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三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草堆裡,身上的溼衣服已經被脫掉了,捲了一牀破爛的棉被,四下打量了一下,應該是一戶人家的柴房!
“嘎吱——”斜對面的正房裡一聲門響!
“大爺,下次可要早點來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柔媚入骨,一般男人聽了,頓時就會骨頭髮酥!
“你個小妖精,真是可人,大爺過兩天再來找你!”一陣粗魯的聲音,伴隨着“啵啵”兩聲,大笑着出門而去!
張九三雙眼一閉,頓時明白了這是個什麼所在,昏迷之前,恍惚中看到門環上栓這一個木牌子,上面刻了一張八卦圖,這在南方地區,代表着一個公開的秘密,這是一家暗娼。
緊接着,是一陣咯噔咯噔,高跟鞋的聲音,向着這柴房走來!
“嘎吱!”柴房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紅色旗袍,燙着波浪捲髮,臉上抹着濃妝的女人,便站立在門口,儘管抹着濃妝,略微有幾分姿色,卻遮掩不住歲月留下的滄桑,憑張九三學醫多年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這個女人至少有二十七八歲了。
二十七八歲,對這個年代的女人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年紀了!
“醒了?”那女人一開口,便沒有了之前應對客人嗲嗲的柔媚勁兒,倒是顯得很乾脆!
“是你救了我?”九三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直視眼前的女人,女人站在門口,旗袍的下襬開的很高,露出一了大腿的一側,讓他這個當了道士多年的年輕小夥子有些不適應!
“你以爲我想啊,你一頭栽進我家裡,差點死了,能動不?能動趕緊走!別死我家裡,晦氣!” 那女人毫不客氣,說話異常的潑辣!
九三也不生氣,再怎麼說,人家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沒直接把自己扔到門外,還給自己捲了一牀被子,已經是大恩大德了,說句話罵兩句,又有什麼關係!
只是這個地方,自己躲在這裡,確實不合適,身子欠了欠,想看看自己身體有沒有大礙!
“嘶——”略微一使勁,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傷口已經掙裂,一動就鑽心的疼。
旗袍女一看這架勢,不由皺着眉頭:“好死不死的,怎麼就闖進我家來了!”
“大姐,我——”九三也實在是沒有辦法解釋!
“行了,行了,躺着吧,媽的,算老孃倒黴,讓你再躺一個晚上,明天早上,立馬滾蛋,要死死別人家去!”旗袍女罵罵咧咧的一扭身,出了柴房!
不一會兒,又咯噔咯噔走回來,手裡端了一碗酸辣米粉。
“剛纔那死鬼叫的,一口沒動,趕緊吃了吧,看你這德行,怕是好幾天沒吃了吧!”
九三哆嗦着接過這碗米粉,已經涼透了,黏糊在一起,心裡卻不由的一熱,這個女人,嘴裡雖然罵罵咧咧,心腸卻是熱騰。
“謝謝,謝謝!”道一聲謝,便開始狼吞虎嚥的吞噬着這一碗冷飯,不過半分鐘,便連最後一點湯汁都倒進了喉嚨裡!
旗袍女人看着張九三這副模樣,眼神裡閃過了一絲憐憫,卻很快打住了,這個年月,自己尚且顧不過來,那裡還顧得了憐憫別人啊。
“哪裡人啊?”
“大姐,我叫張九三,老家是……”眼前是救命恩人,人家詢問,自然要老實回答!
“洪城過來的?那這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張九三這纔想起,裹在被子底下的身子,是赤條條的,這家就這一個女人,想來那身溼透的衣服,便是這個女人給換的,不由的臉上又是一陣臊紅!
“土匪打的,大姐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是洪城雞籠山雞籠觀……”
沒有跟旗袍女人細說,只說自己被土匪傷了,妹妹被土匪劫了,這是尋妹來了!
“倒是一家可憐人!”旗袍女人嘆息一聲,十歲女娃被土匪劫了,十有八九便是要被賣到青樓窯子裡去了,這一輩子怕是要水深火熱了,想想自己的命,又何嘗不是呢?十幾歲被狠心的爹媽爲了一口大煙膏子賣到了窯子,現在人老珠黃了,又被趕出來,又沒有什麼別的的手藝,只好開了這個暗門子,繼續做這不要臉的買賣,掙口吃食,活一天,算一天!
想到這層,便有些同病相憐的惋惜!
“大姐怎麼稱呼?”
“叫一聲喜梅姐就行了,本來的名字,早都忘了!”
“哦,梅姐!”
說着話,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噹噹噹的敲門聲!
喜梅趕緊“噓——”了一聲,小聲囑咐一句:“別出聲!”身子退出柴房,又小心的把房門掩好!咯噔咯噔的踩着已經舊的不像樣子的高跟鞋,一聲嬌媚的叫聲:“來了——”
“喲,大爺,您來了,快屋裡請——”
“小妖精,再不來怕是要把大爺忘了——”一個極其蒼老卻下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想來年紀不小了。
不一會兒,屋子裡便傳來了一陣靡靡之音!
………………
澳華夜總會
盧照軒專屬的特大包廂裡,燈紅酒綠,杯盞搖曳。
火熱撩人的丹鳳小姐,慵懶的蜷縮在戴春風的懷裡,一個勁的吹着香風,在外人眼裡,她是個不大不小的明星,可在某些大人物的眼力,所謂的明星,不過就是有錢人捧起來的玩物。
除了徐亮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裡,品着一杯紅酒,王孔安和龔金泉各自手裡都攬了一位風騷入骨的舞女。
“戴兄弟,既然來了廬山,趕明兒我安排人,領着幾位兄弟到山頂上去逛逛?這廬山的風景不錯,我在觀音橋那邊有一棟別墅,平時也沒人過去,清淨的很,聽說戴兄弟的幾位兄弟,身體有微恙,那邊倒是很適合休養,讓丹鳳帶着幾位小姐妹過去伺候着……”盧照軒跟戴春風碰了一下酒杯!
戴春風點點頭,這個澳華夜總會雖然奢華無比,可南來北往,人多眼雜,確實不適合在這裡養傷,尤其是羅漢成,現在還躺在房間裡,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還藏了《郁離子》,自己的行蹤自然是越保密越好,不爲別的,他現在擔心的就是讓三花堂的人知道風聲,尤其是自己那位師父霍英,要是他們知道了自己有《郁離子》,恐怕會有很多變數,財帛動人心,《郁離子》相對於某些人來說,遠比財帛更動人心,既然有這麼個去處,又有美女作陪,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盧先生想的周全,恭敬不如從命,另外戴某的行蹤,還請……”
“戴兄弟放心,盧某懂得規矩!”扭過頭去,又對身後侍立的薛六吩咐:“薛六,趕緊派人去收拾一下,然後附近的雞零狗碎的人等,給清理了!”
“明白!”薛六點點頭,扭身便出去辦事了!
扭回頭來,看着戴春風滿眼噴火的盯着丹鳳的胸脯,不由的心裡一笑!
“戴兄弟,盧某還有些瑣碎的事情要處理,就不作陪了,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薛六就行!”很識趣的站起來,衝着戴春風拱拱手,緊接着又交代一句:“丹鳳,好好照顧戴兄弟,一定要讓戴兄弟滿意啊!”
“盧爺放心,丹鳳曉得!”一口的軟糯吳語!
“好,戴兄弟,盧某先行告退!”
“盧先生隨意,改日道謝!”
隨着盧照軒離開,房間裡,便是一片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