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十四、……

“轟隆”一聲巨響,雷元力在萬仞魚王頭頂炸開了花,激起氣流四下竄動,將雲層絞碎爲薄霧,藉着月光,隱約能看到那條數十丈長魚身在裡邊使勁翻滾,貌似疼痛異常。

接下來未待這雲霧散去,一條銀白色生刺的魚尾便藉着雲霧掩映,朝着蕭瑤疾甩來。而蕭瑤心有防範,快一步催使魑魅變大,橫在身前!

鏘啷一聲!魚尾壓下,魑魅顫動不已,蕭瑤被其尾風一震,胸口悶痛不已,當場噴口鮮血,連忙將上身前傾臨空扎穩下盤,死死相抵,終於穩住魑魅。

威壓兩相角逐,震散了雲霧,顯露出紅目流血的萬仞魚王,看來那一記雷法確實起到了效果,但其頭上獨角依舊挺立。想她修至化神體,內仙氣比元嬰期時要充盈數萬倍,三分之一仙力都無法將此角劈下,這萬仞魚王的鱗刺到底是有多堅固?

一時蕭瑤心中不免生出些許挫敗,但很快的,她便甩開了這負面情緒,微眯起雙眼:對手越強,自己越不可喪失鬥志!於是面對着收回後又再度襲來的魚尾,她渾身血液瞬間沸騰,戰意更烈:既然守無用,那便強攻!遂將強大元力縈繞於魑魅之上,展開雷翼無所畏懼加速迎上!

鏘啷!急速之下兩者劇烈碰撞,蕭瑤毫無懸念再次被震出口鮮血,而這次萬仞魚王也不再是毫髮無損,在元力以及魑魅雙重作用下,尾部大片鱗刺被砍落。

果然!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

蕭瑤笑了,眼睛燦若天上星辰,不等萬仞魚王再有所行動,一個俯身,化被動爲主動,開始反攻!

鏘啷!鏘啷!鏘啷!

金石碰撞聲在空曠的雲海中激盪,遠遠看去,不斷攻擊的蕭瑤渺小得就似一點星光,時不時在空中劃出一條亮紫色弧線,每道弧線閃過,萬仞魚王身軀均是狠狠一震,鱗刺掉落一片。

漸漸的,萬仞魚王在如此高強度轟擊之下滋生出了絲絲退意,對眼前這個毫不知疲倦的人修亦多了抹畏懼,緊抓住一個間隙,連忙低頭擺尾欲遁回深潭。

蕭瑤此時正砍得酣暢淋漓,甚至身上的疼痛都忘卻,乃是鬥志最盛之時,又怎肯罷手?眼看萬仞魚王落荒而逃,更是極大刺激了她血液中的獸性,眸中精光掠過:下一擊,要一舉削下其首!

又是三分之一仙氣激發,化爲元力,緊緊覆蓋住魑魅,薄如刀身,利如刀片,以雷霆萬鈞之勢朝着萬仞魚王身首連接處砍去。

滋啦!這次傳來的是鱗骨被撕裂的聲音。

原來蕭瑤先前的攻擊並非雜亂無章,她乃是瞄準萬仞魚王魚鰓周圍一圈的鱗刺,蓄意全部擊碎,沒了利刺的阻礙,這一擊直穿透魚鰭。

劇烈的疼痛讓萬仞魚王不斷扭動着龐大身軀,血紅的魚眼籠罩上一層死亡的陰影,並盯着仍在不斷將魑魅下劃的蕭瑤滿滿全是殺意,瞬間傾盡所有的元力,萬仞齊發,即便是死,它也要大家同歸於盡!

眼看着蕭瑤就要無處躲藏,只有被利刺射穿的份,她連忙弓起背脊,將下顎緊抵胸前,雙手握緊魑魅力氣發揮至最大,一尺貫穿到底。與此同時無數利刃已至鼻尖,她扭動腰身,手持魑魅原地疾速回轉,如同旋轉陀螺,利用速度及魑魅將四面八方襲來的利刺撥開。

奈何此乃萬仞魚王最後用性命爆發的殺招,威猛無比,她這樣做只是勉強護住要害,其他部位均被多枚利刺擊中,由於肉身強橫,利刺雖不至於將其穿透,卻也入了皮肉幾分。於是待萬仞發完,攻勢停止,她全身上下除了頭部胸腹無事,其他地方均扎有拇指一般粗細的魚刺,特別是背部,足有數十根,看起來整個人就似只刺蝟。

蕭瑤暫時無視其它,先把落入潭中的魚屍撈起,收入儲物手鐲內,這才瞅着自己身上利刺;介於這會已沒了戰鬥時的專注,放縱過後身體讓疼痛感變得更爲清晰,她滿心無奈,撇嘴嘀咕了句,“真疼!”,便盤腿坐下,小心翼翼開始替自己挑刺。

這會,豹子亦坐到她身前,不過對她順利拿下萬仞魚王並未表示出多少喜悅,甚至眼神中還透露出些許遺憾以及哀怨。

“要幫忙麼?”它問。

蕭瑤挑眉,它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了?再想身後的刺若要自己若拔似乎有些難度,遂道:“好,你拔背後的。”

豹子用嘴試着咬下一根利刺,力道不算很重。蕭瑤微詫,頗有些奇怪爲何它如此反常,竟未藉此機會夾帶私仇,結果,一圈刺拔下來,它忽然從背後冒出頭,問了句:“老子現在幫了你,回去腿給續上不?”

蕭瑤瞅了它眼,發現它一雙豹眸賊亮。難得豹子沒用一貫蠻橫的命令口吻提要求,她心裡竟滋生出一種說不上的感覺,還談不上好壞,只是不覺有些天外遊神了。

豹子沒得到答覆,只得埋下頭繼續拔刺,但若這時再看定會發現,它眸子里正熊熊燃燒着兩簇火苗,尾巴繃得筆直,顯然火氣極大:老子報仇萬年不晚,大家走着瞧吧!

漸漸的,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白,這場惡戰竟是持續了一整夜,蕭瑤望着旭日,迎着初晨的微風,心道:新的一日又要開始了。

拔掉身上最後一根利刺,上了些止血上藥後,她本欲在此地打坐休息會再返梅山浮島,怎料就在其準備讓豹子劃開虛空時,視線內竟出現了一輛由麒麟拉着的華麗獸車!車上也不知坐着的是何方人物,四周跟着五名修士皆爲強者,身上散發出強大威壓,修爲遠比自己深厚,特別是爲首那名白眉老者,其威壓竟讓自己滋生出一絲壓迫感。

怎麼辦?是走還是留?

蕭瑤擰眉,心道:對方遠比自己強大,既然已經看見,這會若是忽然離開,反倒會令人覺得可疑,加上此刻她是一身的傷,跑也跑不快。還不如坦坦蕩蕩坐在此假裝療傷,態度恭敬些,只要不是喜怒無常者,應該不屑爲難自己。

轉眼獸車停至“魔天潭”上方,正如她所料,至始至終五人根本就沒看過自己一眼。只見那老者跳下麒麟背,恭敬對着獸車道:“小姐,我們到了。”

緊接着,車門徐徐打開,從車上下來三名女子,均在化神期境界,其中兩人穿着樣式相近的翠綠色羅裙,容貌俏麗,看穿着便是修仙大家的丫鬟婢女。剩下最後一人,身上裹着一件雪白的裘毛披風,只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小臉,那眉若柳葉,膚若凝脂,真當是端麗冠絕,想來正是老者口中所喚的小姐。

這名美若天仙的貴家小姐,一下來便好奇的四處打量,最後目光落在一身血污的蕭瑤身上,微微驚訝道:“曾伯,這位姑娘怎麼滿身是血坐在此處?”

至此,老者才從眼角處睨了眼蕭瑤,回道:“小姐,可還記得老奴之前曾說過萬仞魚全身上下都是寶材,自然會有許多修士前來獵殺,這位小友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吧。”

女子看着蕭瑤身上的傷勢有些許不忍,“那她可是被萬仞魚所傷?”

老者則是一副不值得同情的態度道:“看傷勢應該是,這萬仞魚實力幾乎相當於煉神期修士,化神期妄想以一己之力獵殺,可謂自不量力,落得如此下場也是自找的。”

這話蕭瑤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偷偷瞅了豹子一眼,還好它沒啥反應,只是閉眼在旁趴着,看似熟睡。

“化神期修士要獨自獵殺萬仞魚很難?”女子眉心微顰,有不解亦有難過,“那霧哥哥也是化神期修士,他不正是憑藉一招便斬殺了萬仞魚嗎?莫不是哥哥在騙我?若是我殺這萬仞魚亦會很危險麼?”

老者汗顏,暗惱自己這老嘴怎麼又說漏了,連忙解釋:“霧少爺當然是一招便殺了萬仞魚,小姐您要知道,這化神期修士也是各有不同,您與少爺都乃天之驕子,資質又豈是一般化神期修士所能比的。老奴說的乃是像他們一樣的資質平庸者殺萬仞魚很難。”

原來霧哥哥並未騙自己,女子終於將眉眼舒展開來,笑道:“但是,曾伯不覺得這位道友雖知實力不及卻依舊敢於嘗試,勇氣可嘉麼?您看她一個女子傷得如此重,好不可憐,我們車上正好不少傷藥,不如贈與她些如何?”

“小姐,這……”老者一臉爲難,這車上的丹藥每一顆都乃玄級上品,價值乃是以上品元晶來算,小姐居然隨手就要拿去送人,他要怎麼說纔好呢?無奈之下,竟是狠狠瞪了蕭瑤一眼,心道:都怪此人礙事!

蕭瑤雖然一直不曾多言,恭敬在旁,但老者眼中的惱怒亦是看得分明,心中只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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