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光正在擦車,一擡頭就看到兒子坐一輛黑色轎車走了,他不解地起身,擦擦雙手,然後走向孫亞麗:“青松他媽,咱青松怎麼坐人家車走了?”
孫亞麗想到兒子要去當鴨子,立刻抓住趙辰光的衣領,難過地說道:“辰光,那車上的男人把咱兒子拐走了。青松要去夜總會當……當……哎呀,我說不出口!我們家辰光好歹也是大學生,怎麼能去幹那種事?”
“畜生!青松怎麼能去幹那種下賤的……下賤的……”趙辰光惱火地把手中的圍裙摔在地上,“都怪你!我說迴天津你不答應,非要留在這裡。現在可倒好,把咱兒子推火坑裡了。”
“我攔着了,可他不聽。”孫亞麗有些理虧地低下頭,偷偷看着趙辰光生氣的臉。
她堅持留在北京還不是爲了能離陸家近點,回頭找着機會好去討好陸少琛,讓他網開一面,給青松找個好工作嗎?
誰知道沒等到那一天,青松就被那個混血鴨子給勾引走了。
“那是哪個夜總會?我去找青松!”
“我也沒記住是哪家夜總會。”
“那就挨家找。”趙辰光把水桶裡的髒水都倒掉,就提着水桶,拽着孫亞麗離開。
這北京城是看着紙醉金迷,繁華得迷人眼,可卻也誘惑多,稍微一不小心就可能掉進火坑裡爬不出來。
看着夜總會那豪華的大廳,趙青松有些睜不開眼睛。這是夜總會嗎?簡直跟歐洲宮殿差不多,走來走去的女人全都珠光寶器,一看就都是特別有錢卻心靈空虛的女人。
陳路易魅惑地在趙青松耳邊說道:“只要你釣上她們中的一個,就保你能吃香喝辣,再不用去擦車。”
趙青松嚥了一下唾液,點了點頭。
“走,我帶你去找經理。”陳路易帶頭走進去。趙青松一邊好奇地看着那些摟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一邊驚歎,原來生活可以這個樣子——紙醉金迷。
孫亞麗走的腳後跟生疼,她一瘸一拐地跟在趙辰光後邊,狼狽不堪地嚷嚷:“我不找了!趙辰光,這北京城這麼大,咱倆就算把鞋走爛,怕也找不到青松。咱們還是去租的地下室等着,說不定明兒一早他自己就後悔回來了。”
“我怎麼生了個這麼沒出息的兒子?”趙辰光蹲在地上,捶着自己的腦袋懊惱地說道。他花錢供青松上大學容易嗎?沒想到這大學畢業了,跑夜總會賣身去了。早知道這樣,他幹嘛花那幾萬的學費培養他?
“還不是被趙青荇那個該死的東西給害的?!如果不是因爲她,青松那麼好的工作能丟嗎?他好歹也一個月三四千,在外企工作說起來臉上也風光。可是現在你說說看,咱一家子在北京當洗車工,這活說出去多丟人?青松一大學生肯跟着你來擦車就已經不錯了。”孫亞麗一邊說一邊抱怨,越說越恨青荇。
“我去找趙青荇算賬!”趙辰光不滿地大聲說道。亞麗說的沒錯,他們家現在這麼落魄全是被青荇毀的。他一定要找趙青荇討回公道。
“哎呀,青松他爸,你糊塗啊!回來!你這個老糊塗!陸家能惹嗎?……”孫亞麗聽到丈夫的話,焦急地在後面追着。她雖然恨青荇,可也知道這死丫頭不能惹,陸家權勢那麼大,要踩死他們不跟踩死個螞蟻一樣?
……
孫尚儀一看到青荇就開始掉眼淚:“青荇,怎麼會出這種事?我這還等着給你做月子呢。”
她在美國連外孫兒的小衣服都準備好了,本打算過幾天就飛回北京伺候女兒坐月子,誰知道這離生還二十來天竟然搞出這麼大的事,孩子沒了青荇還差點丟條小命。
青荇怕母親太難過,就強忍着憂傷握緊孫尚儀的手:“媽,沒事。我這麼年輕,孩子還會再有。”
孫尚儀低頭擦着眼淚,然後嘆了口氣。青荇孩子已經沒了,還能說什麼呢?只希望她的身體能快點恢復。
看到妻子眼淚止不住地流,詹姆斯從桌上抽來幾張面巾紙遞給孫尚儀:“你忘了在機場答應我的事,看到青荇不哭。你這樣要青荇怎麼辦?”
孫尚儀難受地眨了眨眼睛。她不想哭,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這麼不幸,她就忍不住掉眼淚。
老天爺似乎對青荇有些不公,要她經歷這許多的苦難跟折磨,而壞人卻一直平安無事。
青荇背過身,偷偷擦了擦眼淚,然後轉過身,強笑着對詹姆斯說道:“詹姆斯叔叔坐,您別站着。”
“我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站會兒更舒服。”詹姆斯站在孫尚儀身邊,笑着回答。因爲孫尚儀的身體最近有些虛弱,上個月就感冒了2次,所以他不敢讓她太勞累,他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照顧妻子。
“其實我過幾天就出院了,媽身體本就不好,不用大老遠跑回來看我。”青荇把母親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樣,在孫尚儀面前撒嬌。也只有在母親面前,她才能忘形地撒嬌。看到母親的喜悅沖淡了一些喪子(女)之痛。
“你是我閨女。”孫尚儀疼愛地揉着女兒的黑髮。青荇出事,她這個當媽的怎麼能不來?就算她走不動,要爬她也要爬回北京啊!
“有媽疼就是好。”青荇撲進孫尚儀懷裡,感動地眼眶一片潮溼。
媽昏迷不醒那八年裡,有任何委屈與難過,她都只能憋在心裡,時間長了都不知道疼是什麼感覺。
現在,她能抱着母親撒嬌,感覺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幸福得如此不真實。
陸少琛抱着小衿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岳母跟詹姆斯,就立刻笑着跟他們打招呼:“媽,詹姆斯叔叔,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孫尚儀看到小衿,就興奮地站起身,“小衿,記得姥姥嗎?幾天前咱們才視頻過。”
小衿用力點點頭:“衿衿……愛……姥姥……”
小衿的話惹來大家的笑聲。陸少琛不禁失笑:“這小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小嘴這麼會哄人。”
兒子比他小時候還聰明惹人愛,是他的驕傲。
“爸爸。”小衿伸出小手指着陸少琛,一雙漂亮的黑葡萄忽閃着,可愛的模樣讓孫尚儀愛得不得了,她朝小衿伸出雙手:“小衿,姥姥抱抱。”
詹姆斯擔心地走過來:“尚儀,你可以嗎?”
“Noproblem!”孫尚儀笑着用英語回答。詹姆斯爲了跟她交流而苦學中文,她這個當妻子的不能總讓詹姆斯爲自己付出,所以也很努力地學習英語。上街的時候、逛公園的時候、甚至連吃飯的時候,她都會努力學幾句。因此他們夫妻交流已經不存在障礙。
青荇看着母親將小衿抱在懷裡,一邊跟他貼臉,一邊笑得像得了塊寶,不由得也笑起來。她兒子就是個萬人迷,不管什麼人第一次見面就會被他征服。也許剛剛小衿說得對,他這麼會哄人是跟少琛學的。少琛不就是一個讓人第一眼就產生好感跟信任的男人嗎?也許就因爲少琛這種優點,他才能征服那麼多國家的政要跟外交官們。
孫尚儀看小衿這麼可愛不禁在心裡嘆氣。如果青荇的孩子沒掉,能正常地生下來該跟小衿一樣可愛。怕青荇難受,她強忍着痛,一邊親小衿一邊笑。
陸家大宅
趙辰光在被孫亞麗追上前,一把拽住陸家門口的警衛,粗聲問道:“你們家少夫人呢?”
小汪因爲在老爺子壽宴上看過趙辰光,所以就輕輕撥開他的手,並沒有立刻趕人,他淡然地回答:“少夫人在醫院,趙先生找少夫人有什麼事?”
“青荇住院了?”已經追過來的孫亞麗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刻伸手在趙辰光背後揪着他的衣襬,用眼神示意他別多嘴。“她生了?那是好事。青荇在哪家醫院?我跟辰光正好去看看她。”
小汪搖了搖頭:“少夫人被大小姐撞到,孩子沒保住。”
趙辰光剛想幸災樂禍,就被孫亞麗狠狠地踩了一腳。他疼得沒來得及大笑就抱着腳丫子在那裡一邊呼疼一邊蹦腳。
“少夫人在婦產醫院VIP病房,一般人進不去。趙夫人要想看望少夫人請提前給她打個電話。”小汪客氣地提醒他們。
“好好好。我會的。”孫亞麗笑着朝小汪擺擺手,就拽着腳還沒消痛的趙辰光離開。
等走到警衛聽不到的拐角處,趙辰光纔不滿地問孫亞麗:“你幹嘛踩我?你吃錯藥了你?”
孫亞麗扭着腰,不屑地哼了一聲:“說你是個木頭疙瘩腦袋你還不承認。我要不攔着你你又得闖大貨。你要找青荇算賬,不怕陸少琛使出更狠的報復手段?咱們現在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頭。青荇孩子沒了這對咱們來說是個好事兒,正好借這個機會去跟她套近乎。”
趙辰光聽完孫亞麗的話,才平靜下來。他的確太沖動了,愛子心切,青松被逼到當了公關,他這個當爸的心裡難受,才衝動得顧不上後果。他嘿嘿笑了兩聲:“青松他媽,還是你心思縝密。”
“我是誰啊?”孫亞麗得意地撩了撩頭髮,“以後你呀少衝動,要做什麼事前先問問我。”
趙辰光點點頭:“你說咱現在該怎麼辦?”
“去買東西。看病人總不能空着手。你那裡有多少錢,都給我。”孫亞麗朝趙辰光伸出手,不耐煩地說道。
趙辰光從口袋裡掏出幾百塊錢,卻捨不得全給孫亞麗:“都給你?用不着這麼多吧?花個百八十的意思意思就得了,他陸家又不缺錢。”
孫亞麗眉一挑:“你當你打發要飯的?百八十塊錢那趙青荇能看入眼?你要不想被趕出來,就把錢都給我!”
趙辰光還在猶豫,手中的錢緊攥着不肯鬆手,孫亞麗見狀,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錢,往拇指上吐了口唾沫,就開始“一五,一十……”地數起錢。
當孫亞麗在超市買了七八百塊錢的禮品時,趙辰光心疼得肝疼:“這麼多……這麼多錢……”
“你懂什麼?一會兒到了醫院你可千萬別多嘴。”孫亞麗白了趙辰光一眼,不放心地叮囑丈夫,就怕這個沒腦子的人說錯話,最後什麼好處也撈不到還要白白破費這七八百塊錢。
“知道知道,你少說兩句會難受?我耳朵都快長繭了。”趙辰光不悅地說道。
孫亞麗哪樣兒都好,就是這嘴太碎,天天在他耳邊嘮叨,嘮叨得他只要一聽到她的聲音,就立刻閃人。
“我嘮叨你兩句是你的福氣,不然你那腦袋始終不開竅。”孫亞麗不滿地嗆聲,“再說我能嘮叨你幾句你得念我個好,哪天我要是累趴下了,你想讓我念叨你都不可能。”
趙辰光只好跟在孫亞麗身後,急促地邁着兩條腿。
……
陸吉祥被關了兩天,怒火不打一處來。她不過不小心撞倒青荇,罪過怎麼就這麼大了?爺爺竟然真讓警衛把她關在大宅的客房裡,雖然有吃有喝,可這失去自由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要出去!
她受夠了!
她打開房門就要往外衝,這時,守望兩名警衛立刻攔住。
“不許攔我!我是這裡的主人!讓開!”陸吉祥囂張地命令。
“陸小姐留步,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首長要我們關你我們只能聽他的。”
“你!”陸吉祥揚起手就要抽對方一耳光。她陸吉祥什麼時候在陸家這麼沒有地位了?連個下人都敢對她無禮。
“住手!”陸安國不悅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陸吉祥聽到爺爺的聲音,立刻收住手勢。她訕訕地笑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