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圖》特快加急保價之後,與翌日中午十二點之前到了餘應辰的手裡。
餘應辰拿着那幅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敲響了林初房間的門。
林初最近太累了,不過是拿着手機瀏覽一下新聞,看是否有關於林以誠的消息,就靠着牀頭睡着了。
“林初,醒醒……醒醒林初…… ”餘應辰輕輕搖晃着林初的肩膀,看她困極了的樣子,十分心疼。
林初緩緩轉醒,迷瞪的看着餘應辰幾秒,陡然清醒:“是不是那幅畫到了?”
餘應辰點點頭,把帶着卷軸的《墨菊圖》遞給林初。
林初興奮的從牀上跳下來,看也不看,拿着那幅畫就往外跑。
她要去找簡君良,她要簡丙辰馬上救人。
餘應辰在她身後叫她:“林初,吃飯!”
林初折身回來,拎起自己的包,她興奮過頭了,好像有了這幅畫,林以誠馬上就會被放出來似的,踮起腳,在餘應辰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風也似的跑出了家門。
餘應辰愣愣的呆在原地,林初親他的地方,像是火一樣灼熱,燃燒着他的皮膚,經過周圍的神經末梢,傳入他的四肢百骸。
原來被女孩子親,感覺是這樣的!
林初用手機聯繫了簡君良,告訴他《墨菊圖》就在自己的手上,讓他馬上過來帶她去見簡丙辰。
簡君良來的比預想中的快很多,他在繁華街道的馬路邊找到帶着價值連城《墨菊圖》的林初。
“你就在這個等我?”
周圍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萬一遇上壞心眼的人,她手裡珍貴的畫恐怕不保。
林初沒工夫跟他浪費口舌,急急的問:“你爸爸在哪?快點帶我去見他!”
簡君良瞅了一眼她手裡的古色古香的卷軸,仍不敢相信餘應辰會把這麼一個貴重的東西,隨隨便便給一個女人,而且還這麼快。
“我要驗驗貨!”簡君良說。
“你可真麻煩,我還能騙你不成?”
林初說着,就要打開卷軸,簡君良及時制止住她,這女人是不是真傻啊?這裡這麼多人,怎麼能讓這麼貴重的東西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簡君良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斜對面有個快捷酒店,壓低聲音對林初說:“跟我來!”
簡君良開了一間房間,一再囑咐前臺,千萬不要人打擾他,然後就帶着林初上了樓。
在簡君良對着那幅《墨菊圖》十幾分鍾後,林初終於失去了耐性:“你堅定完了沒?”
她現在一心想要救自己的父親,沒時間跟他在這裡耗着‘。
簡君良直起腰,放下手裡的放大鏡,斂了一下貪婪的目光,笑着對林初說:“林初,你可真有本事!”
“是真的吧?是真的就趕快履行了了你的諾言!”
簡君良沉默了一下,然後從酒店的桌子上拿了一張便箋,在上面寫了一個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老頭子現在就在這裡跟人吃飯,這是他的電話!”
林初拿着奪過那張便箋粗略的一看,“味道名廚”?她剛纔來這邊的時候,正好路過那裡,原來她的救星在那裡。
“你最好不要騙我!”
林初衝簡君良說
了這麼一句,就匆匆跑出了客房。
簡君良在他身後無奈的搖頭,喃喃自語:“真是個傻女人!”然後目光馬上又被攤開在桌子上的《墨菊圖》吸引,重新拿起放大鏡,沒一會兒就沉迷其中。
林初在“味道名廚”找到簡丙辰所在的包廂時,簡丙辰還在宴請外國客人,宴會還沒結束。
飯店的服務員看林初穿着不俗,又十分清楚簡丙辰的底細,就讓她現在包廂外面等一會兒,宴會還要十幾分鍾才能結束。
林初心急如焚,在休息椅上起起坐坐好幾回,終於等到了簡丙辰宴會結束。
因爲有外賓在,林初不好造次,立在一邊,等簡丙辰送走外賓,準備上自己的車時,才叫住了他:“簡伯伯!”
她大步上前,還沒剛靠近簡丙辰,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一個箭步跨過來,擋住林初的去路。
簡丙辰撫了撫黑框眼鏡,看了一眼林初,讓保鏢退下,慈祥的對林初說:“初初啊,有什麼事嗎?”
林初幾乎是衝了過來,紅着眼圈說:“簡伯伯,求求你救救哦爸爸!”
簡丙辰眼睛的餘光掃了一下四周,然後對林初說:“這裡人多眼雜,你跟我上車說吧!”
林初穩了穩情緒,乖乖的上了簡丙辰的車。
司機開着車,林初與簡丙辰並排坐在後座上。
一上車,林初就迫不及待的把林以誠被帶走的經過,跟簡丙辰複述了一遍,簡丙辰聽後,沉默半晌,擡頭看向林初:“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救救我爸爸,把他救出來!”
簡丙辰是林初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簡丙辰也不能把林以誠救出來,她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簡丙辰輕輕的嘆了口氣,緩慢又沉重的說:“初初啊,官場上的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一個人犯了錯,尤其是觸犯了法律,不是相救就能救人的。”
他看了一眼林初,頓了頓又說:“你爸爸是被省紀委的人帶走的,他們能把人帶走,說明已經掌握了你爸爸犯罪的證據,對於板上釘釘的事,簡伯伯也是無力啊!”說完,又是一聲嘆息!
“不,簡伯伯,你位高權重,又認識很多人,一定有辦法把我爸爸救出來!”
不知不覺,林初又哭了起來。
簡丙辰慈愛的拍拍她的後背,感慨道:“你爸爸也真是糊塗,爲官這麼多年,怎麼都不知道自保,現在出了事,讓一個小女兒來爲他奔走求人,也真是可憐!”
“簡伯伯,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林初緊緊的抓着簡丙辰的胳膊,聲淚俱下。
“好孩子,不是簡伯伯不想救,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我不信!你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有!”
林初的眼淚滴在簡丙辰樸素的衣服上,很快滲入布料的紋理裡,眨眼就不見。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現在全國都在反腐倡廉,人人都想着自保,你爸爸罪名深重,這是既定的事實,你又何苦連累他人?”
林初怔了一下,喃喃的說:“簡伯伯是怕受到牽連,纔不救我爸爸的嗎?”
簡丙辰臉色一沉,甩了袖子,厲聲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你爸爸自己都
承認了罪名,你叫別人怎麼救他?再說了,他一個人民公僕,不爲人民照想,反而假公進私,剝削民脂民膏,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
林初怔怔的看着簡丙辰,這還是那個與自己父親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的簡丙辰嗎?
爲什麼突然之間,像是換了一張臉?
做爲爸爸最好的朋友,這個時候不應該傾囊相助,鼎力維護嗎?怎麼可以說出這樣落井下石的話?
“簡伯伯真會做人,難怪一路高升,官運發達!”林初冷着臉,嘲諷道。
簡丙辰徹思黑了臉:“你這孩子,越說越不像話,你爸爸走到今天的地步,全是他自己不潔身自好,你何必在這怨天尤人?”
他氣,林初更氣,她的眼睛跳躍着憤怒的火苗:“你兒子‘看上我朋友一幅名家真跡,說我能拿過來給他,他就讓你幫我救我爸爸,現在我把東西給他了,你現在又說救不了,你們父子就是這樣欺負一個女人的嗎?”
簡丙辰爲官多年,幾乎沒受過這樣的斥責,對方還是一個黃毛丫頭,臉面上有些掛不住,登時惱了:“他是他,我是我,他答應了你救人,那你找他去,別在這兒煩我!”
“你……你們……”
林初氣的快要喘不過氣來,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想到不知道在哪裡受苦的父親,悲從心來,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對不起,簡伯伯,是我太心急了,你救救我爸爸好不好?”
簡丙辰冷哼一聲,皺着眉頭說:“你爸爸跟我是多年的戰友,如果能救,我不早救了?”
看着林初哭的梨花帶雨,簡丙辰嘆口氣:“跟你說句實話,別說我一個當副市長救不了你爸爸,就是省長現在也救不了他,官場有官道,各司其職,誰也不能亂了本綱!”
他拍了一下前面開車司機的肩膀,示意他停車,偏頭冷漠的對林初說:“你下車吧!幫你爸爸找個好點的律師,能探視的時候,給他帶點好吃的……就這樣吧!”
……
林初站在灰色的天空下,失了心智一般,默默向前行。
她現在該去哪,應該去找誰,誰能幫助她的父親?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一點思路都沒有!
中間她的手機響了幾次,她都沒有接,眼神空洞,臉色蒼白的走在熙攘的大街上。
周圍車水馬龍,繁華似錦,但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麼了,那麼善良可親的父親,怎麼會淪落爲貪腐犯?
自己的父親與簡丙辰關係那麼好,好兄弟好朋友有難,爲什麼都避之如蠅?
她對這個世界構造了二十三年的美好設想,一朝間,轟然倒塌。
貪婪,自私,醜惡,原來
這就是人性!
她不知道在大馬路上走了多久,只感覺天色越來越暗,心口越來越悶,她無助瘦弱的身影,在若大的街道,像是大海中一葉扁舟,渺小又孤獨。
她的手機又響了,抹去眼角的淚,吸了一下鼻子,在手機響了無數次之後,她終於接了。
“喂,初初,你現在在哪?”
林初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黑暗中出現了啓明星,她驚喜的叫道:“媽媽,你回家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