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司燁中毒

沒了安安和花詡的吵鬧,車廂一下子靜了下來,氣氛逐漸焦灼尷尬。自那日一別後再見,竟又是他救了自己,楠初不由勾起嘴角苦笑,他倒是盡職盡責之人,答應師父護着自己便說到做到。

端看那人端坐着閉目養神,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驀地司燁猛地睜眼,捕捉到楠初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眼神揶揄。楠初臉有些發燙,急忙轉過頭不再看他。

司燁倒是若無其事的取出他那枚會說話的貝殼。同楠初講着此次事情如何做處理:“我們會一路西行,直至魔域,進入魔域後到荒市居住一段時間,你的身份知道的人尚少,再者你做的倒算是件善事,那人多行不義必自斃罷了。無需多慮。我已經讓暗柏門介入這件事,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去平安生活。”

他平淡冷漠卻如瓊羽般撩撥安撫着楠初的心,自小疼愛自己的大師兄都認爲自己是錯的,他卻說是件善事,或許有些事,一開始,便是註定。

天色漸亮,日頭晃晃悠悠的東昇,又搖搖散散的西垂了一半,楠初看着眼前大好的風景,總歸是比在牢獄中強的多。手下有條不紊的烤着上次歷練時積攢的灌灌鳥肉,林右木被這味道所吸引,嘰嘰喳喳的湊在楠初身邊聊着閒話。楠初將烤好的肉分給大家,到了林左木這裡時,竟是被冷言拒絕,楠初臉上有些尷尬,悻悻的收回烤肉肉,司燁涼颼颼的瞟了眼林左木,林左木只得硬着頭皮接下道謝。

一夥人又開始了行進,不多時,馬蹄聲越發急促紛雜,楠初自車廂向外看,後面追來了黑壓壓一大片的人羣,那羣人是紀月涵派來的神廟死士,前來追殺楠初。司燁第一時間下令讓林左木林右木守護楠初左右,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林左木恍若未聞直跟着司燁而去,司燁冷冷地衝林左木飈着眼刀,接下司燁的眼刀,林左木恭敬道:“屬下只是少主的屬下,只保護少主安全,旁的人,死生隨意。”

霎時間兵戈交接,發出乒乓聲,和慘叫聲。

花詡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裝模作樣:“小楠楠,這種小事情老祖宗就不出手了,你可要保護人家的安全呢。”說着掐細了聲線,在楠初耳朵裡多了一副老太監的意味。

楠初朝他翻了個大白眼,自車廂內飛身而出。

林右木林左木和死士短兵相向,不時腳下變換着步法。死士猛地被擊退兩步,立刻躋身上前,朝着林右木刺向一刀,林右木拿着匕首連連後退,死士暗中按下刀柄上的機關,若干個細小的飛鏢自刀身飛速而出,帶着嗜血之勢。

林右木防了左邊防不住右邊。

楠初凝了道玄力,一掌震碎了四下而來的飛鏢,玄力在吞噬飛鏢後跟着持飛,直擊中了死士的胸口,噗!鮮血橫流。死士一下子沒了氣息。

林右木瞠目結舌:“注靈六?”自家少主已是天縱奇才,能在不到弱冠之年便達到注靈六的實力,怎麼這楠姑娘也這麼變態!

許是依着魔族血脈的覺醒,魔族本就嗜血,再加上昨日殺了許多人的緣故,瓶頸鬆動,竟是一夜之間從神知五到達了注靈六。

隨即,楠初飛身上前協助楠初,看着已經注靈六實力的楠初,自己身爲暗柏門左護法,卻還抵不過一個小姑娘,尚且停在神知五的位置不上不下,訝異一番後,眸光便暗了下來,卻是這一愣神的時間,被伺機而上的死士捅了一刀。

林左木吃痛的轉身,一掌劈死了死士。

解決完死士後,楠初熟稔地拿出小瓷瓶,向屍體上倒着化屍粉,意圖毀屍滅跡。林右木看着那灰白的粉末只需一點,便讓一整具屍體,化爲一灘膿水摻血水,惡寒極了。暗歎:這楠姑娘當真不是個尋常姑娘啊。

驀然想起某次出任務時,刺殺的是個當地的員外,那員外聽過暗柏門的威名,直辱罵少主是啞巴,不會說話的廢物什麼的,惹得少主動了怒氣,一掌下去將人震碎了,一個大活人,變成了滿地屍塊,林右木依稀還記得那滿地碎肉的場景,胃裡直翻滾抽抽,覺得這兩人甚是相配,絕配,頂配。

想到這不由星星眼地看着楠初,楠初心下了然,纖手大方一揮直送了林右木五瓶化屍散。

看着林左木,腰間受傷,楠初走上前提出幫他醫治,林左木不情願的冷然道:“無需多事,塗點金創藥便好。”

楠初淡淡一句:“他們的兵器上有毒,要不要活是你的事。”楠初深知林左木討厭自己,細想了下自己與他並無交集,不知這厭惡從何而來。他人不善,自己何必熱臉相貼,左不過都是頭次當人,誰也無需讓着誰。於是隨手丟給他一瓶丹藥,便轉身而去。

馬車咯噠咯噠行駛了兩天,自安安入關也已有三日了,看着每日昏睡的安安,楠初不由有些擔憂。

花詡每天都輸一道本源玄力給安安,卻都是石沉大海般。直到司燁收到信羽送來的一個盒子,善飛的信羽獸爪子緊握着一方小木盒,盒子一打開,其中的鴻蒙氣息縈繞而出。原本靠在車廂的花詡猛地起身,雙手扣住茶几案,手上青色的血脈凸起,緊盯着盒子中的那一片脆生生的葉子,眼中盡是複雜。

還是頭次看得花詡如此失態,司燁將盒子推給花詡,轉頭向茫然的楠初解着:“這是大椿的葉子。”大椿?那棵上古的不死長生樹,據說比冥靈的功效還要厲害。

花詡小心翼翼地捧起葉子放在手心,半盞茶恢復心緒後,這纔看向司燁,旋即一掌擊向司燁胸口,快到楠初只看到一副殘影還未反應過來,細看便知是花詡向着司燁不斷輸送本源玄力,司燁皺着眉頭承受着,玄力進入體內直直衝向蠱毒,化解着部分蠱毒。

花詡的臉色逐漸蒼白,司燁的手自攥着拳頭改爲捂着胸口,面上雖不顯,卻是擰着眉毛,似有萬般痛苦,嘴角溢出了血色。

“花詡快停下!”被蠱毒牽引的花詡聽到楠初的叫喊聲,這才堪堪停下手,喃喃道:“你身上的蠱毒竟如此刁鑽,連我都化解不開。竟還能反過來吸引玄力。”

聞言司燁勾脣一笑,帶着滅世的孤獨。楠初心下有些焦急:“蠱毒?”

花詡又回到了那副傲嬌玩味的樣子,翩然開口:“是啊,這傢伙可中了不少的毒,能活這麼大,實屬老天眷顧了。也不知道是誰居然能下次狠手。”

楠初看着司燁杏眸中盡是滿滿擔憂,擦着他脣角的血,小心翼翼道恐引起他不好的回憶道:“什麼時候中的毒?”

司燁伸手摸找着那枚貝殼,看似平穩細看便知,他的手有些許顫抖。他漠然開口:“自記事開始。”語氣平淡顧冷,似乎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楠初眼中閃過幾絲血色,一個幾歲的孩子能惹到誰?竟狠得下心對孩子下毒手。

說着傳了段密音進了傳音羽,傳音羽繞着馬車打了個轉,瞬飛前往斷戟山方向。

馬車又將行了半日,楠初給司燁服了丹藥,司燁定定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中晦暗不明,一如初見,丹藥果真見效,稍後便恢復了些許。臨近苗疆時,司深帶着林左木離開,回暗柏門交代事情,留下了林右木供楠初使喚。

林右木拍着胸口向司燁保證:“少主放心,我定是會保護好楠姑娘的。”臉上的鄭重其事,惹得楠初不由輕笑,倒像個直莽的少年。

司燁凝視着楠初的笑臉,好久沒見她笑了,與她作別:“楠初,魔域見。”

“好。”

楠初看着紛飛的傳音羽,忙招了手,傳音羽滑翔着衝進楠初體內,只留下白澤的一句話:窮奇食蠱食人,懲善揚惡。

於是,楠初帶着林右木,花詡和煉化大椿葉子的安安,一行去了苗疆。

人域北器南藥,而苗疆正坐落在人域的極南之地,以飼養蠱蟲聞名。窮奇食蠱食人,苗疆則是一個最好的去處。司燁體內的蠱凌亂紛雜十幾年,如今便是交由下蠱之人解蠱恐怕也救不了他性命。

如今之際只有去找窮奇,只是不知,經歷了十幾萬年前的那場大戰,窮奇是否還活着,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濃密厚重的林木高聳入雲,進入後,竟是遮蔽了天日,只剩下微微模糊的景色,能供人看的清。微風輕拂,樹葉發出唰唰的聲響,不時傳來布穀鳥的鳴叫,給這片密林增添了幾分寂寥。

林右木抱着肩膀,抱怨道:“這什麼鬼地方這麼冷?冷的慎人”

驟然間,瀰漫而來一片霧氣。

楠初連忙取出了丹藥給自己花詡和林右木嘴裡塞了進去,憂忡道:“這是毒,大家小心。”

一行人憂心忡忡的穿過毒瘴,向前走是依舊是一片林木,只是較於之前那片,稀疏不少。不再那麼死氣沉沉,地上不時長着嬌豔的花。

嘶~蛇信子吐露着,毒蛇有紀律的踱步圍着圈,地上,樹上,草叢中,鋪天蓋地,四下而來,青黃交接,數不勝數的模樣,圍堵着楠初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