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漢庭走後約摸一個小時,聶以辰來了。
席悄悄坐進了他的車,和他一起去看許凝雪。
車內,她側着臉,沉默地看着車窗外,雙手放在腿上的卡通包上。
聶以辰歉疚地看了她一眼,用一隻手開車,另外的一隻手過來握她的手:“悄悄,還在生我的氣呢?”
席悄悄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沒有。”
“那你怎麼不開手機?我給你家裡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有接,凝雪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
席悄悄這才“哦”了一聲:“昨天手機泡水,我忘了。”
她撥開聶以辰的手,去包裡拿出樂潼給她新買的手機。
昨天她在睡覺,樂潼幫她把一切都辦好了,手機卡也補辦了,只需開機即可使用。
她昨天不想開,索性沒開。
此刻手機開機之後,上面顯示了十幾條來電短信提醒,其中顯示聶以辰打來的只有兩條,許凝雪的則多一點。
席悄悄有點納悶,“凝雪找我,她怎麼不打我家裡的電話?”許凝雪是知道她家裡的電話號碼的。
她不明白許凝雪爲什麼明知她的手機關機,都不願意去打她家裡的座機。
“她大概是想試試你的手機什麼時候開機吧。”聶以辰笑了笑。
席悄悄低頭去回撥許凝雪的電話。
“哎!悄悄,你總算回我電話了,我都快擔心死你了!你一直不回我的電話,我也打不通你的手機,你知道我有多焦急嗎?我我我我……我都快急死了!”
電話一接通,裡面便傳來許凝雪急急切切地聲音。
席悄悄的心裡微微的有點暖。
許凝雪和她從初中起就是同班同學,兩人一直很要好,後來許凝雪和她考了同一所大學,兩人的關係便更加親密了。
這次的事情,她其實知道不怪許凝雪,要怪也只能怪聶以辰。但是昨天她明顯遷怒了,因爲傷心和失望,她一整天都沒有管許凝雪的死活,連打個電話問候的慾望都沒有。
然而許凝雪卻一直在打她的手機。
兩相一對比,好像顯得她心胸特別的狹隘。
她有點愧疚。
“你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她放軟了聲音問。
“我沒事,我就是老毛病,落了水,受了點涼,我媽便大驚小怪的要我住院。”許凝雪的聲音很軟很柔,標準的淑女腔還帶點娃娃音,落到人的耳裡十分得舒服。“不過我不是要跟你說我身體的事,我是想跟你解釋我們昨天落水的事情。”
席悄悄不是很懂:“我們落水有什麼事?”
“有!”許凝雪的聲音傾刻間變的很嚴肅:“悄悄,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生氣以辰在我們落水時先救我的舉動,這事擱誰身上都生氣,但是我要跟你說一下我當時的表現。”
“我當時腿抽筋了!”她的語氣盈滿了懊惱:“我昨天一落水,小腿便死命的抽!那感覺像極了一隻大手牢牢地攥住了我的腿,並使勁的在往水底下拉!那種感覺恐怖極了!我一時之間只覺得是鬼手,於是我被嚇的魂不附體,只會倉皇大叫!”
“原來是腿抽筋!”席悄悄訝異地同時也有幾分明瞭,難怪許凝雪明明會水,可是一下水之後她卻變的大喊大叫,原來是因爲這。
“嗯,是的!”許凝雪似乎仍然心有餘悸和不寒而慄:“我當時叫的很大聲,模樣又淒厲,以辰大概是被我的樣子嚇壞了,以爲我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所以他纔會遊向我。”
“悄悄你是知道以辰那個人的,平時就極富有同情心,他原本是想去救你的,只是覺得不能對我見死不救,再說大家又是朋友,他也怕良心不安,於是纔出現了這種事。”許凝雪耐心地給她解釋。
席悄悄握着手機不語,聶以辰是通過她認識許凝雪的,但是她那時候和聶以辰還不是男女朋友,所以他們三個人的關係一直較好。
許凝雪接着說:“悄悄你千萬別怪以辰,要怪就怪我,都是我不夠鎮定,遇到一點事便驚慌的像世界末日,只會拖累大家。”
她的聲音裡滿是沉痛與後悔,感覺說着說着就要掉淚,嗓子都有點哽咽的樣子:“悄悄,你若因爲這件事情和以辰生氣,或者是因爲這件事情影響了你們之間的感情,那我……那我真的只能一死來求得你們的原諒……”
“行了凝雪,沒事兒,我知道了。”席悄悄沉靜地阻止了她的自責。
“可是悄悄……”手機裡傳來許凝雪泫然欲泣的輕輕吸氣聲,顯然她也在極力的控制着自己:“我好怕你不原諒以辰,以爲他真的是和我有什麼而誤會了他。”
席悄悄無奈地捋着額頭的劉海:“我沒有誤會!以辰都說了,你當時離他比較近,他救你是應該的,倘若他去救我,搞不好我們兩個都淹死了。”
“但是我聽以辰說,你因爲他上岸後的表現一直在生他的氣。”
席悄悄:“……”這下沒辦法口是心非了。
“你別爲這個怪他好嗎?”許凝雪央求:“當時的情況很混亂,我一上岸便昏了過去,身上又被石子拉傷弄出了一點血,他搞不清楚情況,以爲我快死了,所以他在慌亂之下做錯了事,但這並不能說明他的心裡沒有你呀!這是他的錯,也是我的錯,你別因爲這個怪他好嗎?”
席悄悄更無語了,這要她怎麼說?
道理她都懂,她主要是心裡憋悶。
唉,大概是她這個人太小氣了,又公主病,又矯情,還虛僞和表裡不一……
她把自己鄙視了一通,對許凝雪說:“好了,你身上的傷沒事吧?如果沒事我們等會到醫院再說。”
掛了電話之後,她仍然沉默地望着車窗外。
恰好是等紅綠燈的空檔,聶以辰側眸看她,俊顏笑意微露:“怎麼樣,這下相信我了吧?我昨天真不是故意要忘記你的,我那時只是亂了陣腳,可見我平日裡總自詡自己穩重,但一遇到事情,我還是不夠成熟與老練。”
席悄悄轉過臉,對他揚了揚脣,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