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地,外面居然沒有一個警員來勸架,看樣子這地方已經被何春林經營成了鐵板一塊,新來的所長跟原來的副所長在這裡吵架,兔子大的人影兒都看不到一個,更沒有人出來歡迎一下,擺明了就是不尿唐科了,這也讓唐科暗地裡心驚不已,看來,大學城派所出這個地方,還真就不一定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好乾。上擠下壓,如果弄不好,沒準兒比原來的派出所還要窩囊。
當然,偶爾也有兩三個應該是保持中立的警員在躲躲閃閃湊在外面向這邊張望着,偷看着,卻始終沒有過來,也是擺明了一是看熱鬧,二是看看這個新來的所長倒底有沒有本事降得住這個囂張的指導員。新官上任頭三腳要踢開,可現在唐科上任的這第一天第一腳,無疑就踢在了鐵板上,如果今天這個場面圓不下來,恐怕威信會蕩然無存,以後所裡也不會有人再相信他,跟着他死心塌地的幹了。
“哈哈,好,唐科,那咱們走着瞧好了。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到了大學城派所,是虎你得臥着,是龍你得盤着,真敢惹毛了老子,擠走你是小事,扒你的裝讓你回家都不好說。”何春林扔下了手裡的警棍,囂張地無比地往外走。
“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唐科憤怒得牙齒都快咬碎了,可現在卻拿他沒有辦法。看着何春林輕蔑的神色和挑釁的目光,更讓唐科一張略黑的臉龐變得黑裡透紅,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何春林滿臉不屑地往外走,正當他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屋子裡突然間響起了一個平靜的聲音,“唐所長,是吧?我這裡倒是有一段視頻,不知道您現在是否感興趣。”
愣了一下,何春林回頭一看,卻是樑辰,此刻正從窗臺上的一個角落裡拿下了自己的手機,調到播放狀態,將屏幕有意向外,望着唐科道。
聲音早已經被調到了最大,並且這還是四點二寸的寬屏,只見屏幕上正好出現了何春林領着幾個流氓從走進審訊室開始一直到最後的視頻,不但有影有音,而且因爲放在窗臺上沒人動的原因,畫質極其清晰,還特別穩定。
看起來上一次派出所事件後梁辰受到了啓發,特意買了一款功能更強大、像素更清晰的手機,這一次正好派上了大用場。
“嗎的,你個小兔崽子,敢偷錄,把手機給我!”何春林登時就是一個激靈,怒吼了一聲,便向着樑辰撲了過來,可唐科早就手急眼快,一下便將樑辰的手機搶在了手中,看了幾下,眼裡露出了痛快至極的神色來。
“何所長,就算監控壞了,可現在證據全在裡面,並且這幾個學生都是被施暴的證人,現在你還有什麼說的?”唐科冷冷地注視着何春林說道。
何春林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惶的神色來,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一旦唐科把這玩意交上去,恐怕等待着他的,將是淒涼無比的下場。
他真是沒有想到,自己打了一輩子的鷹,反過頭來卻讓家雀啄了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學生應該是早就想到了事情會發生,否則的話,又怎麼可能將所有的東西全都錄下來?眼前這個看起來青澀稚嫩的學生,居然有這麼深的心機與誠府
?!
一時間,這個神色始終淡定如一的學生,在他眼裡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並且每多看一眼,就讓他心底有一絲說不出的寒涼與恐懼。
“何春林,現在我命令你,把這些學生全都放開。”唐科開始向他下命令了。
何春林有心想不服從,可是現在自己的飯碗都在人家手裡抓着,也不敢不從,只能去將樑辰幾個人的手銬一一打開。
高羽幾個人默不作聲,只是揉着手腕還有身上的傷處,幾個人相互間用眼神交流着,分明都看到了彼此眼神裡那無法形容的驚歎。他們同樣沒有想到,辰哥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機與手段,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偷錄,便將這個敢跟所長對着幹的囂張指導員整得服服帖帖的,一時間,包括高羽在內,都對樑辰的崇拜簡直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了,在他們心裡頭,對樑辰的崇敬已經快要到迷信和盲從的地步了,在辰哥在,天大的事兒也不是事兒,這是始終迴響在他們心頭的一句話。
“你先帶另外幾個人出去吧,我要單獨審訊這個人。”唐科指了指樑辰,又向着何春林揮了揮手道。
何春林現在扁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能帶着人乖乖地往外走。
“唐所長,我們這邊還有幾個學生受了傷,麻煩先幫我們把他們送到醫院去,好不好?”樑辰這個時候還不忘了自己的那些小兄弟。
“好,這是應該的,就算是罪犯也有最基本的人權。”唐科二話不說,直接揮手答允了。當然,這些事情自然是由何春林去辦了。現在這種情況,何春林只能服從,還能有什麼辦法?
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屋子裡一時間靜了下來。
樑辰揉了揉手腕子,拽過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捲開了袖子,右臂上紅腫一片,好在都是皮肉外傷,也不耽誤手臂的運動,就是有些疼而已。
“兄弟,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唐科走了過去,又是心疼又是歉意地道。現在屋子裡的監控已經被關掉了,外面就算有人隔着門也不可能聽到裡面的聲音,唐科倒也不擔心被人偷聽到什麼。
“沒事兒。”樑辰笑笑說道。
“咱們哥兒倆個還真是有緣,兩次偶遇都是在局子裡,而且都是你幫着我圓了場子,要不然,就今天的事情,我還真不知道怎麼下臺,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唐科嘆了口氣,扯過把椅子坐在了樑辰的對面,搖頭苦笑道。
“呵呵,幫人就是幫自己,如果不是唐所的話,現在我不是依舊在暖氣管子上銬着麼。”樑辰一笑道,倒是並沒有居功自傲,也讓唐科愈發佩服。
“對了,今天這倒底是怎麼回事?說來我聽聽,我掌握一下情況,一會兒好給你開脫。”唐科很仗義地說道。不過在他心底,當然還是有一個原則尺度的,如果樑辰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倒也是愛莫能助了。
“我朋友的球室被幾個眼紅的小流氓給砸了,他找了一羣朋友去說理,結果那幾個人糾集了一羣流氓圍攻我們,就這樣打起來了,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樑辰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唐
科已經是多年的老江湖了,這點事情其實早已經摸得透透的,只不過是想通過樑辰的口證實一下而已。
聽完樑辰的話,當時就一拍桌子大罵道,“這跟你們這些學生根本沒有半點關係,你們是自衛,絕對不是什麼羣毆。那些狗生耗子養的東西就是羣黑團伙,而且還欺行霸市,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唐科一句話就已經給張達他們定了xing,同時也是變相地替樑辰他們開脫了。其實這件事情如果真說起來,估計情況跟自衛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了,團伙鬥毆基本上是屬實的,但這種案子一般來說都是可大可小,並且在原則範圍內可以有一定的傾向xing,最重要的是,樑辰他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名牌大學學生,而那些流氓混混首先在身份上就矮人一頭,並且還是先動手砸的人家球室,唐科這麼定xing,倒也說得過去了,不過偏幫一方怎麼說也是有的了。
樑辰微微一笑,“唐所,那就謝謝你了,這個案子如何去辦,我也就不擔心了。”
“嗎的,那個兔崽子,不僅不給我面子,而且還嚴重違反紀律,還把小流氓放出來打你?他是找死了。何春林,我明天就辦了他。”唐科握着樑辰的手機,幾乎都要捏出水來了,嘴裡恨恨地罵道。
“不。”樑辰聽到這裡,臉色卻沉肅了下來,緩緩地搖了搖頭,向唐科擺擺手道。
“嗯?怎麼?你還想放過他?這小子可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如果不把他踩死的話,他總會想方設法翻過身來置你於死地。這從他之前的好幾任所長都是被他這樣排擠走的可就能看得出來啊。”唐科有些着急地道。
“呵呵,唐所,稍安勿躁,我先說說我的理由。一,你剛來,不熟悉情況,就算你辦了何春林,但他在這裡經營了這麼多年,鐵板一塊,你想在這裡立足恐怕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搞不好甚至一兩年都無法理順過來,對你開展工作包括出政績都極其不利。所以,如果能用這件事情要挾住何春林,同時恩威並施,既能在所裡樹立自己的威信,又能順利開展各項工作,何樂不爲?二,何春林是這裡的地頭蛇,控制住他,就等於控制住大半個派出所,也能將這裡所有的情況全都能在短時間摸熟摸透,等你掌握一切把這裡經營成自己的陣地時,再一腳踢開他也不遲。三,何春林在這裡擠走了幾任所長,根底之深也不是一時間一兩個事情就能夠扳得動的,你現在根基未穩,過於急躁地跟他較力,是不智之舉,搞不好兩敗俱傷。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幾任所長都被擠走,並且大學城這邊社會治安並不算好,小流氓小團伙都依附在幾所大學的肌體上附骨吸血,足見這裡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絕對是一個爛攤子,上級派你來這裡,估計也是想讓你整頓這裡,順帶看看你的能力,因爲前幾天長平路派出所的事情,你已經納入了領導的視野之內,如果你能將這裡治理好,纔是你的本事,內鬥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如果真忙於內鬥,恐怕你調走的日子也不遠了。所以,如果你能在這裡幹好,或許以後在仕途上也能更進一步。”樑辰呵呵一笑,緩緩在唐科面前一一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