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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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淡銀河垂地,年年今夜,月華如練……

“沈醫官,是來買月餅的嗎?快請進快請進。”‘八珍齋’的掌櫃忙不迭的將凌霄往店內讓。

凌霄面對滿櫃子琳琅滿目的月餅犯難:“選哪個好呢?”

“您是喜歡吃甜的,還是喜歡吃鹹的?我們這裡有甜味、鹹味、甜鹹味、麻辣味……這邊的全是新鮮水果餡的,蜜瓜、葡萄、草莓……這邊是各種葷餡的。”

掌櫃的領着凌霄轉到另一邊:“這種月餅啊:皮脆餡糯,即使是剛萌牙的奶娃娃也吃得了;這種呀:層酥相疊,重油而不膩,甜鹹適口,老少皆宜;這種呢:酥香可口,用的是百果芝麻餡,姑娘們吃了,頭髮黑又亮,青春永不老,老年人吃了,無災無病,長命百歲……”

見凌霄猶豫不決,掌櫃的使出殺手鐗:“據宮內的人說,今年陛下欽點了一種‘水晶冰皮餅’,出了皇宮,整個烙軒僅我們八珍齋一家有售,您要不要看看?”

凌霄跟着他走進屋內。

一個人工鑿的小池子中央放着一個透明的大碗,裡面散放着十塊亮晶晶的小東西,凌霄湊近了些看:透明的乳白色表皮,可以看到裡面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內陷,燭光柔和的照在上面,光影可鑑,明麗可人。

“真好看,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包您滿意!要是不好吃,免費退貨,還倒賠您銀子。在烙軒,我們八珍齋可是憑信譽做生意的,更何況是跟您做生意呢,得罪您了,以後還敢找您看病麼?得罪誰,都不敢得罪醫生呀。”掌櫃的拍着胸脯承諾着。

“嗯,我都要了吧,你給我包起來。”凌霄摸出兩錠銀子放在掌櫃的手裡。

“好咧!快來給沈醫官包上!”掌櫃的笑開了花,難得遇上這麼闊氣的主顧:“是給您送到夏府上去呢,還是送到大人府上?”

“我自己拿着就好了。”

凌霄小心翼翼的捧着這兩錠銀子買來的‘水晶冰皮餅’,遇上熟識的人,都點頭笑一笑,在烙軒,漢人並不少見。

沈凌霄自從被夏研白引薦給神祭拉繆大人之後便聲名遠播,她小小年紀待人謙遜和藹而且醫術高明,經過她診治的病人,就算無法痊癒,也被她的神采氣質所折服,無不交口稱讚。

在烙軒,大家都以能讓凌霄看病爲榮,認爲能通過凌霄的手,沾沾拉繆大人的靈氣。

“沈公子回來啦!”等在門口的綠晴高聲喊叫着一邊往府內跑。

凌霄忍不住笑了笑,蒼朮走後,自己儼然成了夏府的少主子,香薷雖然不再待在拉繆府上,但常常會帶上好吃的來看望她,將凌霄的身材尺寸量了去,每個月都親手做一套衣服送來。

“林谷,老爺身體還好嗎?”凌霄將手裡的月餅交給他。

“還是老樣子,夜裡老是咳嗽。我按照你寫的方子給他熬藥,可是老爺總說自己沒病,不肯吃藥,我們做下人的說話也沒有分量,公子,你要是有心,就多多勸勸老爺。”

“蒼朮還是沒有消息麼?”

“少爺這一走,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音訊全無。我看老爺的病,多半是因爲少爺突然離家出走而引起的。夜裡老爺咳的厲害了,就獨自到少爺房裡去,坐到天亮纔回房。我們說派人去找少爺回來,老爺不答應,他說:鳥兒會飛了,總是要飛的,不然就被守在窩邊的獵人給捉去了。這話好古怪,沈公子你聽得懂老爺是什麼意思麼?”

凌霄搖搖頭:“最近,府裡安全麼?”

“除夕鬧過一次之後,府裡就加強守衛了,沒出什麼事。”

“凌霄,你回來了呀。”夏研白聽到綠晴一路高呼,早已經坐不住了,索性拄着柺杖從花廳裡走了出來,站在院子口等着。

“老伯,你近來身體可好?”凌霄趕緊攙着他一隻手臂。

“哎,不說這個,人老了,難免沒個病痛災難的。你回來了就好呀,總算身邊還有個人在,不然就真的是鰥寡孤獨咯……”

扶着夏研白在桌前坐下,凌霄將自己買的水晶冰皮餅打開來:“回來的時候我路過八珍齋,就買了些月餅,不知道好不好吃,看樣子挺好的。”

“哦,‘水晶冰皮餅’呀,外面做的總是不及宮裡的好,下午陛下遣人送了一盤來,你不該花這些冤枉錢的。林谷,叫香薷把餅端上來。”

一隻彩繪的玻璃碟子上放着六個半球形的月餅,萌黃、水藍、淺草綠、絳紫、嫩紅、月白六色,透明的表皮,流光溢彩。

“你嚐嚐。”夏研白慈愛的望着凌霄。

凌霄拿了一個放進嘴裡,表皮冰涼清香,內陷如同果凍一樣滑軟,甜而不膩:“真好吃。我買的肯定趕不上這個,不如把那些贗品賞給下人們吃了吧。”

“也好。香薷,拿下去分了吧,吩咐廚房可以上菜了。”

夏研白只吃了一隻月餅,餘下的就是不停地爲凌霄夾菜,看着她將碗裡堆的像小山一樣的菜餚吃完。

“我累了,先去歇着了。你去香薷那看看吧,往年蒼朮跟她們在一塊都要鬧到半夜才睡,你們年輕人哪,精氣神足些,我老咯,不中用咯。”夏研白緩慢的站起來,林谷趕緊將柺杖遞給他,將他送到臥房去。

*

花影掩映中,一羣穿紅着綠的丫頭們齊刷刷跪在一張長桌前,桌子上焚着香,她們虔誠的對月而拜,口中默誦着自己的祈願。

凌霄順手摘了一朵夜來香往人羣中一丟,立即閃躲在樹影中。

香薷突然覺得有一物體撞在肩膀上,掉落在面前,拾起一看,是一枝幽香撲鼻的夜來香:“呀!我撿到‘月華’啦!”

所有人都擠過去看:“月亮裡面真的有嫦娥呀!”

“真漂亮!香薷,你運氣真好……”

“香薷姐,這肯定是月老丟下的花球吧!”

“對啊對啊,香薷姐,你許什麼願了?”綠晴一把奪過香薷手中的夜來香放在鼻下嗅嗅,笑嘻嘻的打趣:“是不是讓月老撮合你跟沈公子呀!”

“臭丫頭,我平日裡都白跟你好了!那些好吃的都喂到狗嘴裡去了,那些好穿的都白給你了!這個時候你倒有臉有面的來打趣我!看我不逮着你一頓好打……”香薷作勢要打,被一羣好姐妹攔腰抱臂的拖住。

“沈公子是溫文爾雅的淑人君子,你是蘭心蕙性的大家閨秀,也算得上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了。以前少爺在,老爺可能有私心,想把你留給少爺,現在少爺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沈公子又是知書達理的良人,深的老爺的器重,什麼時候讓老爺去說媒,準成!”綠晴見香薷被衆人拿住動彈不得,越發沒遮沒攔。

“綠晴,你真是糊塗,哪有女方讓人去說媒的理,再怎麼也得是沈公子請了媒官到夏府來找老爺提親呀!”

“就是、就是!只是不知道沈公子到底是什麼想法呀。香薷姐給他做的荷包,他日日帶在身上;香薷姐每回做了好吃的給他送去,也都見他收下了;再說香薷姐做的衣服吧,剛剛我還見沈公子穿在身上呢。我看哪,你們兩人面皮都薄,不如我們去探探他的口風,要是沈公子對你有心,只是對於男女之事靦腆了些,我們就激將激將他……”綠晴說的大義凌然。

“香薷,女子的青春寶貴得很,別看你現在還年輕,等上三年五載的就人老珠黃了,趁着貌美如花就該挑個好男人嫁過去,女人家還能有什麼別的出路麼?”一個年紀稍長的丫頭以過來人的口氣勸着。

凌霄一聽大事不妙想要偷偷溜走,可是樹動影搖,馬上就被人發現了。

“什麼人站在那裡不出聲!”

凌霄磨磨蹭蹭的站到衆人面前,綠晴吐吐舌頭不吭聲了,香薷羞得無地自容,其他女子相視一笑,凌霄輕咳:“你們,嘗過那盒‘冰皮水晶餅’了麼?好不好吃?”

沉默了一兩秒,綠晴打破僵局:“還沒呢,我們剛剛在拜月,乞求月老給我們派一個好郎君呢,香薷姐她最可月老的心,撿到了一枝夜來香……”

香薷怕她真的拿話去激凌霄,趕忙打斷她的話:“月也拜完了,快撤了桌子來‘博狀元餅’吧,贏的人就可以吃到‘冰皮水晶餅’,輸的人嘛,就給我們切瓜果去。”

“沈公子,你也來吧。”綠晴仍舊不死心,無視香薷嗔怒的眼神。

“我不會玩。”凌霄擺手想走。

綠晴扯着凌霄的衣袖,將她往香薷身邊一推:“沒事沒事,香薷姐可厲害了,年年都是她贏。你們兩做一對,把我們捆起來都贏不了你們。”說罷朝衆人揮揮手:“大家趕快把桌子收拾了,把餅子端上來!”

遊戲規則在凌霄聽起來很複雜,但她只管擲骰子,如何算點數就是香薷的事情了,偶爾連續幾盤凌霄手氣特差,就讓香薷來,她總能反敗爲勝。

“香薷姐,水晶餅都讓你們給贏去了!好歹也給我們留一個兩個的呀!”綠晴輸的最慘,可憐巴巴的望着盤子裡十個亮晶晶的月餅。

“我吃過了,你們分就好了。”凌霄聲明立場。

香薷拈了一個:“剩下的,你們分吧。”

衆人歡呼,端着盤子躲到前院去了,故意把香薷跟凌霄撇在花苑裡。

“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凌霄盯着地面道別。

“恩。”香薷掏出手絹擦擦嘴角。

“別送了,我自己回去,你早點休息吧。”

“好。”香薷的臉上浮現出一層薄紅,她目送着凌霄離去的背影,她身上穿着的正是自己熬了好多個晚上縫製的衣服。

香薷轉身回房,突然看見草叢裡躺着一隻精巧的荷包:上面繡了兩朵並蒂的千瓣紅蓮。

肯定是凌霄剛剛在博餅的拉扯中不小心掉落的。

香薷拾起荷包,覺得夜來香純白的花瓣蒙上了一層淺紅,再擡頭看看天上的圓月,籠着一層淺淺的紅暈,灑下的清輝不復皎潔,帶着淡淡的血色。

難道是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

香薷環顧四周,所有的東西都染上了一層淺紅。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慌忙提起裙子往外追去,甫一運功就覺得渾身綿軟,使不出力氣來,心中驚跳了半拍:難道被人下藥了!

博狀元餅的時候都好好的,她還可以運用內力操縱骰子,現在想要用輕功走兩步都覺得乏力,肯定是剛剛吃的水晶餅裡有毒,這樣說來,沈公子已經被人算計了,而他還不自知!

香薷吃了一顆藥丸,勉強跑了起來。

*

凌霄沿着街道慢慢的走,白日裡喧囂的鬧市現在曠渺無人,‘暑退九霄淨,秋澄萬景清’,頭頂的那輪圓月流瀉着清寒,讓凌霄想起拉繆腰間的佩玉,寒光灼灼。

拉繆,此刻,你跟誰在一起呢?

凌霄輕嘆:自從星璇入府,她便害怕見到拉繆,軟磨硬泡讓丌克將辦公室轉移到了百草園,曾經日夜期盼的美好邂逅,現在變成了避之不及的錐心之痛。

凌霄突然覺得背後遭人猛拍了一掌,來不及反應,一柄明晃晃的長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黑衣人冷笑着:“原來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呀,真是浪費了我的軟筋散。”

那人蹲在凌霄身邊仔細辨認了一番,確定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後問道:“夏蒼朮躲到哪裡去了?”他的聲音尖細如同鋼絲,從耳朵鑽進腦袋裡讓人神智迷亂只能乖乖回答。

“我不知道。”

“呵,真是小瞧你了。”男子恢復了聲音,掏出一柄刀刃薄如紙的匕首輕輕的從凌霄的眉毛一直描畫到下頜:“你讓我多等一秒,我就在你臉上多劃一刀,直到再也沒有下刀的地方,我就一點點往下……”

黑衣人獰笑着從凌霄的脖子往下劃去,刀尖所過之處衣服上出現一道口子。

“我再問你一遍:夏蒼朮躲到哪裡去了?”尖細的聲音提高八度。

凌霄覺得胃裡翻江倒海,腦袋裡嗡嗡作響,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脫口而出內心的答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夏蒼朮走之前曾去找過你,你是他消失之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你不是後悔沒有跟他一起走嗎?現在給你個機會,我帶着你去找他可好?”匕首抵在凌霄的臉頰,稍稍用力就會刺破嬌嫩的皮膚。

“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就一刀一刀,直到把你削成一堆白骨!”黑衣人抓住凌霄的手,刀尖深深的刺進她的指尖,凌霄尖叫起來。

“怎麼樣,痛吧?最痛的可不是這個……”黑衣人放開凌霄鮮血直涌的手,刀尖折射着寒光對準她的瞳孔。

“不要……不要,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凌霄不敢掙扎也不能後退,被逼的貼在地面。

“放開他!”香薷竭力堅持着不要倒下,四周的景色又紅了一些,她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是你!”黑衣人看到香薷時匕首抖了抖,險些刺進凌霄眼裡,他翻手一掌擊在凌霄胸口,凌霄覺得肋骨都被他拍碎了,喉嚨裡涌上一股腥甜,吐出一大口血來,劇痛讓她昏死了過去。

黑衣人確信凌霄受了這一掌再也逃脫不了後,直起身迎向香薷:“柳如煙,那天你殺死了我一個兄弟,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香薷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手裡的銀鞭似有千斤重,眼看着他越走越近,不得已只能抖開銀鞭硬攻了過去,氣勢泄露了她的疲軟。

黑衣人的劍直劈過去,銀鞭被甩向空中,利劍插進了香薷的胸口,她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天助我也,你竟然吃了那些餅!百毒不噬的柳如煙竟然敗給軟筋散,真是天大的笑話!你還記得你是怎麼用毒折磨我的?害我被逐出師門,流離失所,從錦衣玉食的大少爺淪落到跟惡狗搶食,被乞丐追打,永遠擡不起頭來做人……”黑衣人扯下面紗,露出一張蒼白、尖瘦的臉。

他蹲下身俯視着癱軟在地上不停喘息的香薷:“看清楚,是我,是我歐陽炯把你打敗的!總算是一雪前恥!只可惜,歐陽家族永遠沒落了!就是因爲你,你這個妖女!我恨你,恨不得親手殺死你!”說着他用力推動劍柄,長劍刺破胸肺從後背穿出。

“我……我不是如煙,我是如夢……你打敗的是如夢,不……是如煙……不是……”

“你!你是……”男子不可思議的捏住香薷的下巴將她的臉扭到月光下好好的看:“如夢,怎麼會……”

香薷虛弱的笑着:“當年,不是姐姐下的毒……咳咳……爹爹爲了分開你們兩,不得已……咳,姐姐死了……死了。”

“我不信!你騙我的!你們柳家覬覦我們的財產,所以讓她來引誘我,然後絕情的拋棄我!你們都該死!你跟你姐姐,還有你爹,都該死!”男人將她狠狠的摔在地上,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雲山的三千多個日夜,最清純的少年時光,全是假的嗎?其實他至今都不能相信……

香薷捂着胸口,艱難的說:“所有人……都希望……我們兩家互……相殘殺,爹爹害怕……有一天你會……傷……害姐姐……所以……咳咳咳”

“她在哪,如煙在哪!她怎麼會死!”男子捏着香薷的肩膀將她使勁的搖晃,他要找到她,他要聽她親口說,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是她說的,他都相信。

香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血順着嘴角流下來。

“解藥,解藥……”男子恍然大悟忙着摸出一粒藥丸往香薷嘴裡送。

“沒用了。蒼朮是……姐姐要……保……護的人,你別……殺他。”這一劍刺的極深,穿心裂肺,再加上和在‘軟筋散’中的‘血魂’,她是沒命了。

“對不起,對不起,如夢,如夢……”

“沈……公子……凌霄……”香薷扭過頭目光癡癡的望向不遠處的凌霄。

歐陽炯將香薷抱到凌霄身邊,將痛昏過去的凌霄推醒。

“香薷,你怎麼了!好多血,你受傷了!”

“凌……霄,叫我……如夢……”香薷歪靠在凌霄身邊,每一個字都能勾出一口血來,她的面色變得青紫,她已經看不清周圍的景色了,彷彿下了一場血雨,這個世界血淋淋的一片,只有握着自己的手能讓人安心。

“如夢,你別死啊!救救她,救救她啊!”凌霄哭喊着使勁推着黑衣人:“你爲什麼殺她,爲什麼啊!”

“凌霄……凌……霄……”香薷的聲音低微了下去,終於癱軟在凌霄身邊。

“啊!!!!”黑衣人暴怒的一拳砸在地上。

一枝藍羽短箭射在他背上,把歐陽炯從悲痛中驚醒,下意識的想要抱着香薷的屍體跳上牆頭逃走。

凌霄拼命抱着香薷:“丌克,不要讓他跑了!他殺死了香薷!”

歐陽炯只能棄下如夢,跳上矮牆翻入院內去了。

“凌霄,你怎麼樣了?”丌克跳下馬,看着鮮血滿身的兩人。

“快看香薷……”凌霄忍着劇痛將香薷平放在地上。

丌克試試鼻息脈搏搖搖頭:“她已經死了。”

“香薷,香薷……”凌霄的呼吸越來越急迫。

“你怎麼了?你受傷了?”丌克看到她胸前的血跡和劃痕,忙着解開衣服要看看傷情。

“不……不要……”凌霄死死揪住衣領,呼吸越來越困難,她難受的要死掉了。

“爲什麼?你這樣會死的,讓我看看你的傷勢!”丌克掰開她的手,動作靈巧的解開外套。

“我……我是……女……的……”說完最後一個字凌霄又一次昏了過去,她覺得渾身火燒,像是脫離了水的魚兒,快要乾涸而死了。

丌克楞住了,這不啻一個晴天霹靂,他將凌霄被解開的衣服拉扯好,小心的抱上馬,心急如焚的往府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