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雨小雨,南國本色

“前輩,塔被拆了!”

阿燭還是醉醺醺的,一回來便躺回牀上。夏蕭若不是怕自己氣息暴露,肯定讓她睡了,揹着一個大姑娘在外面亂晃,像個神經病。若她開心一些,露出張笑臉還好,可她死豬般躺在自己背上,雙手一搭,左右晃悠,像被自己迷暈。一路上,夏蕭不知用眼神喝退多少人。

一回客棧,夏蕭便轉述情況,徹夜未眠的胡不歸道:

“沒關係,去下一處吧!紋路含義我已破解,只是殘損的祭祀符陣碎片。”

這個名詞夏蕭聽着陌生,便問,胡不歸回答起來簡練,可這些,都是他整夜的調查結果。

“這個符陣會提高魔道人的吸收上限,能一次性更多的提升自身的實力。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的,因爲只是碎片,今後也難以被催動。南國人將其拆了更好,沒了載體,力量會在磚礫中消散。”

夏蕭於符陣前點頭,可對魔道的畏懼,不比那黑暗少。只是一道碎片,就險些令自己和阿燭神智盡亂,撇開別的不說,真是了不得。

“到達龍宮後,我再向您彙報情況。”

手中符陣化作一地光屑,最後消失在地板上,這便算一道符陣的生命盡頭。因爲夏蕭不是符師,一般的符陣便成了一次性消耗品,這等用來通訊的符陣能反覆使用,夏蕭只要用元氣將其充盈就好。可若是框架散了,他也沒法修補,便會像此時一樣散成一地光點。

現在無事,夏蕭便在房間修行,可一直到晚上,阿燭都沒醒。夏蕭怕阿燭耽誤行程,畢竟今後的路,都得他們自己走,不能再使用學院的符陣。也就是說,他們的時間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寬裕。夏蕭也算長了個記性,阿燭酒量不行,今後不能讓她喝酒。

“咦~天怎麼還沒亮啊?我還以爲自己要睡到明天早上。”

“已經是早上了,只不過是陰天。”

夏蕭說着,將揹包扔給阿燭。

“又去哪啊?”

“去江邊,乘舟去海口。”

阿燭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與其說今日是陰天,不如說漆黑如夜。天空烏雲密佈,層層重疊,哪怕一點陽光都被擋在外面,其中暴雨如傾下的海,雨水不斷沖刷人世。

這座大城被雨水籠罩,這麼大的雨,夏蕭還是第一次見,可這裡的人似司空見慣。大雨小雨,都是南國本色。昨日倒塌的留仙居還擺在原地,其後的院子裡擠着很多年輕美貌的女子,這雨打的瓦片脆響,似要碎裂,可無雨水滴下,只是她們都擔心起輕葉兒來。

一片小小的葉子,在暴雨裡很容易便會被撕碎,就此喪命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她們希望啊,一定要平安。

老鴇婆子嚷嚷着,叫她們排一出新曲,而後找下人準備火鍋去。這天氣,就得吃熱騰騰的飯菜,燙的冒淚纔好,否則這心,可就真的涼了。

夏蕭撐着一把大紅傘,出發前,他再三猶豫,可還是帶在了身上。他將撐着這把傘走半個大荒,只爲給舒霜報仇。

巷子裡的水溝漫了出來,魚兒便到地上游,算了解魚生一個心願。夏蕭和阿燭從其身邊走過,身穿一身黑衣,在雨中格外醉人,也飄散着俠客之氣,只是少了幾分瀟灑,多了些束縛和困境。可無論如何,兩人的背影還是很正經的,只是說的話,令人聽着跳戲。

“說實話!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

“什麼意思?”

“我胸口疼。”

阿燭看着前方的路,揉了揉胸口,真的有些疼,她懷疑夏蕭趁着自己睡着時對自己動了手。如果夏蕭敢承認,她就把他暴打一頓,自己打不過,就叫師傅打。可夏蕭和往常一樣,回答的角度刁鑽而令人微愣。

“可能是正在發育。”

這麼好的意境,與安靜最配,可阿燭總是會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將其打破。夏蕭已見怪不怪,就像他們坐上城門口的馬車,前往江邊,自己一直看着窗外的暴雨變成煙雨霏霏,阿燭突然便說:

“我早飯還沒吃。”

夏蕭從揹包裡掏出兩個大蘋果,伸手到車窗外去洗。阿燭見着,**病又犯了。

“姥姥說雨水不乾淨,吃了會拉肚子。還有,爲什麼你這麼喜歡吃蘋果?離開學院的時候你就吃了兩大個。”

“因爲平安。”

夏蕭咬了一大口,阿燭便也吃,不乾不淨,吃了沒病。馬車很顛,一顛就是一陣天,等夜晚時,下車的阿燭屁股都疼,可站在傘下,還不能隨意動彈,因爲還在下雨。雖只是小雨,可阿燭不想將自己淋溼。

南國太過溼潤,空氣中全是水,洗了衣服要兩天才幹。在客棧時,她洗了一件衣服,掛在陰暗地,以爲和學院一樣乾的快,沒想第三天都快發黴了才幹。這種深刻的領悟,她再也不會忘。

大江邊,濤水極快,其邊一塊大石上,夏蕭和舒霜共處一傘下,等着船來。

“這麼急的水,船不怕翻嗎?”

“有修行者就不怕。”

現在夏蕭已養成習慣,只要阿燭問問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回答,否則她還會問。若是其他人,夏蕭就兇一兇她,識趣的人一見自己發脾氣,自然不會沒事再問無關緊要的問題。可關鍵是阿燭不識趣,那隻能換這種辦法。

“要是今天一晚都沒船怎麼辦?”

“那明天就肯定有了。”

“若是明天還沒有呢?”

“那就打些魚,給你烤魚吃。”

“好樣的,真靠譜,那我們睡哪啊?”

夏蕭一揮手,有水元氣所化的牀,其上有光暈,無半點雨水可靠近。

“想睡現在就可以睡。”

阿燭可不客氣,坐上去一陣讚歎,很軟很彈,像俞谷裡的果凍。

“好舒服。”

“嗯。”

夏蕭回答的極爲敷衍,不過阿燭也習慣,夏蕭一直都這樣,可他給自己準備這麼好的牀,她也就當自己欠他幾文銅錢!

目光在江上掃過,夏蕭等待着船隻,他昨天打聽過,今天是肯定有船的,而且是修行者駕駛的船。那隻船號稱江裡龍,穩而快,只要能乘上,就能坐等到海邊。可它遲遲不來,是幾個意思?

夏蕭的耐性比較好,感覺到一股波動時,手臂當即一震,江上便有水浪升起,如一履帶,不斷移動。

“阿燭,走了!”

睡迷糊的阿燭起身,揉了揉眼,也不顧害怕,便隨着夏蕭離開大石,踏到水浪履帶上。

“你好厲害啊,怎麼做到的?”

“掌控水的修行者都能做到!”

阿燭纔不信夏蕭的鬼話,可她極爲興奮。因爲站在浪上即可,它會自己動,帶他們去船要經過之地。

遠處,逐漸有船來了,大船有帆,但無槳。可這種大船,乘風順水,一瞬可走百米,根本不用槳。它在水中如龍,引得濤水攪動,如一根伸在盆中水上的手指,或深或淺的劃過一道水痕。

船離夏蕭和阿燭越來越近,可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現在這個速度,也根本停不下來。

船上有一小男孩,正用望遠鏡看着夜雨逐漸朦朧的江面,可很快驚訝起來。反覆確定後,他對一旁的長髮男人叫道:

“船長大人,那邊有兩個人,站在江面上。”

“不用管,我們不搭客。”

長髮男人靠在欄杆上,品着烈酒,四周的小雨和江中濺起的水花都無法沾到他身。顯然,他便是這艘船上的修行者。可被數十船員敬仰的他,此時也震驚起來,因爲有兩人跳到船上,他卻絲毫沒有察覺。他們的氣息,似不復存在般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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