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韻紫領着朱雅兒回到自己的延春宮。
她讓人將那些秘色瓷拿出來，讓朱雅兒自己挑選。
朱雅兒也沒客氣，準備全部帶走，“多謝先生的大方。”
其他伺候的人都已經被摒退了，謝韻紫也無需再掩飾，“雅兒，你是不是怪上我了？”
朱雅兒擡眸看向她，“我不明白，爲什麼先生要對我那麼殘忍不留情面？”
“我能夠有今天，都多虧了您當初的教導。在以前，我一直將您視若神明，即使爲您犧牲生命也沒有怨恨。”進了後宮，即使得了再多的恩寵，她也不在乎。那時候只要能夠幫上先生她就很高興了。
謝韻紫淡淡道：“是你先有了外心，瞞着我拿到了藥方，偷偷懷孕。”
因此在知道她懷孕消息後她便確定朱雅兒已經不可信了。
朱雅兒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那藥方是您拿出來的？”
謝韻紫看她的反應不似作僞，不由愣了一下——是她誤會她了？
朱雅兒眼中浮現出水霧，“我以爲那是德妃家族私下給她收集的藥方。”
“那藥方服用後，會極大傷害到母體，這事您也是知道的吧？”這是她偷偷將方子送出宮，尋了好些大夫後才得出的結論。而且小產後，她的身體就一直很虛弱，不僅是因爲先生給她下了慢性毒藥的事情，還因爲吃了那藥傷了極大損害了身體。不僅是她，德妃和羅才人也一直是病懨懨的樣子，不知道喝了多少的補藥下去。
謝韻紫沒說話。
朱雅兒眨了眨眼，眼底的水霧凝結成淚，從她白皙的臉頰滑落了下來，“原來你都知道的。”
她心中純潔無暇的形象在這一刻徹底崩塌成粉末。
“爲了達到目的，您也成爲了會主動謀害她人性命的人。以前的我，想法多可笑啊。”還想着要爲先生做那些不乾淨的事情，讓先生的手一直都乾乾淨淨的。
“也對，若是德妃和羅才人早逝，對您來說更好。不僅能夠往皇后身上潑髒水，說不定還能撫養那兩個孩子。”
孩子身體虛弱就更好了，更方便她垂簾聽政。
“我原想着，如果我順利生下了孩子，便以孩子八字和我有礙爲理由，將孩子抱養給你。”因此她故意放出了那些流言。
謝韻紫已經壓下了心中那些紛亂的情緒，外表看着還是古井無波的樣子，“這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不曾想要收養你的孩子。”
朱雅兒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在她臉上看起來卻像是在哭一樣，“是啊，你看不起我的身份，畢竟我只是一個平民，我的孩子怎麼配捲入奪嫡之爭。”
“德妃是勳貴出身，她的兒子纔是你真正想要抱養的。”
朱雅兒發現太瞭解先生也不好，在那圈崇拜的光環沒了以後，她反而比任何人都更能看清楚她的本質。她怎麼會覺得她登上那位置後，會讓全天下女子擁有更好的人生呢？
作爲世家女的她，目光是看不到底層女子的。所以她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她當做棄子犧牲掉，半點都不手軟。可惜她清醒得太晚了。
“您是不會生孩子的，因爲女子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您十分珍惜自己的生命，怎麼可能冒着這樣的危險。”
“而且以您世家女的身份，一旦有了子嗣，便會成爲衆矢之。”
謝韻紫定定地看着她，“你打算背叛我嗎？”
“你可以同陛下說出這些。可能他會看在過往情分上，留你全屍。”
朱雅兒說道：“您是知道我不可能那麼做的。”
只要她心中還記掛着她的親人，她就不可能真的背叛先生。她只是覺得齒冷，先生半點都不信她。她這些年來全都錯付了。
謝韻紫說道：“我也沒想到，我們師徒一場，會鬧到這地步。”
無論朱雅兒剛纔說的是真是假，現在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朱雅兒忽的說道：“其實比起秘色瓷，我更喜歡鈞瓷。”
她喜歡那種瑰麗動人的美，秘色瓷的美對她還說太過含蓄。
只是因爲先生喜歡秘色瓷，她便迎合先生的喜好，彷彿這樣就能更靠近她。
“連我自己都輕視我自己，也難怪您從未將我放眼中。同樣都是平民出身，但您就喜歡衛國公主。”
當然，她對衛國公主也討厭不起來，又有誰會討厭那樣一個純粹明媚的人。
她張了張口，最後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您好自爲之。”
朱雅兒將謝韻紫拿出來的這些秘色瓷全都帶走，一個都沒留下。
她隱隱有所預感，皇上和皇后根本就不信任謝韻紫，甚至還對她十分提防。只是她沒必要提醒她了。今日她過來，只是同她做最後的切割。
謝韻紫看着她一個秘色瓷都沒給她留下，眉頭皺了起來，旋即舒展開來。
雅兒以爲她這做法就能讓她難受了？她的報復手段，還是這般小家子氣。
也罷，那就讓宮中其他人看看這位寵妃是如何囂張，而她又是如何退讓。
……
蘇悅靈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秘色瓷，“你這些都要給我？”
朱雅兒從謝韻紫那邊回來後，就帶着這些秘色瓷來了。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搶別人的東西當禮物送人的操作。
朱雅兒點點頭，“這些是惠嬪姐姐送我的，我想着公主您可能會喜歡。”
蘇悅靈看了看，毫不猶豫拒絕，“我不要！”
“這些都是別人用過的。別人用過的東西，我纔不要。”
就算清洗再多遍也一樣。尤其是這還是入口的東西。
“如果我想要秘色瓷的話，我就自己找人燒！”
朱雅兒愣了愣，“但是這種瓷器的配方已經失傳了。”
物以稀爲貴，所以秘色瓷纔會如此受到追捧。她也說不清自己帶走它們時的想法，大概是出於無能爲力的憤怒。只是她的反抗也是那樣的薄弱，如同風中殘火一樣。
蘇悅靈說道：“誰說失傳了的方子就不能找回來？”
世家們拿來顯擺身份的秘色瓷，蘇悅靈反而想讓它們重見天日。
於是她果斷敲系統，光明正大地明示系統給她開後門。
【統子，我想要秘色瓷，很多很多秘色瓷，可以摔着聽響的那種。】
系統：……
【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