了四肢裝如酒罈中的人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