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新年新氣象,開學後班裡一切都喜氣洋洋的。
天氣漸晴,積雪融化,空氣回溫。
"同桌,幫我寫作業。"與往常沒有區別,饒凱把作業扔給江北北,而她也沒有反駁,看起來就好像是關係很好的同桌。
爲什麼和他做了同桌?啊,倒黴倒黴倒黴。她心裡這麼想着,卻還是翻開了習題冊。
那時候的她大抵是要面子的,生怕饒凱對人說她喜歡王子軒,那樣她會無地自容,會害羞,會覺得不好意思。就這樣,秘密被發現,只能一味地去接受這種壓迫,來掩蓋。
而饒凱也變本加厲似的,在物理課上,老師講完一道題後他會大聲說:‘老師,江北北說她沒聽懂。’
化學課上,老師提問時:‘老師,江北北說這個太簡單了,她會。’
數學課上,面對難題時:‘老師,江北北說她可以做出這道題。’
……
打完球回來,把汗灑向她;總是讓她幫他接水;讓她幫忙寫作業。
"和他坐同桌,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面對吳旭、蘇蘇的笑話,北北這樣說到。
"啊?有那麼痛苦嘛?"蘇蘇逗着她,"我覺得挺好的啊,你看你成績不是在進步嘛,而且饒凱也不算太壞吧,對大家都挺好的。"
"那是你們知人知面不知心,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北北不屑。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就是說,你懂他的心咯?"吳旭開玩笑。
"我……"北北啞言,"你……"頓了頓,不知道說什麼,竟無言反駁。
"你們倆真是的,明知道她腦子不好使,還這樣。"瀟瀟終於替她說話了。
"好好好,不取笑她了。"蘇蘇結束了這個話題。
也許是已經高二下學期了,所有課程都已經隨着期末的到來,加快了進度。週考,月考,大考,小考不斷。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忙碌的學習中,好像沒有誰注意誰,沒有誰在意誰。
日子同往常一樣,饒凱繼續每天欺負着江北北。陳蘇蘇繼續每天清晨在早自習前幾秒衝進班級,王子軒默默的幫她整理東西交作業。林瀟瀟依然高冷女神範,低調不惹人注目。吳旭每天亂手亂腳的寫着化學方程式,揹着英語單詞,夜以繼日的學習,只爲成績能趕得上熊逸。
沒有意外,幾乎很平靜的迎來了高三生活,漸漸的步入了九月、十月……進入了一輪又一輪的複習。
課程也改爲了大課,以前的一節課,變成了兩節連上。一天八節課,六門課程,不停的寫卷子講卷子複習。每個人行色匆匆,注意力都在來年高考。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又是怎麼結束的,江北北已經記得不真切了。
和往常一樣,早自習後,是兩節連上的英語課,兩節課後是要去操場做操的,這是不變的定律,這次英語課依舊是考試。
呼,江北北吐出一口氣,終於寫完了,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幾分鍾。卷子猛然被抽走, 又被推來了一份,旁邊是饒凱的笑臉:"同桌,幫我寫作文,快點。"
"你……"不知道說什麼,又好像成了習慣,江北北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擡筆勾下頭去奮筆疾書。越寫越急,時間越是不夠用,偏偏旁邊的饒凱還一個勁的催。
下課鈴聲響起,周邊聲音開始嘈雜,英語老師讓課代表把卷子收一下,便出了教室。江北北着急的寫着,很吵很吵。猛然間,一個聲音響起:"你裝什麼裝啊?"
傾刻間,安靜,很安靜。江北北完全沉沁在着急中,沒有注意外遭環境,饒凱要手推了推她,"別動,還有一句話。"北北頭也不擡。
陳蘇蘇本來要去檢查的,把卷子一把推給王子軒:"幫我交。"說着起身離開座位往外走 ,還沒到門口,卻因爲"你裝什麼裝啊?"停下腳步。
呼……江北北鬆了一口氣,寫完了。卻發現時間好像靜止了似得,大家目光都是一個方向,隨着看過去。
林瀟瀟站在吳旭旁邊,用手拉住她的袖子,吳旭則是略帶溫怒。靜態的,像一幅水墨畫,一副極爲滑稽的奇作。
像一個做錯事被拋棄的孩子,緊緊拽着大人的袖子,生怕一鬆手就抓不住什麼了似得。江北北被自己的這種感覺嚇了一大跳。
吳旭厭惡的表情,扯過自己的袖子,彷彿是世間最狠毒的言語:"裝什麼裝啊?別搞得一副很清純的樣子,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我真是看見你就噁心,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真怕我自己會吐。"說完,穿過人羣, 走了出去。
"蘇蘇,下去啦。"門口別班的女孩看見陳蘇蘇站在門口,便叫了一聲,準備和她一起下去。
"啊……我今天肚子疼,不能去檢查了,你幫我跟部長請假。"蘇蘇對她說。
"嗯?好,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蘇蘇一邊搖手走到北北跟前,"你看着點瀟瀟,我去看看吳旭。"
"她們,怎麼了?"北北問。
"改天告訴你。"蘇蘇說着,走出了班門。
"怎麼都在班裡?不下去做操?"班主任從外面探頭問。
然後大家都跟沒事人一樣,三三兩兩的走了出去。
不記得是怎麼走出來的,也不記得走了多遠,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這樣一直跟在林瀟瀟身後,穿過人羣,走過小路,走出學校側門。
看着前面的人,那個身形,突發的想到了孤寂這個詞,孤單寂寞。隔着距離,聽到一種心碎的聲音。北北愣了一下,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恍如隔世,走了很久很久,陽光漸漸被烏雲遮住,起風了。而前面的人好像要一直走下去似的,北北有些無奈,卻沒有叫住她。
像是能感應到北北的無奈似得,林瀟瀟居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江北北那剎那,眼淚居然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林瀟瀟蹲下去,把臉埋在手臂裡,哭的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