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曙光中的告白

林岱莫坐在椅子上睡得腰疼脖子酸,一大早又被陸夢箋拎着耳朵給揪起來,委屈又氣惱,奈何卻因落枕只能歪着脖子聽陸夢箋一句接一句的質問。

“昨晚我的衣服是不是你脫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本姑娘雖說同你成了親,但你也清楚這也不過是個形式!”

“莫非你早就看上了本姑娘,正好借這個機會下手?”

“從實招來!否則本姑娘……”

陸夢箋口中如蹦豆子一般,憋得林岱莫耳紅脖子粗,他用力深吸一口氣,用盡平生最大音量,衝陸夢箋大聲道,“我就是喜歡你怎麼了!我喜歡我娘子難道有錯嗎!”

伴着“咔嚓”一聲,林岱莫一直歪着的脖子終於擰了過來,他眼睛似噴血一般,死死盯着陸夢箋那張臉。

陸夢箋大張着嘴巴,在晨曦中略顯霞紅的臉頰霎時變得煞白,緊接着絲絲血色涌上臉頰,雙頰猶如火燒一般,她下頜無聲的開合兩下,腦中卻一陣空白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惱羞之中卻透着絲絲甜蜜,終於一甩胳膊出了書房。

“呼,”林岱莫憋了一個多月的話終於說出口,心頭莫名的輕鬆,不過,看着陸夢箋略顯糾結的神情,他又隱約有些後怕,萬一……

“嘿吼,大哥,想不到你這麼有男子氣魄,我敢打賭,整個村子都能聽到你曙光下的告白了!”方圓不知何時已竄到了書房門口,一臉崇拜的看着林岱莫。他身後還藏着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躲在一旁吃吃的笑。

林岱莫沒好氣的翻個大白眼,“這下好了,那位祖宗生氣了,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麼辦?”

自打七夕示好無果之後,方圓又爲林岱莫出過許多主意,卻被林岱莫一一否定,萬一搞砸了,以陸夢箋的性格,吃虧的肯定只能是林岱莫,卻沒想到就着中秋的契機,竟給了林岱莫這樣一個好機會,方圓樂得直衝雙點擠眉弄眼。

“我說老大,你既然喜歡人家,還有什麼好怕的,說出來不就好了!再說了,反正你倆也已經是拜過堂的夫妻,名正言順的事情而已。得了,小弟不多說了,您還是趕緊想想下一步怎麼打動嫂子吧,女人的心思,可是很難說的哦!雙點,收拾東西,咱們得趕緊啓程了!”

方圓急急從是非場抽身而退,一想到林岱莫方纔慘兮兮的樣子,臉上不由笑成了一朵花。

整個上午,四合院中難得沒有人影走動,劉媽胡伯大清早聽見林岱莫大喊大叫,又見陸夢箋冷着一張臉,知是小兩口鬧了彆扭,也都藉口拉着林老夫人出門串門去了,直至午飯時間也不見人影。

林岱莫肚子餓得緊,看見陸夢箋從廚房端出涼拌豬耳,清炒苦瓜,木須肉炒蛋,喜滋滋地抓起筷子便要動手,卻被陸夢箋一把打到一旁,“去洗手去,順便去李嬸家把胡伯劉媽他們叫回來,等人全了再動筷子!”

“遵命,娘子,”林岱莫見陸夢箋終於露出絲笑容,心情也瞬間放晴,開心起來,又斗膽帶着諂媚的笑討好道,“娘子越來越漂亮了,不光養得一手好花,而且做得菜也這樣香,讓人口水都要下來了,真真是位全才的好娘子。”

“去,油嘴滑舌!”陸夢箋心知對方是在討好自己,可偏偏這討好聽起來也那樣順耳,只是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完全沒有真實的感覺,她在這種雲霧繚繞的感覺中,已經掙扎了一上午,如今見林岱莫這般示好,終於漸漸有些明澈。

只是,愛情哪有那麼容易,陸夢箋突然想起死黨被愛所傷,堪堪尋死覓活的模樣,心中一陣後怕,那好不容易撥開的迷霧,再次攏上心來。

夜裡,陸夢箋躺在林岱莫身旁,卻再不似平常那般自在。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終於相視一笑。

“你先說吧,”林岱莫眼含溫柔,側過身,細細地看着陸夢箋,卻發現怎麼樣也看不夠。

“咳咳,那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你今早說的話……”

“我今早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我發誓!”林岱莫不等陸夢箋說完,已然舉起右手對天發誓。陸夢箋無語,她本想說那些話通通不作數,可被林岱莫一打岔,哪裡還說得下去,只得硬生生嚥了下去,懨懨地臉朝上看着帳頂的布影。

房中光線極暗,林岱莫看不清陸夢箋的臉,以爲她也同自己一般緊張的心跳發慌,鼓足了勇氣將手慢慢往陸夢箋處探,探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摸到,終於陸夢箋再也忍不住,啪地一聲打在那隻不安分的手上。

“手腳老實點,睡覺!”

林岱莫吃癟的挪到牀邊,方纔醞釀許久的一番濃情話語早就從腦海消失無蹤,那邊陸夢箋已然將被子橫在了兩人中間,“我告訴你,你膽敢越過這條被子,小心明天,明天讓你餓肚子!”

半夜空中飄起雨絲,氣溫驟然降低,至於早上時,陸夢箋身上早裹着被子混躺在大大的牀上,林岱莫早被趕到牀的邊緣,一翻身便要掉到牀下,而那玉藕似的胳膊則大喇喇的搭在林岱莫身上。

“你,醒了,”林岱莫發覺身上的胳膊被輕輕拿走,扭過頭一眼看到陸夢箋尚來不及合上的雙眼,瞬間滿臉溫柔,柔聲道聲早安。

“嗯,”陸夢箋此刻羞得只想把頭深深埋到被窩中,她的睡姿,實在是不夠雅觀。

陸夢箋微垂眼簾,長長的睫毛如蝶翅般輕輕顫動,林岱莫忽然有種剋制不住的衝動。

他俯身上前,將雙脣輕輕按在面前女子那光潔的額上,一顆心突然狂奔亂跳,他噌的掀掉身上的寢被,紅着臉跳下牀去。

“對,對不起!”

陸夢箋看着他手忙腳亂的將衣服套在身上蹦跳着出了門口,兩頰早已現出嬌羞的粉紅,原來被人愛着,竟是這樣慌亂的感覺……

整整一天,陸夢箋都刻意避在南房中提煉精油,可眼神有意無意卻總能看到林岱莫那頎長的身影,他同胡伯坐在院中品茶時的笑容,他幫劉媽打水時疾步如飛的樣子,他坐在書房窗前讀書時認真的神情,甚至那蒸餾爐上都不時浮現出林岱莫的那張臉,或冷漠或溫和或淡然……

浪費了小半籃花後,陸夢箋終於忍不住,將手中的鮮花撇到一邊,負氣地走到院中,見四下無人,指着林岱莫氣吼吼道,“你能不能別在我面前晃盪了,晃得人心煩!”

“你不是一直在那間小屋子裡嘛,還關着門……咦,娘子難道你有透視眼嗎,還是……”林岱莫眼下閃過一抹溫柔,極具磁性的聲音湊在陸夢箋耳邊,“你既然這麼想看見我,那我天天在你面前,讓你看個夠好不好?”

一番話說得陸夢箋心裡癢癢的,恨不得抱過那張粉白小臉大親一口,可是內心的理智又告訴她,這可是在禮教嚴苛的古代,況且,這都是林岱莫的誘敵之計,他突然說喜歡自己,可心裡還不知打的什麼算盤,像這種生意人,最不能信!

陸夢箋自己將自己說服後,急急一個轉身,逃出林岱莫的溫柔圈,“別臭美了,我累了,要回房休息。”

“娘子渴了吧,我去給娘子倒水,”林岱莫巴巴地跑到房中端來一碗茶水,又極貼心的服侍着陸夢箋在房中坐定,又是揉腿又是捏腳,服務極其周到。陸夢箋享受着這高等級的待遇,倒也挑不出什麼差錯,索性眯着眼舒服的半躺在椅子上。

“哎,真是舒服,你這技術,雖說不入流,不過還是蠻有進步空間滴!”陸夢箋一時忘形,突然想起現代人頗愛的女僕誘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哈哈,你這樣倒很像那些可愛的男僕哦!”

正捏着腿的那隻手突然一頓,陸夢箋猛地意識到自己已然犯了彌天大錯,眼前這位曾經可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公子哥,即使再落魄,心中怕是也難接受被人比作奴僕的落差。

可誰知林岱莫只愣了一小會,手中又力道適中的按捏起來,“只要你願意,我甘心爲你做一輩子的僕人。”

只是一句話,卻激起了陸夢箋心中無限漣漪,她捏捏微微發酸的鼻尖,不徐不緩的說道,“人要爲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你果真能夠做到?你可知我心中要的是什麼?”

林岱莫仰頭看着她,眼神堅定的點點頭,“我能做到。”

“我不過是個尋常女子,也渴望有人疼惜愛憐,也想在難過疲憊的時候有個堅實的臂膀,也希望在春暖花開時,一同去揚州賞盡煙花無數,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兩個人相依相偎,一直到白首。”

林岱莫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知她心性不同於平常女子,可也不曾料想她卻是這樣的孤高,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他所求的,也不正是這個嗎?

林岱莫突然高興得不能自已,他終於明白,他爲何會對面前這個女子心心念念,今日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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