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別居

自從袁恭答應了和離之後,張靜安的院子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張靜安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着,是活在上一世,還是活在這一世。

袁恭答應了和離,就好像上一世一樣,只有她在歇斯底里,而他那樣的鎮定而冷靜。

他受不了了,終於放棄了她。

而她,這一世,也終於解脫了不是嗎?

可爲什麼,爲什麼鬧到了這個程度,她卻彷彿渾身最後一根骨頭都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沒了,癱軟在那裡,連呼吸都是疼的?

她只以爲上一世被袁恭休棄的時候,是最心疼的。

可這一世,她不要袁恭了,她感覺比上一世還要痛苦難受,連哭都哭不出來。

是因爲上一世哭的太多,已經沒有了眼淚。

還是因爲太難受的時候,其實是哭不出眼淚來的?

反倒是水晶哇哇大哭了起來,而瑪瑙也在那裡??地流淚。

翡翠守着她,沒讓她看到她的臉,可只看她那聳動的肩膀便是知道,大約翡翠也哭了。

就好像上一世她躺在張家那冰冷的小院子裡一樣,所有人都不在了,只有翡翠這樣偶爾地陪着她,哭上那樣一場。

她抓住翡翠的手,她對翡翠說,“翡翠,帶我走吧,我們搬出去……”她不想虛弱地呆在一個她不屬於的地方。

兩世人,她從來都沒有把張家當過家,袁家也一樣,她一心想把袁家當家,可那不過是一場幻夢,還一場夢做了兩世,多麼可笑是不是?反正這一世,她是不要死在別人的地方,好在這一世,她還保存着個自己能落腳的地方。

王文靜得了消息趕過來,不可思議地打量了張靜安好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地開始操持着將張靜安從袁家搬到蝴蝶巷去。

張靜安在袁家住了兩年多。東西很多,如今要走得乾淨徹底,自然是要好生收拾一番的。

好在之前好幾個月,張靜安沒幹別的,就是一門心思想要跟着袁恭到外任上去,天天都在收拾東西,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是有數兒的。

唯一?煩的是,張靜安要求,把所有袁家的東西,都挑出來留下。

這就少不了要開箱倒櫃的折騰。

畢竟住了兩年多,夫妻倆的東西,哪裡那麼容易分你的我的?再要去分,還要細細地查賬。

張靜安先搬走了,回頭瑪瑙再回頭看那屋子。空蕩蕩的,只留下不多的兩個箱籠放在那裡。

莫名地顯得孤零零的。

就好像張靜安說的那樣,其實也就只有不多的一點東西,是屬於她和袁恭共有的,就彷彿他們的情分一樣,兩世加起來,其實都沒有多少。

瑪瑙輕點了清楚,帶着最後的箱籠走了。

臨出門的時候,就看見袁恭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就這麼和她擦肩而過。慢慢地走進了那已經空蕩蕩的屋子。

瑪瑙回頭看了他一眼。

到現如今也不敢相信,郡主和袁二爺,就這樣分開了。

王文靜也不信。

她以爲三個朋友之中,只有自己所遇非人,是倒黴的那一個。

可是現如今幾乎就在一夜之間,程瑤盼了三年多的婚事差不多是毀於一旦了。而張靜安,那個永遠都嬌滴滴,慢吞吞,二呼呼,最矯情不過的小妹妹居然一下子就死活鬧到要與丈夫和離的地步。

她實在是不相信這是張靜安會幹的事情。

雖然張靜安總是裝作一副驕傲的小孔雀的樣子,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就是袁恭袖子裡的一隻小?雀兒,她有多依賴丈夫,傻乎乎的大約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袁恭乾的這事兒確實是噁心人,可是張靜安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如此死活都要和袁恭和離,卻是誰也想不到的。

王文靜想不到,程瑤同樣也想不到。

張靜安離開袁家第二天,立刻就去了程家看程瑤。

程瑤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

縱然是再傷心絕望。她也並沒有不肯去見一心要道歉的張靜安。還勸張靜安不要幹傻事。

她本來就是個瘦高挑兒,這不過十幾天沒見,就更瘦了。衣領都顯得寬大,露出來的脖頸和鎖骨伶伶仃仃的,顯得很是纖弱。

可程瑤還是那個程瑤,她淡定地挽了張靜安的手,直接就問,“你這個樣子和袁恭和離,將來要怎麼辦呢?”

張靜安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總歸就是一個人過,她如今身邊有翡翠,瑪瑙,以及後悔不迭的水晶,崔嬤嬤也活得好好的。更有王文靜這樣的朋友作伴,總歸比上一世好很多。再不至於活不下去的。

王文靜和程瑤對視了一眼,不免就苦笑,“那你肚子裡的小寶寶呢?”

張靜安就抱緊了肚子,“我的,我一個人的……”

這就是孩子氣的話了,袁家好歹是國公府,老太爺以下,都是看重血脈的人,就算是她和袁恭和離了,那這個孩子也是袁恭頭一個嫡子,留給張靜安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就算張靜安的母親是公主,玉太妃如此強勢,也不過是壓得張家不敢擡頭,也不能就讓張靜安不姓張了。

現如今玉太妃已經亡故了,張靜安再沒有親近強勢的長輩,而袁家更不是張家那樣的廢物。別看袁老太爺和國公爺在皇帝跟前各種討好,可勳貴與官家的關係,那是有講究的,官家固然可以拿捏勳貴,可要真的不給勳貴足夠的臉面,那麼鬧翻了也並不是官家樂見的。

從前朝算起,差不多三百多年了,這宗室勳貴家裡有誥命的婦人和離的,一共也不過兩三宗而已。而帶着孩子和離的,只有前朝的希貴公主。而那是有緣故的,希貴公主的婆家改弦易張投了她的政敵,後來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程瑤就知道,張靜安是個衝動的,也有些過於天真了。

她問張靜安,“袁恭居然能同意?”

張靜安就不說話了,袁恭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她不吃不喝的,袁恭怕她就這麼死了,所以不得不同意吧。

她點頭,“只是我們是賜婚的,要去宮裡面聖。”

程瑤就覷她,“那怎麼還沒去?”

張靜安就說,“我身體不好,怕是衝撞了聖上,所以就先搬出來了……”

程瑤很肯定地告訴張靜安,“你要求和離的事情,我敢肯定,成不了,我琢磨着,袁恭這是故意在忽悠你……”

王文靜就瞪大了眼睛,“不能吧……這答應進宮是小事?他答應了敢不去,都算是欺君之罪了吧。更何況,他們當官的人家不是最要臉面的嗎?他死活不答應,你也不能把他怎麼辦?現如今他們家的臉可算是從西大街丟到東廣門去了……”

程瑤出身官宦,自然比王文靜想得更深一點,所以她問張靜安,“這事也事關皇家的顏面,你到了聖上跟前,拿什麼理由和離?”

張靜安就怔了怔,她覺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可這些理由卻都只能意會,恐怕很難說出口來。

說袁恭與方瑾有私情,這沒有人證物證,吳家和方瑾頭一個就不認。畢竟張靜安的親事是御賜的,而方瑾可不是順便納美收小之類的小事。她可是官家女,良家子,爲了這事吳家真的敢跟皇帝打官司的。

再牽扯出程瑤和靖江王,可就是天大的醜聞,一下子得罪了袁家吳家不說,皇家的顏面可也端不住。所以方瑾篤定了張靜安不敢鬧大,纔去敢那樣損人不利己的噁心事的。

所以,張靜安除了去揍她,去掐死她,也並不能拿她怎麼樣。

張靜安要和袁恭和離。又不能打皇帝臉,就只能告吳氏作爲長輩不慈,將她推倒,險些丟了孩子。

可想而知,袁恭允許張靜安去告,要承擔多大的壓力。

吳氏名義上是他大伯母,可實際上就是他親孃。

而且還是袁家的當家夫人,恐怕這些天,袁家上上下下,尤其是大房的人要將袁恭生吞活剝了心都是有的。

不說是國公府這樣的人家,這種事就算是小門小戶裡,也沒有真的能拿婆婆怎麼樣的,大多數都是做媳婦的吃了這個虧忍了就算了。

袁恭這麼做,恐怕他爹殺了他的心都是有的。

張靜安這不光是要和離,這是要跟袁家結仇啊。

這麼一告,袁家可算是出了名了,以後袁家閨女誰敢娶,更不要說把閨女嫁到袁家來了。

總之,程瑤嚴肅地問張靜安,“你真的想好了就爲了我的事要和袁二和離嗎?”她坦然地對張靜安說,“你們家袁恭雖然行事不是個東西,但是你們夫妻兩個要是因爲我而分開,我也會良心不安的。”

張靜安就咬牙,臉色煞白一片。

她確實想的簡單,程瑤說的這些,一時之間她都沒有想到,這幾日漸漸冷靜下來,也覺得這事辦起來極難。

不管再怎麼難,她都再也不想看到袁恭了。

這些日子,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做夢夢到上一世的事情,她總是夢到上一世,袁恭在去大同之前,和她說的那些話。

上一世,她和袁恭從來沒有想到過一起去,她總是做袁恭討厭的事情,袁恭去大同,何嘗不是爲了擺脫她的糾纏?可是臨別的時候,他還是對自己說,讓自己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去糾纏以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張靜安已經知道,她和袁恭之間不論有多少的矛盾,最要命的就是方瑾,所以她已經又哭又鬧,不要臉面地把方瑾從京城趕了出去,袁恭說讓她不要再去糾纏以前的事情,她只以爲他又想起了方瑾,所以臨到分別,她只是哭鬧,他們依舊在吵架……

她不知道爲什麼?這些日子總在回想這一幕,袁恭不希望她沉迷糾纏於過往,說他自己已經將往事都拋諸了腦後,可到了最後他再遇到方瑾,還是和方瑾有了私情,還懷了孩子……

她不知道這一世袁恭是不是也曾懷過心思。要放下過往一心和她往前看過,她只是知道,只要遇到方瑾,她張靜安總歸是要往後面放的……

她有些癡癡的想着,不由自主的也就對程瑤開了口,“你不用心裡爲難。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原本也與你無干的……”

張靜安看了一眼程瑤,眼裡霧濛濛的,不知道她實際是看向了哪裡,“......他一向不喜歡你,不喜歡我和你玩,可突然就關心起你的親事來,後來我才知道,他還偷偷盤問過我的丫頭,水晶只以爲他是關心我,可實際上……他都是爲了……爲了套我的話……都是爲了……都是爲了方瑾能過的好……”

她的眼睛漸漸清明瞭起來,盈盈地就浮上了淚花,“……你們都不知道,袁恭是個多麼驕傲的人,從來不說軟話,從來不肯低頭,可是這段日子,他對我是真的好……我都不明白,他爲什麼對我這樣的好……好的我有時候都心驚肉跳的……現在我終於知道是爲什麼了……”

她說不下去了,她從來不曾怪過袁恭不喜歡她,從來也不曾怪過袁恭對她挑剔發火,可是她卻如此的恨他,恨他那樣寧折不彎的一個人。卻只爲了方瑾在她跟前虛與委蛇……

她更恨她自己,他只微微一勾手指,她就暈了頭地跟着他走了。

他爲什麼兩世人都不肯給她留一點點的尊嚴?每每都要將她的尊嚴剝奪的一絲都無的時候,再狠狠地將她摔在那殘忍的現實跟前,摔個體無完膚?

王文靜小聲地說,“……也許他並不是對你沒有情意……”可看到張靜安的臉色,她卻也說不下去了,現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不在其中的人,永遠不能體會身在其中之人的痛苦,更何況,還有程瑤在一邊呢。

她自己也明白,有些事情,眼睛裡是揉不下沙子的。

這事誰又能勸呢?

不過那個姓方的女人,也真是禍害就是了。

她是個剛性子的人,並不能好像程瑤那樣輕易地就和張靜安這樣抱在一塊兒,她只能拿帕子給她擦臉,有些不耐地把她從程瑤的懷裡拖起來,好生地靠在椅子上。

“聽說那個姓方的女人被宮裡來人接走了,看來官家是真有心管這事兒呢。”

程瑤的手就不禁握緊了,劉協最後送來的消息是,他要去皇上那裡做最後的努力,然後就杳無音訊了……

她也知道,恐怕是不易的,皇帝以仁孝治天下,老王妃已經表露出如此的不喜,皇帝還非要賜婚,恐怕是說不過去。再說了,祖母是鐵了心不許她嫁給劉協了。甚至和老王妃在宮裡差點動手打了起來,如果她還是要嫁,這是在逼祖母去死,那她的孝道呢?

所以這事就算是皇帝想管,也不過是收拾收拾方瑾那個陰險小人出出氣罷了。

張靜安也察覺到程瑤的態度,她轉頭去問程瑤,“你與靖江王叔,就這樣了?”

程瑤就笑笑,“可不就是這樣了,他不娶,我就不嫁,等着他。他若娶了別人,我就也就尋人嫁了……”

笑顏如花,眼裡卻是淚光閃爍,張靜安和王文靜就看呆了。

一時之間三人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從程瑤那裡出來,張靜安想了許久。

可越想越覺得頭痛欲裂,心痛難忍,根本想不下去。這事再不了,她當真要活不下去了。

最後請了崔嬤嬤去找袁恭。

袁恭,最近近些日子不敢見人,一向只躲在租來的那小院子裡,閉門謝客,聽說崔嬤嬤來找,立時從牀上跳了起來,奔過去見。

卻沒有想到,崔嬤嬤是張靜安派來,問他什麼時候一起進宮去。他們不去。天家是不好直接管臣子的家事的。

經過那一天與程瑤等人的談話,張靜安發現自己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她並沒想到傷害旁人,可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壓根兒就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想要的只不過是和袁恭和離而已,別的人她一概都不想追究了,更不願傷害一些無辜的人。

此事着實需要速戰速決,越拖,恐怕越是?煩。

可袁恭卻以她胎氣不穩,身體不好爲由,一直就這麼拖着。

她離開袁家的當天,袁恭也離開了。

什麼都沒帶,就這麼走了。

張靜安着王大郎找了好幾天纔打聽到,他不好連累朋友。竟是帶着元寶自己找了個小院子住着呢。

她不敢見袁恭。

可是又是心焦難耐,只得讓崔嬤嬤找了過來。

袁恭猶如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心裡雖然是疼的,但卻也波瀾不驚,張靜安要是不是那麼的倔,他們又如何會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不理睬崔嬤嬤,只是問張靜安最近怎麼樣了?

崔嬤嬤就很是爲難,出於本心,她當然是心疼張靜安的,也知道張靜安爲什麼要這麼做?心裡將袁恭恨了個半死,可她也知道,和離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大的一件事兒,更不用說對張靜安這樣,失去了婆家丈夫的庇護,將來的日子要怎麼過呢!

更何況,肚子裡還帶着個孩子!

糾結之下,她什麼也沒說,只乾巴巴地扔了一句,“郡主去見老太爺了。”甩頭就走了。

袁恭愣了愣,當下跳了起來,撒丫子跑出去牽了馬,一路飛奔的回國公府去了。

袁恭到國公府的時候,張靜安正在正房廳裡,和老太爺說話。

袁恭不用聽,也知道她在說什麼渾話,把老太爺氣得都要跳了起來,隔着兩重院子。都能聽到他痛心疾首地在罵人,“……安兒啊,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的倔,做什麼非要和離?你要是氣袁恭那小子,爺爺把他抓回來打一頓怎麼樣?你倒是說話呀……”

袁恭真的很想聽聽過了這許多日子,張靜安究竟想成什麼樣了。因此,輕輕地走快了兩步,這就竄到了大門口,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張靜安的回答,“……爺爺,我是不能和袁恭過了,不過我還是將您當我親爺爺啊,我求求您了……等我的小寶寶生出來,它還是您的重孫啊。我一定帶他來看您,跟您玩,好不好……”

老太爺雖然心軟,但是並不是好忽悠的,當下就不滿了起來,暴怒道,“這是兩碼事……”

袁恭輕輕走進門去,就看見了張靜安半邊的側臉,還有那亭亭玉立的身形,孩子月份還小,她雖然穿了條寬寬鬆鬆的松花緞裙子,卻還是顯得娉婷伶仃,真的比離開的時候瘦了許多啊。

不過雖然瘦了,氣色還好。人也有精神。

也不知道就這樣一副小身子骨,怎麼就有那麼倔強的性子,硬是不吃不喝地和他犟……

老太爺就算是再心疼她,可是放到袁家的對面,老太爺也是不會對她有好臉色的,更不用說她說的這些瘋話。

老太爺最重視血脈,她要孩子,就不可能和離,就算她不要孩子,老爺子也不會讓她和離,這也就是他答應張靜安的時候,爺爺差點打死他的緣故。

他從小到大,其實一共也沒捱過幾次打,父母親覺得虧欠了他。總是不免疏離客氣,矜持得不肯打他,而爺爺是心疼他,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真的捱打,都是因爲張靜安。

如果捱打了,能換回張靜安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可是每次張靜安都看都不看,一心只活在她自己的怨恨裡,自私得讓他根本不認識。

他總是會很奇怪,張靜安爲什麼會這樣極端,她那樣溫軟善良得有些傻氣的一個女孩子,恨起人來總是恨不得人去死!

大約在此時,張靜安也是恨不得他去死的吧。

可是,他也是怕的,他只怕他死了,她看都不會看他一眼,還會在心裡恨他,恨他一輩子。

他無聲地走了進來,張靜安立刻就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她烏?的眼眸裡他的影像是扭曲的,她果然看都不樂意看他,只一眼,就轉開了頭。

袁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的那些話,他看着張靜安,“你來尋我面聖的?”

張靜安微微偏轉了頭,依舊是不肯看他,也不肯和他說話的樣子。

袁恭心想,她只要看他一眼,他給她跪下都是肯的。

可她現如今,就是逼得他衆叛親離地像個瘋子。

他看着她,“你想去,咱們就去!”

老太爺怒吼,“袁恭,你發什麼瘋!給我滾!滾出去!”

袁恭卻恍若未聞,只看着張靜安,“我倒要看看,聖上會不會判我們和離……”

張靜安陡然回過頭來,?棽棽的眼睛就這麼看着他,袁恭的心都要碎了,他只顧着看那雙眼睛,幾乎忘記了自己要怎麼說話。

他喃喃道,“你要和離,就先要了我的命!”

張靜安太震驚了,不知道爲什麼袁恭和程瑤和王文靜說得完全不一樣,爲什麼袁恭變得好像她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他要宮裡面聖?他不是最要臉面的人嗎?他不是隻要爲了不鬧得人盡皆知,就會選擇悄悄和離了,然後離開京城,避開皇帝舅舅的怒火嗎?他不是最孝順他娘,最體貼他爺爺,最看重家族和睦的嗎?

袁恭定定地看着她,張靜安就覺得他的眼睛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就這麼將她固定在原地,動也動不了。

袁恭靠近一步,卻並不敢再靠近,“你別再來煩爺爺,爺爺一向疼你,從沒得罪過你,我如今已經分出來了,跟這家裡誰都沒關係,你要找就找我,幹什麼我都奉陪!”

張靜安不知道怎麼的,兩世人是越活越回去了,兩世人,她都沒見過這樣的袁恭,威壓得讓她都不認識了。她握緊了拳頭才能勉強自己不虛軟地退後,她咬着牙看着袁恭,“我恨不得你去死……”

袁恭撇她一眼,突然大步走到內堂。

內堂裡牆上掛着不少袁老太爺收集的刀劍兵器,袁恭看也沒看就抽了把短劍出來,遞到張靜安手裡,“來!”

張靜安這回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想要縮手也來不及了。就這麼被他拽過了手,將短劍塞到手裡,“來吧。”

張靜安看了看手裡的刀,心裡不住顫抖,連拿出殺手鐗都有些虛弱,她顫抖着聲音開口,“你答應和離,我就求官家不去追究你和方瑾,我把方瑾放出來還你……”

袁恭陡然睜眼看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殺氣蒸騰,張靜安覺得,他握着她的手裡的短劍,似乎瞬間就會翻過來,捅進他的身體裡去。

張靜安是怕了,握着劍的手不住的抖,只看着那白花花的劍刃在那裡哆嗦,腦子裡就只剩下一片的空白。

漸漸地,漸漸地,淚水就模糊了她的眼睛。讓她禁不住嗚咽出了聲。

突然,袁恭撒了手,那把短劍就這麼咣噹一聲落了地,袁恭放開她,漠然道,“我是對不起你,可你,張靜安,你就沒有一點的心肝?”

張靜安退了幾步才鎮定下來,死死盯着他,“我管你去死……”

袁恭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顫,可他什麼都沒說,就這麼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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