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廢墟神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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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出口在仙幻城中某條街道的一個雜貨鋪處。這個臨街商鋪保留的尚算完好,推開門窗投來一線微光,蘇永才發現跟在身後的海飛絲身上衣衫竟然沒有弄髒一點。

他走出大門看着身上的銅棕盔甲已經沾滿了爐灰,不由苦笑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是靈武者,可以對身軀稍作變化。”海飛絲有些得意的道。

蘇永摸了摸頭,打算揮手抹去她臉上的幾點爐灰,誰料卻把那張俏臉畫成了大花臉。

“這是你的原來樣子麼?”他看着那張雪白臉孔上的一條灰色痕跡哭笑不得的問道。

海飛絲的剪水雙眸在他臉上看了看:“不是,怎麼了?”

蘇永翻了個白眼:“你原來一定是個醜八怪。”

“你……”海飛絲狠狠地跺了跺腳,惱道:“這當然就是我原來的樣子,你看不出我的面目與哥哥有些相似麼?”

這一點蘇永之前早有發覺。海飛絲的面貌雖然極爲完美,卻於隱隱中透出一股難以言明的威嚴來,與海神莫拉瑪的王者之氣倒是有幾分神似。

就在蘇永打算繼續開玩笑的時候,突然發覺海飛絲把芊芊玉指豎到了嘴邊,他一愣,下意識的一矮身,對海飛絲同時很有默契的伏到了地上。

轉過身子,他很快發覺後方的雲石城牆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頭顱,就像是一隻南瓜那般。跟着頭顱兩旁又伸出兩個土黃色的上肢。這個怪物把雙手按着有些殘破的城牆,輕輕的翻了進來,落到城裡的街道上只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這隻怪物似乎也是通過什麼地道進來的,只是跟蘇永他們走的不同,那一條通道應該就在城牆之下。不過奇怪的是,既然城牆之下已經是在保護層之內,他何必要爬牆進來,而不是走大門?

跟着蘇永藉着淺淺的光線,又看到了這個一身土黃色的怪物身後吊着的一條尾巴。這個東西跟人類已經很類似,也是直立行走,身高也差不多,除了那一條黃色尾巴如同牛尾一般,其他的遠看已有八成相似。

“猿猴?”蘇永壓低聲音望向海飛絲。

海飛絲搖了搖頭。那隻怪物有着兩隻高高豎起的長耳朵,跟猿猴差別極大,而且也可以看出是一個聽覺極爲敏銳的生物。

這隻傢伙溜進那些殘破的店鋪裡翻了翻,沒找到什麼好東西,走出來之後不停的對着頭上的半山廣場張望,似乎在沉吟什麼。

“看樣子像是小偷。”海飛絲低聲在蘇永耳邊道。兩人此刻已經藉着陰影快速轉移,來到了一處三層石頭小樓的牆壁之後。那隻怪物的舉止,確實很像一個小偷。雖然這城裡連個影子都沒有,還是顯得很小心。

似乎發覺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動,那怪物終於膽子大了些,揹着雙手大模大樣的在長滿雜草的街道上走了幾步,然後往那條通向半山廣場的石板道上快步走了上去。

“跟上去看看。”蘇永低聲道。兩人都是身法極快,幾乎是貼着地面飛速漂移,在那陰暗的月華折射光線之中,連個影子都沒有留下來。

在那個足有百米長的青石臺階上猶豫了很久,怪物又用其中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門牆,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才快速的縱身跳了進去。

然而等蘇永兩人追到臺階前,探頭往門裡看去時,卻已經失去了對方的身影。

“奇……”蘇永伸頭眯眼看了好半晌,破爛的圍牆之間,周圍的類似教堂的高大殿堂前,還有建築周圍疏疏落落的林木枝葉中,都是一片沉寂,他終於就忍不住出聲問道。但他這個“怪”字還沒發出,就看到海飛絲的素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然而海飛絲的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土黃的影子飛速的從他們看不清的乾枯水池裡鑽出,奔竄進了廣場西側的一座大房子。

這東西果然極爲機警,恐怕早就聽到了一點聲息,卻忍得住在廣場中尋覓一個隱身場所一直等着後方的跟蹤自動出現。

蘇永與海飛絲一看此刻已經暴露自己,乾脆放開身法,如同兩道流影一般飛速的劃了出去,瞬間也衝入了那座房子。

然而房子就是一個大堂,空曠的連雜物都沒有,更沒有任何藏身之處。就在蘇永的遊目四顧中,海飛絲已經縱身而起,往大堂頂上的天窗飄了上去。他一愣,趕忙回身衝出門口。

果然那道土黃色的身影正伏在這房子的尖頂上。看的痕跡敗露,那怪物身影也是飛快,只是發力助跑兩步,竟然就躍過了十餘米的另一處房頂,繼續往外圍竄逃。

蘇永在地上跑,海飛絲在空中飛,兩個人跟那怪物追了個前後腳,咬的極緊。

這怪物也是身影極快,竟然不在猿猴之下。他不斷上竄下跳,從窗戶中翻出,貼着地面走幾步,又直接撞開腐朽的大門進入另一所房子,然後又在海飛絲封住天窗,蘇永封住門戶的時候從隱蔽的壁爐中逃出,繼續飛奔。

蘇永兩人越追就越吃驚。原來這些房子竟然全都有暗道,除了門戶天窗之外,牆壁間、甚至地板上,總是有另外的出口。

莫非這整個仙幻城,本就是一個在地面還可以相連千百處,如同蛛網一般的整體建築?

幸好,廣場這裡的房子,始終都還只能在這個範圍內相連,無法跑到了哪裡去。而即便怪物鑽入地下,那一處入口還是很快給兩人發現,只能狼狽不已的繼續逃出。

前方已經是這個破落的大廣場最邊上的一所房子,在不遠處高高的廣場圍牆之下,外面就是半山懸崖,懸崖之下就是漆黑中奔涌無聲的大海。即便能爬的上圍牆,在懸崖跳下去也是恐怕連骨頭都不會剩下。除了回頭,怪物已經無路可退。

怪物無法回頭,因爲海飛絲緊跟在他身後。他也不敢落地,因爲蘇永就在下方的石板地面上跟着。

他看着身子凌空飄飛而來的海飛絲,一咬牙,往這座房子的大煙囪裡鑽了進去。

他剛落到地面,蘇永已經站立在門口,而海飛絲也打破了大煙囪旁的天窗,衣袂飄飄的站在了空中。

這個房子已無暗道,看着天上地下投射下來的兩個影子,怪物只能無力的癱坐於地。

他不敢抵抗,因爲他已用盡最後一分力氣。何況像這種類似小偷一般的傢伙,可能根本就沒有多少抵抗的勇氣。

他望着從門口緩緩走近的蘇永,忽然哇啦哇啦的大聲叫了兩聲。

蘇永眉頭一皺,血刀前指:“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逃?”

小偷對他的話語並不如何感冒,只是看着那把露出紅芒的血刀,情不自禁的往後面爬去。

在陰暗的光線中,蘇永看到他那張本來黃濛濛的臉竟然變得無比蒼白起來。

“你聽得懂嗎?”蘇永走前兩步,語氣舒緩了一些。

小偷只是驚愕不已的繼續倒退,並不搭理他。

此時海飛絲的身影已經飄下,站在了這名“神偷”後方。那張殘留了一條爐灰的俏臉,看起來增加了幾分詭異,更有種難言的震懾力。

小偷往後方看了看,忽然匍匐在地上跪倒,震顫着嘶啞的古怪嗓音道。

“不朽劍客大人與這位女神使大人,我不知你們回來了,放過我這隻卑污的黃毛小偷吧。”

不朽劍客?女神使?蘇永與海飛絲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從哪裡來?想要偷什麼?”蘇永的語調刻意的加了一絲威嚴,冒充起了這個什麼劍客。這裡雖然壯觀,卻已是個廢墟,還能偷到什麼?

小偷沒有回答他,只是不停的對着兩人磕頭:“兩位大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來禁地了。”那方長着短短黃毛的蒼白額頭,很快就在石板地面上砸出了血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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