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瑤:“……”
他坐的地方位置說近不算特別近,但是說遠,又根本不可能插進來一個人,連個小孩都插不進來。
莊嚴坐了下來,許敬堯趕緊讓傭人給她沏茶,他禮貌的頷首說不用了。
許敬堯眸光在他和許歡瑤臉上打着轉,像是在想着什麼,突然笑着開口問道:“莊嚴你……怎麼會突然跟歡瑤在一起啊?我聽醫院的人說,她住院的時候,好幾次有個男人過來照顧她,我還以爲……以爲是歡瑤的什麼追求者,原來……原來是你啊……”
許敬堯這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莊嚴如果承認了他這句話,那麼也就變相地承認了……他的確是在追求許歡瑤……
莊嚴心裡也清楚他這個意思,雙手慢慢合攏起來,十指相扣,平靜淡然的目光擡起正對着許敬堯,與他的虛僞試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坦然而真誠,沉聲道:“對!在醫院照顧歡瑤的人是我,想要追求她的人,也是我!”
旁邊的許歡瑤,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都已經懵了,一瞬間今天所受的全部打擊都已經遠去,渾渾噩噩之間有些飄忽,她怎麼都沒想到,莊嚴竟然會在自家的客廳裡承認他正在追求她,要知道他都沒曾和自己正式表白過,竟就這麼跟自己的父親說了!!
許敬堯也被震在了原地。
在他的認知裡,就算莊嚴承認,那語氣什麼的也應該委婉一些,沒想到,這麼直接……
他一時錯愕。
沒反應過來。
也就愣在那裡根本沒想到接話。
莊嚴知道自己急進了,此刻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他尷尬地咳嗽了一下,俊臉有些紅,道:“這件事以後再談,我今天來,主要也是爲了送歡瑤回來,她今天……的確是有意去醫院打掉孩子的,只不過中途出了點事沒有完成,殷氏處在這個當口本就風雨飄搖,結果是什麼樣誰都說不定,做這個決定有些操之過早了,現在事情好像又出現了轉機,所以我先送她回來,免得她在外面自己逛,又生出什麼不好的心思來。”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今天許歡瑤真的要去打掉孩子,原來是碰上了莊嚴,才阻止了她!!
一時之間,許敬堯心裡不知道有多慶幸。
簡直萬幸。
許敬堯仔細思忖了一下,緩下冷厲的眉眼,笑着說:“是啊,你看,我也是這麼說的,瑤瑤這個孩子卻是個急性子,做什麼事情都想趕緊一步到位,再說了,前段時間我剛把她媽媽移民出國,她也是着急出國去見她媽,如果帶着身孕的話……那是不好辦的,所以她才着急在國內先把這件事解決,但是吧……我……我也是勸她再多想一想的,她跟千城的婚約在即,這種事情着急不是辦法……”
呵呵。
真的是這樣嗎?
今天早上許歡瑤過去打胎的時候可是堅定無比的,她的確是着急,但這種着急肯定也是得到了許敬堯和許默言的首肯,否則她怎麼可能敢?
她自己開立的服裝品牌都一直靠的家裡的投資,在許氏副經理的位置也是靠着家裡,離開了許家她簡直寸步難行,難道打掉一個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不需要家裡同意?
簡直做夢。
明知道許敬堯是在瞎扯,莊嚴卻也不戳破,端起了傭人遞過來的茶杯,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
許敬堯此刻的心思萬分活絡着,他可沒放過剛剛莊嚴的話,他可是清楚說了他喜歡歡瑤的,說了想追求她,即便歡瑤現在是這種情況,他都如此真性情,那想必是真喜歡了!!
那就好辦了。
本來許敬堯特別擔心,怕殷氏這般回升只是迴光返照,他一旦輕易做了決定怕又出問題,如今莊嚴這個接盤俠來了,那就是說,一旦跟殷氏的聯姻談不成,那莊嚴這邊……
許敬堯笑了起來,瞥了一眼沙發上這兩個人,倒是也般配,許歡瑤有些小家子氣了些,襯得莊嚴的氣場更加強勢巨大,反倒是有些配不上他了。
許敬堯道:“莊賢侄啊,不知道你剛纔說,說……要追求歡瑤……是真是假啊?歡瑤現在這種樣子,可開不得什麼玩笑啊?你要追求她,你家裡那邊也同意了?你跟他們說過?呵呵呵,伯父沒有別的意思,伯父就是想了解得更清楚些……”
莊嚴眉心微微蹙起,他有些不明白許敬堯的意思,但還是誠實答道:“我家裡那邊,我倒是提過一嘴,不瞞您說,的確是還不同意,不過我也是第一次提起這種事,想必家裡接受也還需要一點時間,但是……”
莊嚴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許歡瑤,她此刻臉色蒼白,雙手支撐在沙發上,呼吸淺薄到幾乎讓人聽不見,頭髮蓋着臉身形僵硬着一動不動,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莊嚴斟酌了一下措辭,蹙眉說:“但是隻要我堅持,歡瑤又同意的話這些都是好說的,但目前我覺得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歡瑤自己,她和殷氏的婚約,不知道伯父現在到底打算怎麼處理?”
這個問題當然最重要。
也最棘手了。
許敬堯只是呵呵地打岔,並不將問題說到最重點上,他當然不能直接跟莊嚴說自己想噹噹牆頭草,看風往哪邊吹他就往哪邊倒,這樣應該只會招來莊嚴的厭惡,他只能暫時性地打馬虎眼。
好在許歡瑤還是懂事的,這個時候坐在沙發上埋着頭一言不發。
絲毫沒有存在感一樣。
莊嚴也知道許敬堯在打太極拳,遲遲不表態,反而頻頻看錶,大概是在等許默言回來,他於是也不着急,看了一眼許歡瑤,知道她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給她續了一杯熱茶,端了一點點心到她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道:“你這一天沒吃東西,中午也沒吃,好歹墊補一點吧。”
許敬堯聞言大驚,趕緊起身,說:“沒吃東西啊?不用賢侄多照顧啊,這事是我疏忽了,阿香!阿香——快給小姐去廚房做點東西吃,莊賢侄,勞你費心了……”
不過吃個飯鬧這麼大的動靜,莊嚴有些無語,放在許歡瑤背上的手也抽了回來。
可以見得許歡瑤在這個家裡有多沒地位了,沒吃飯這種事情都需要他一個外人提醒許敬堯才曉得。
但莊嚴明顯知道許歡瑤不是在因爲這件事不高興。
他蹙眉待了一會,後低下頭,湊到許歡瑤旁邊,輕聲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從回來到現在,她一直就不對勁。
莊嚴是親眼目睹那件事情怎麼解決,又怎麼結束的,除了佩服殷千城運籌帷幄的能力之外他別無感慨,走下樓來的時候看到面容呆滯的許歡瑤,那一瞬間,他承認,他當真不知道許歡瑤是怎麼想的。
失望?
震驚?
茫然無助?
恐怕都有。
莊嚴不敢揣測,是害怕自己再次失望,只知道先哄住她打消打胎的念頭,陪她在外面漫無目的地散心了幾個小時,才送她回家來。
回來後,許歡瑤卻就這副模樣了。
許歡瑤慢慢擡起頭來,整張臉蒼白僵硬得就像個殭屍一樣,她面容輕微有所變動,擡起眸盯着莊嚴,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活該?前一秒,我不顧殷千城死活,後一秒,他卻就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根本就不需要我。殷千城從來不在意我許家到底是去是留,反倒是我們自己,關起門來自己演這種可笑的心理戲,殷千城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嘲笑我們。”
莊嚴皺眉。
他的眉心蹙得緊緊的,不知道許歡瑤爲何會這麼想,他捏着杯子的手指鬆了又緊,低低道:“千城那麼忙,他沒空去管你們怎麼想的。”
許歡瑤冷笑起來!
她嘶啞的嗓音壓得低低的,快要聽不見,說:“他是不用管我們許家怎麼想……可他發展的如何,能不能度過這一劫,卻影響着我的命運……不信嗎?莊嚴,那你就仔細看着……千萬別眨眼……”
莊嚴蹙眉,壓根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
許歡瑤卻像是緩過了一點氣息來,攏了攏凌亂的頭髮,喝了點水,簡單吃了點東西后就再也不吃了。
這個時候,院子裡傳來了車子的聲音。
許敬堯大驚,趕緊站起身來,甚至慌忙踩了鞋子跑到外面迎接,只見茫茫的大雪中,許默言的那輛車上落滿了雪花,裡面只有他一個人,許敬堯趕緊上前,迎接着他,許默言看到他以後,神情淡漠,擦着他的身子過去了,進了房門之後纔開始換鞋,脫掉外套。
屋子裡比外面暖和許多,但是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許默言正解着自己的袖釦,擡眸一看客廳裡多了一個身影,他分辨了一會兒,淡淡蹙起眉,接着輕聲道:“莊嚴?你在?”
莊嚴站起身來,道:“嗯……送歡瑤回來一會兒了,許伯父好像有重要的事情等你回來商量,他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