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笑眯了眼，聲音魅惑，一字一句道：“千金難買她願意，你很明白，你阻擋不了這一切。”
何端陽像是被戳到了痛楚，眼角飛快的跳了兩下，從雜誌裡擡眼看她，瞧見她正穿着自己的線衫，光着腿。
Lisa身材高挑，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不過勉強遮了臀部，下頭兩條筆直的長腿，半點遮掩也沒有，隱約還能看見大腿外側的淤青痕跡。
何端陽轉開眼，所有的怒火都變得無力，揮揮手，“去把衣服穿好。”
Lisa抱胸，明媚的眉眼閃過一絲受傷，卻還是強撐着笑容，聲線明朗，“怎麼？師兄，咱們可是同牀共枕過的，這會就跟我忌諱這些了？”
何端陽這才重新擡眼看她，眼底卻一片平靜，“你別當我暈過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是打了一架，還需要忌諱什麼？”
Lisa不屑的嗤笑一聲，遞上手裡的水杯和藥，“得了，看來我離開這幾年，你康復的不錯。這回至少是有意識了，不然我還能佔個大便宜。吃藥吧。”
何端陽沒有說話，接過藥片塞進嘴裡，嚼了兩下，喉結滾動，是藥吞了進去，並沒有喝水的意思。
Lisa目瞪口呆，“你瘋了。”
何端陽眉毛都沒動一下，點頭，“快了。”
藥苦算什麼？
還比得上心裡的苦麼？
Lisa抿脣，攤手，一副天下你最大的表情，轉身就準備上樓，沒走兩步，就聽見何端陽輕聲道：“昨晚，她好嗎？”
壓抑，酸澀，無奈，又驚懼。
但聲音聽起來，卻是平靜無波的。
Lisa見識了太多面的何端陽，知道他只有在面對何月圓的事情的時候，纔會有這樣漏洞百出的一面。
如果她是他的對手，只消一句話，就能輕鬆把他化成灰燼。
可是，她捨不得。
Lisa撥弄着垂在額前的捲髮，聲音冰冷，“好的不得了。”
“是嗎？”
“是！”Lisa困獸一樣低吼，聲音大道自己都覺得尖銳，看見何端陽滿目死灰，心裡像是點了一把火，登登跑到他面前，纖細的手指狠狠攥住他的衣領，厲聲道：“何端陽！你自己病的快要死了知道嗎？你如果想要她，就去靠近她啊！不滿意古洛風，就拆散他們啊，反正你做什麼她也不會高興！”
何端陽動也不動，像是一個參定一切的僧侶，看着Lisa像是在看另一個人，許久，淡淡道：“走光了。”
Lisa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頹喪的收回手，頗有些倉促的捂着胸口，咬牙轉身：“成，你贏了。”
何端陽合上眼睛，手軟軟的垂下去。
想要就能得到，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情。
何月圓接到何家大宅電話的時候，正站在古氏的一層大廳裡，等古洛風開車到門口來接她。
乍然看見這號碼，還有些驚訝。
母親馮玉怕何月圓爲了照顧她受何端陽制約，索性帶着何強去鄉下療養，這時候何家除了李嫂，就只剩她和何端陽兩個人。
何端陽聯繫她向來只用手機。
是李嫂？
出什麼事了？
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那頭未聞人聲，就聽見一連串的哭泣，何月圓的眼角飛快的跳了兩下，倏然站起身來。
大廳裡的目光驟然齊刷刷的看過來，何月圓連忙走到門外，撲面一股冷風，天色陰霾，卻並沒有看見古洛風的車。
“李嫂？”
電話那頭的李嫂抽噎兩聲，“小姐，你快回來……大少爺不好了……發着燒，暈過去了。”
何月圓攥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叫救護車了嗎？”
“沒……大少爺暈過去之前，特意交代了只是感冒受了涼，不給叫救護車。可這……這可怎麼辦，我這一個人也弄不動他……”李嫂說着說着，又急的哭。
何端陽病了。
這個男人，好像一個機器人一樣，憑空出現，又堅強多能，居然也會有倒下的一天嗎？
但，她明明是恨死了他，爲什麼總覺得惴惴不安，覺得心裡好像空了一塊？
何月圓掛了電話，感覺臉上有點涼，伸手往外一探，發現在下雪。路邊一輛出租車以爲她招車，連忙開了過來，穩穩停住。
何月圓怔了一下，出租車師傅已經隔着副駕駛幫她開了門，“姑娘，趕緊上吧，這雪還有得下呢！可別凍着了！”
家裡只有病了的何端陽和李嫂，她回去只是怕李嫂照顧不好他會被他開掉！怕李嫂太累！
僅此而已！
何月圓給自己做好了心裡構築，深吸一口氣，鑽進了車裡，掏出手機給古洛風打電話。
電話裡傳來女人機械冰冷的聲音，提示她古洛風已經關機了。
她換了一個號碼，依舊打不通，只好發信息留了言。
何月圓頂着一身風雪進了家門，穿着棉靴的腳凍的發顫發疼，咬牙換好拖鞋，猛然發現李嫂站在面前，嚇了一跳：“李嫂！你怎麼在這裡站着？何端陽呢？好些了沒？”
李嫂神色躲閃，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不時的偷眼看一眼樓上。
何月圓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見原本應該躺在牀上的何端陽正倚着樓梯站着，米黃色翻領的線衫配上寬鬆的休閒褲，光着腳，笑容邪肆，“怎麼？這麼着急趕回來，是想起來關心我這個大哥了？”
何月圓彎月一樣的眉毛，蹙成凌厲的兩把小刀，重重的把手裡的包一擱，“你想多了，我只是擔心你死了，手裡那些股權會廢掉。”
何端陽嗤笑一聲，一邊往樓下走，一邊示意李嫂下去。
李嫂跟蒙了特赦似的，上趕子往後撤，看的何月圓眼睛瞪的滾圓，心裡那叫一個堵。
李嫂從她很小的時候就在何家，向來是和媽媽同進同出的，現在倒好，樹還沒倒呢！人就已經先倒了。
何端陽正在以她想象不到的速度，控制何家的一切！
虧她還擔心他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