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終章之海戰

而蔡家這個時候也急着迴天津去,天津雖然距離聖京也不遠,好歹還隔着百十里地,稍微安全些,大不了還有船,憑着蔡家的顏面,怎麼也能弄一條船從海上走的比運河快得多了。

關鍵問題是,趕緊回去,收拾細軟,省得都便宜了韃靼人。

於是蔡進就趕緊迴天津了,你說你這都議親到這一步了,走,多少該跟未來的岳母和未婚妻說一聲吧。

不,他覺得來不及,連陪他過來的長輩都給扔下了,借了他族兄蔡凱的車馬,自己先跑回天津去了。

就這一條,就讓四太太不高興了。

當然後來因爲四老爺的喪事,也就沒有然後了。

四老爺死的那麼壯烈,連金顯大人都親自過來上了一炷香。

可蔡進卻再沒來過京城,這是什麼意思,自然也就不用說了。

袁家是灘渾水,袁佳還要守三年的大孝,蔡進避之唯恐不及也沒什麼,反正只是議親,因爲喪事不成的,兩家也都不傷顏面,就此罷休罷了。

可四太太給四老爺辦喪事那段時日真的是很艱難的。

雖然有一大家子人,可當真到了要緊的關頭,並不是人多就好辦事的。

老太爺老太太自己尚且顧不了自己,長房是鬧翻了的,四老爺都被劉易坑死了,長房還死抱着劉易的大腿。三太太和五太太和四太太做了十幾年的妯娌,她也知道她們的人,有心無力也幫不上什麼忙。倒是幾個侄媳婦跑前跑後地幫她張羅。

後來的世道更亂了,都說要天下大亂了,那就更誰都顧不上誰了。五房猶豫着要不要繼續抱着長房的大腿,留在國公府不肯搬出來。

她帶着兩個孩子和四老爺的靈柩和三房一起搬了出來。

家裡的僕從那個時候起就跑了一多半,誰都不想呆在要打仗的京城。四太太想過要去投奔孃家,可到處烽煙四起,她身邊沒人,四老爺的喪事將家裡的銀錢也花掉了大半,她連走都不能走。就只能在京城硬抗。

好在,她的孩子也都懂事,陪着她就這麼硬抗了過去。

卻沒有想到,一年之後,袁佳還在孝期裡,蔡進居然又找了過來。

這一年變化大啊,國公府雖然沒了,但是袁恭封了候,劉樑當了皇帝之後,還頒佈了丹書鐵券,從此也世襲罔替了。

連帶着袁江也沾了光,被當代大儒顧楷招了當學生。

可這個時候四太太已經死活看不上蔡進了。

並不是四房就此眼高了,而是蔡家行事的方式,讓四太太看不上了。

袁佳這一年變化也很大,從以前愛嬌任性的小丫頭,陡然就變成大姑娘了。而且越長越漂亮,雖然還在孝期裡,可來私下探口風的人,也差不多踏平了四房的門檻了。

蔡進很不死心,他是見過袁佳的,那確實是一朵待放的玫瑰。更不要說她的堂兄如今封了候,還要鎮守一方。他們家跟自家嫡支長房的蔡凱又好,袁佳和明珠郡主姑嫂好的跟親姐妹似的。這樣的媳婦,放棄了簡直就太可惜了。安寧兒都肯爲了他的前程退讓到府外頭去了,他難道還不能爲自己掙取嗎?

畢竟他們也曾經是議過親的人啊。

這件事惹惱了一個人。

這就是姜固,當初袁佳看不上他,他認了。可蔡進是個什麼東西,就一張小白臉,人品真得談不上。

可是他又以什麼身份去管這件事呢?

他哥姜環如今在宣府,他爹在聖京一戰的時候傷了身子修養在家,他自己倒是得了袁恭的推薦,開年就要往浙江去了。

他狠了狠心。竟然就去找了袁恭。

袁恭如今光是應酬就忙得焦頭爛額,這樣的事情聽了,只能讓他更加頭大。他當下打算給蔡凱寫一封信,讓他把蔡進弄迴天津去。

可張靜安卻要伸手管這件事。

如果只是讓蔡凱把蔡進弄走,太便宜他這個人渣了。

上一世他乾的那些噁心事,他這一世要是沒幹過,也就算了,要是幹了,還想來騙袁佳,她可就不客氣了。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好日子過昏頭了,怎麼就把袁佳終身大事這樣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呢?

既然袁恭提起來了,她就得趕緊趁着還沒去宣府的時候給辦了啊。

本來這事,她可以託王大郎或者元寶去幹,不過既然姜固如此主動地找了過來,想到上一世的淵源,張靜安眼珠子一轉,就專門請姜固來見上一面。

姜固很緊張,不知道這據說很跳脫的郡主要見他做什麼。

所以整個見面的過程都有點束手束腳的。

張靜安也略有點小失望,終於知道爲什麼當初袁佳看不上他了,確實個子小了一點,走在常人堆裡不算什麼,關鍵是袁家人各個都是身材高大,就是袁佳自己,也比張靜安高了大半個頭。

姜固實在外形不夠出衆,而且看起來還有點傻。

好在還只是看起來傻,並不是真的傻。

知道張靜安的意思,也聽明白了張靜安背後的意思,反應倒是極快,而且幾乎就摩拳擦掌要去天津趕緊收拾蔡進了。

袁恭就覺得好笑,問張靜安,爲什麼要找姜固幹這個事兒,找誰不更方便?

張靜安就打哈哈,“這不是你和蔡凱關係好嗎?你出手收拾他堂弟,總歸不那麼好。”

袁恭就不信,就因爲他和蔡凱關係好,這事根本不用大動干戈,他和蔡凱說一聲,蔡進就得從京城消失。

想了想就大驚失色,上下打量起張靜安來,“你這是要做媒?”

張靜安自然是不認的,“我纔沒有。”

袁恭囑咐她,“二妹可是有主意的人……”

張靜安就擺手,“姜固那麼?二妹看不上他也正常。”

袁恭不爽,“男人要那麼白乾什麼?”他也比年輕的時候?多了。養都養不回來,臉上還有一道疤,雖然不仔細看,也看不清楚,可跟張靜安嫩嫩的水仙花似的小臉蛋挨在一塊,他總有種嫌棄自己的感覺。

當然,也怕張靜安嫌棄他。

於是他強調,“男人要有內秀。”

張靜安已經想要逃避這個話題了,她點頭,“嗯嗯,有內秀有內秀。有沒有內秀要看他的表現了。”

姜固的表現是,他不僅有內秀,而且還很有手段很敢進取。

他不僅將蔡進藏在九河碼頭那邊的那個王八窩兒給翻了出來,拿住了蔡進的證據,還拿着這些證據,和蔡進的堂兄,蔡家當家組長蔡凱談了話,最後拿着這些證據回了京,藉着當初也曾議過親的關係拜見了四太太,聲明那個姓蔡的人渣是再不沒臉來騷擾二小姐的了……

然後,他還來拜見張靜安,說得很含蓄,其實就是在問,郡主啊,您給我設了題,我答的怎麼樣啊,您四嬸孃和二妹妹那裡,能不能幫着說兩句話啊。

張靜安向來只會仗勢欺人,遇到如此柔性逼迫又撕不下臉的人,還是個小夥子就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於是還得袁恭出面,他也跟姜固說好了。

他和四房分家了,他管不了妹妹的親事,他也不負責說親,他就負責說說,說說而已。

這一說,袁佳生氣了。

她覺得她是被兩個人給算計了。

蔡進那個爛人不算,姜固也算一個。

她尋了條巷子堵住了驚喜莫名地姜固,然後將姜固的不良居心劈頭蓋臉給大罵了一頓。

姜固也不回嘴,就這麼低頭聽着。

越罵,袁佳的氣勢也就越低了。

越罵,也就越沒有了意思。

他們什麼關係?她憑什麼罵人家啊。

她突然就慌了,然後掉頭就跑,姜固就跟在她後頭,一路送到了巷子口。

袁佳衝進四房現如今的那條巷子好遠了,他還站在那裡看着。

遠遠看過去,文武兼修的小夥子穿着一身墨綠色的箭袖,扎着寬寬的牛皮腰帶牽着匹馬站在大街上,呆呆地看着這邊,似乎也不是很?,似乎一點也不矮了。

不過還是那麼呆。呆死了。真是氣死她了。

在張靜安和袁恭離京前不久,四房那邊傳來動靜,袁佳和姜固要訂親了。

張靜安咬着手指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畢竟這一世和上一世不大一樣了,袁佳是一定不能嫁給蔡進的。但是也不一定一定要嫁給姜固啊。

袁恭就說,“姜固很難得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這就將當初姜環跟自己說,姜固是怎麼看上袁佳的事情說了。

說起來,姜固看上袁佳也有三年多了。袁家否了他,他還那麼執着也是不容易。

張靜安點點頭,“玫瑰花被小?驢給啃了。”

這是說姜固了,袁恭忍不住就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忍着笑不去咬她,這死丫頭,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麼就長不大呢?她這麼說,也不怕袁佳從四嬸那裡衝過來撓她?

張靜安就笑得咯咯的,跟個小傻子一樣的開心。

一晃眼,這就都六七年過去了。

姜固在浙江這些年勵精圖治,不顯山不露水的,倒是也做得很紮實。

他給袁恭寫信,浙江的局勢可比靖江王描述的要複雜多了。

最讓袁恭替靖江王擔心的是,浙江的局勢不僅複雜,還有一股子衝動求戰的情緒在那裡。

某些人謀求利用剿滅倭寇的機會尋求政治資本,然而整個浙江的形勢卻又彼此不肯信任。

這如果真的輕啓戰端,恐怕結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他琢磨着靖江王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倒是鄭圭應該脫身出來觀望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浙江那邊突然就出事了。

一夥倭寇流傳上岸,一連屠了七八個村鎮消失無蹤。

全浙兵勇盡出,可居然被他們尋了個小碼頭逃脫。

胡憲顏面大失,又唯恐朝廷怪罪。這就不管不顧,催動浙江水師並剛募集的浙勇出了海,循着那股倭寇的蹤跡追擊了過去。

按理說,防倭寇是防不住的,追擊倭寇的蹤跡,滅起老巢確實是剿滅倭寇的唯一辦法。這個主意,還是鄭圭出給他的。

可當真要做到,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倭寇據島而守。那島就是他們的巢穴,自然是防衛森嚴,各種工事拒馬層層加固。你沒有堅船利炮,沒有內應消息,就算當真聚集了幾萬人圍攻一個小島,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更不要說,你從海上攻擊,倭寇彼此之間也相互勾連,還可以在海上不住騷擾。

你攻也攻不久,拿也拿不下。

最後能無功而返倒也罷了,要是再有個不測什麼的。那纔是得不償失。

所以靖江王反對如此盲目出擊。而浙江水師提督卻是主戰一派,兩廂扯皮之下,最後還是胡憲的權威起了作用。

浙江全境兵馬齊動,水師足足開出了七八百條大船,一下子就朝那個叫海龍島的地方撲了過去。

一路也算是出奇的幸運,風平浪靜,一點波折都沒有的就到了海龍島。偏生是在攻擊上卻出了問題。

那海龍島三面都是崖灘,只有一面有碼頭,那碼頭被倭寇直接用巨石封堵。要想登島就只有在旁邊的泥灘上徒步涉入。

胡憲丟了一千多人,連島邊都沒摸到。

想要回去,又不甘心,這就耗在了海上。

本來是浙江水師打的先鋒,靖江王帶領福建水師的兵馬策應的。

偏生就在一天晚上,海上突然大霧瀰漫,不僅是海龍島,就是海上艦船之間彼此都不可旗語相聞。

靖江王倒是謹慎,早早把船隊撤到大海上圍成個雙龍戲水的長蛇陣收尾呼應。而主攻的浙江水師卻依舊圍困在海龍島碼頭附近下了鐵錨。

誰能想到當晚,濃霧中竟然騰起陣陣的煙火。也不知道倭寇的小船是從哪裡出來的,在濃霧中肆意穿行靠幫,跳上大秦的戰艦殺人放火。浙江水師連起錨都來不及,就被燒了一多半。

勉強突破濃霧跑了出來,陣形也全亂了。

靖江王無奈。只能整隊來救,可剛轉過海龍島的西邊,卻是遇到了大隊的倭寇戰艦。

濃霧之間只聽號角相聞。依稀是海上像是沸騰了的茶水一樣翻騰不休。

靖江王左突右衝總算是接應了剩餘的浙江水師的艦船出來,結果自己的坐船居然被燒着,換船的時候,竟然無聲無息就失了蹤跡。

這一場都談不上大戰的戰鬥,當然是大秦水師輸得莫名其妙。

等大霧散去,大秦水師整頓艦船再靠近海龍島的時候,卻發現泥灘之上到處是被燒燬的艦船的殘骸,而他們紮在泥灘上的步兵大營,更只剩下了一堆廢墟。整個泥灘周圍到處都是大秦兵勇無頭的屍體。而就在泥灘的盡頭,那個胡憲打了一個多月,連摸都沒摸到的水寨的寨門前,樹立着一根根的木樁,上頭密密麻麻地掛滿了血淋淋的頭顱。

遠遠看去,但見???密密麻麻的一片片,流下的血水在泥灘上彙集成兩條小溪,半乾地凝結在泥灘上,一路流到了大海上。

袁恭接到蔡固的信就沉?了。

他當真沒想到胡憲會如此冒進,也沒想到浙江那邊會敗的如此之慘。更沒有想到靖江王會出師未捷就失了蹤。那可是大海上,失蹤意味着什麼,簡直讓人想都不敢想。

他叫過張靜安,讓她緩緩將消息告訴程瑤。

自己則尋了幕僚趕緊給朝廷寫信上摺子。

浙江這一敗,怕是整個東南沿海都要亂。

不光是倭寇,恐怕是荷蘭人,英吉利人,西班牙人都要蠢蠢欲動起來。

張靜安嚇死了。

她縱然平日裡將那個靖江王叔咒罵了千次萬次,也不過是嘴巴上說說,哪裡會真的想他能出事?

他畢竟是程瑤的丈夫,小劉冠的父親。

他要是出了事,那程瑤的天恐怕都要塌下來了。

她當真沒想到,程瑤的消息並不比袁恭慢。沒等她相好要怎麼跟程瑤透露這個消息,程瑤已經開始整束行裝準備出發到浙江去了。

作爲靖江王妃,作爲劉協的妻子,他這個時候生死未明,她不能就這麼呆着算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丈夫爲了救浙江水師而失蹤,胡憲得給她一個交代。

王文靜和張靜安都決定陪她一起去浙江。

王文靜說,“你指望胡憲是不可能的了,這個時候,他不把髒水往靖江王身上潑就算是不錯了。大海蒼茫。可人就這麼沒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事你指望不上胡憲,我跟你一起去,我們王家的船隊做這個比胡憲強。”

程瑤這個時候,也不跟她客氣,反倒是對張靜安說,“你就不要跟我去福建了。當初你跑回京裡去救袁恭的時候,將兩個孩子託付給我,現如今我去找劉協,就將阿冠拜託給你了,你帶他去福建。他父王要是平安回來也就罷了。要是不能,恐怕還要指望你幫我保全他。”

張靜安明白,一旦靖江王的死訊傳來,恐怕靖江王府就要亂了,誰知道那個時候,那一宅子的女人各自要出什麼幺蛾子,劉冠纔不過八歲,程瑤不好帶着他就去浙江,也不好就讓他流落在外頭,張靜安作爲郡主,超一品的誥命侯夫人帶着他回到靖江王府恐怕纔是最好的選擇。

靖江王要是真的完了。雖然世子的名目已經訂下來了,可會不會有人拿他的身世來說話,可還需要張靜安去幫着去鎮壓那些魑魅魍魎。

當下袁恭就派了兩撥人,一撥送程瑤和王文靜趕向浙江,一路就送着張靜安和劉冠回了靖江王府。

程瑤和王文靜的行蹤暫且不表。張靜安帶着劉冠回到福州的靖江王府卻當真不那麼順利。

靖江王失蹤,老王妃一下子就撅了過去。

然後就一直哭鬧,也沒個盡頭。

大約一年前,安氏被接了回來,沒有了顏面,也失去了管家的權利,一向活得跟個死人似的。

反倒是靖江王的噩耗傳來,她反倒是還有了幾分精神。

她痛恨程瑤,又何嘗不痛恨靖江王的無情?

他死了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不,應該說,死了反倒是好事。

不死,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她頭上,她累死了也翻不過程瑤去。

現如今死了,可操作的餘地可就大了。

宗室的世子,一貫又嫡又長,更重要的是出身要正。

就憑程瑤在進門之前就生下劉冠來說,劉冠嚴格起來其實是個奸生子,有什麼資格作爲世子,又有什麼資格繼承王位?

她帶着孩子纏着老王妃,可算是把側妃蔣氏給擠到了一邊。

蔣氏手段好,身段低,一貫在老王妃和靖江王跟前比自己討好,唯一倒黴的是生兒子生的最晚,所以怎麼輪也輪不到她,所以她也就連蔣氏也不理不睬了。

反正蔣氏當年是家族獲罪沒入宮廷的,連個孃家都沒有。

她以爲程瑤去浙江,一定會帶着兒子,這就想着趁着程瑤在浙江的時間,先把兒子的繼承權給弄到手。

當真是沒有想到,程瑤竟然讓張靜安帶着劉冠回到了王府。

這可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張靜安羞辱收拾她的場景這就歷歷在目,轉頭在她人生最關鍵的時刻,張靜安居然就帶着劉冠到了她跟前阻礙她。

她壓根不想讓張靜安進入王府,可張靜安是受了程瑤所託,帶着劉冠回來的。而且跟她差不多同時趕到的,還有程瑤的族兄。

程家得知了靖江王的消息也分了兩路,一路前去海上和程瑤回合,尋找靖江王的蹤跡,一路趕來了福建看顧劉冠。

有了他們陪伴,張靜安毫不客氣地就住進了靖江王府,還就跟劉冠一起住在了程瑤原先住的院子的廂房裡。

安氏縱然氣得牙根癢癢的,也是無可奈何。

只能由老王妃出面。

要說這老王妃,真是蠢了一輩子也沒什麼長進。那一雙眼鏡據說這麼老了還能穿針呢,偏生就只能看見眼皮子前頭那一點點的距離。

而且只會替自己着想。

這靖江王死沒死都沒弄清楚呢,她就在想着孫子裡誰上位對自己最有利了。

她那麼討厭程瑤,那麼針對程瑤,程瑤的兒子繼承了王位對她能有好?

所以絕對不能,安氏一忽悠她,她立馬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不知道哪裡弄來了一羣莫名其妙的親戚,吵吵嚷嚷地說起劉冠出身的問題來了。

這就是爲什麼程家人要星火趕到福建的原因,也是爲什麼程瑤要張靜安帶着劉冠趕緊回家的原因。

老王妃一個舞姬出身的,能有什麼體面的親戚?

這些人老王妃拉巴了幾十年,說到底也沒那個真正出息的。

程家來人是程瑤的族兄,這位老兄乃是名滿兩江的才子,十八歲就種了舉人,二十三歲種了進士,可人家不愛當官,所以在陝西當了兩任縣令就忙不迭的跑回了浙江老家,耕讀詩畫,禮儀傳家。

你以爲他是個斯文的吧?

還真的不是,他一個人,一來就不去客院,反倒是帶着四五個家人住了靖江王的書房。

而且還像模像樣地替靖江王接待其福州前來慰問的士紳官員了起來。

他是二甲進士出身,程家自從除了程瑤的祖父一個閣老之後,在福建兩江的門生可謂是數不勝數,人家前來慰問,試問有這麼以爲舅爺在,誰還會搭理老王妃那些當年把女兒買到戲園子當舞姬出身的那幫子親戚啊。

安氏緊急寫信回廣東,向孃家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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