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造假?!”
高文瞬間會意,心中暗道一聲:
還是你小子夠陰。
他的嘴角下意識勾起一絲笑意。
現在這麼多海賊圍攻七水之都,爲的不就是冥王設計圖嗎?!
但除開弗蘭奇、冰山兩人誰又見過那玩意兒?!
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
也就是說哪怕高文現在隨便在造船廠的廢墟里挖出一份圖紙,放出消息說它是冥王設計圖,都沒有哪個海賊能證明它不是。
他們就只能去搶,甚至海軍、世界政府也只能去搶。
因爲他們不敢賭那是假的,就只能當成是真的來處理,如此一來七水之都的困局輕易就能解決。
甚至海軍懂事一點的話,借勢將圍困在七水之都周邊海域的海賊全殲了都不是做不到。
總之到那時,就算海軍依舊沒有反應,矛盾也從七水之都和海賊之間的矛盾,轉移爲海賊內部的矛盾。
七水之都面臨的壓力會小的多。
大不了人手一份,拿着假貨自己琢磨去吧。
想到這一步。
高文、克洛對視一眼,彼此會心一笑:
“嘿嘿嘿~”
後續的計劃就這麼定下,二人隨後又商議了其中諸多細節。
要造假最好的方式,肯定就是在真貨的基礎上去造。
半真半假,神仙來了都不看出問題。
畢竟圖紙這種東西,往往是差之毫釐,謬之千里。
不過。
雖說高文知道冥王設計圖在誰手中,但要他在這個時候乘人之危,他心中多多少少有點膈應。
他不是一名合格的海賊,從來都不是。
況且對方這些天頂着重傷的身體,與克洛等人並肩作戰,彼此之間也有了幾分同生共死的情分在。
這個時候翻臉,高文做不到。
不過在高文看來,要造出能夠以假亂真的設計圖,七水之都的船匠完全能夠做到。
七水之都幾乎代表了這個世界造船技術的頂點。
無論是上一任海賊王羅傑的船,還是主角團草帽的萬里陽光號,都是七水之都的船匠湯姆師徒製造的。
這份履歷的含金量簡直爆表。
而卡雷拉造船廠的工頭,包含路奇、卡庫在內的五人,都是由湯姆的大弟子冰山一手培養起來的,弗蘭奇更是湯姆的二弟子。
這些人聯手繪製的圖紙,高文還真不信誰能看得出真假。
……
次日一早。
高文便將弗蘭奇、巴利、戴魯斯通等一衆七水之都頂尖船匠匯聚在一起。
他大致說明了自己的計劃和七水之都當前的困局之後。
衆人沒有一絲猶豫,紛紛點頭接下這個任務。
“真是……”
“昨天那一次,我還以爲戰鬥已經結束了,卻沒想到只是一個開始。”
巴利按掉嘴上的菸頭,臉上依舊是那副不着調的表情:
“不過,僞造冥王設計圖,的確是解決七水之都當前問題最好的辦法。”
“只是要想效果最好,且百分百能夠騙過所有人的眼睛,還是要在真貨的基礎上去改,輕鬆而且極其管用。”
卡雷拉工頭畢普利·露露搖了搖頭:
“那種東西真要存在的話,我們第一時間就已經交出去了。”
“誰說不是呢?!”
弗蘭奇一家的贊拜應了一聲,姿態隨意,一隻腳甚至直接搭在會議桌上。
這段時間衆人並肩作戰,對彼此的脾氣秉性,都已經熟悉,自然不會有人在意這種小問題。
說着,贊拜扭頭看向一旁的弗蘭奇,疑惑道:
“大哥,今天怎麼不說話了?!”
“以前你很活躍的!”
“囉嗦!”
弗蘭奇雙手抱胸,神色明顯有些不自然,他的視線不停的在高文等人身上掃視,卻依舊顯得有些猶豫。
會議很快結束。
一衆頂尖船匠,皆匯聚在辦公室中,開始商議究竟是怎樣一艘船,才能配的上冥王的名號,拿出去才能唬得了人。
伴隨着時間的流逝,爭吵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高文見狀直接起身離開。
這種技術活是專業人士的領域,他是個外行,留下來也是聽天書。
他更不會擺什麼領導架子,胡亂紙指揮一通,那除了影響進展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高文清楚自己的任務,在七水之都船匠冥王設計圖僞造出來之前的這段時間,擋住來襲的海賊。
……
同一時間。
七水之都後方。
阿金正帶着醫療部隊,四處搜救戰場上的倖存者。
四周不時便傳來陣陣哀嚎之聲。
昨夜的戰鬥剛剛過去,遠處的大海上,便再度浮現出幾艘若隱若現的海賊船。
只是高文昨夜的威懾猶在,這些海賊只敢觀望,沒人敢開火。
一名名醫生穿行在戰場之中,爲倖存者進行最基本的傷勢處理,便將其擡上擔架,送往後方。
若是傷勢過重無藥可救,他們也只能狠下心結束傷者的痛苦。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七水之都剩下的醫療物資已經極爲短缺,不可能浪費在這些必死的人身上。
即使是見慣了生死,見慣了戰鬥的阿金,此刻也不由沉默下來。
後方戰場打的遠比克洛主導的正面戰場慘烈的多。
僅就王直一人,在高文不出的情況下,就近乎無人可制,更別說王直手下的精銳,以及潮水般的海賊。
即使強如阿金,都受了不輕的傷,只是他有着高文徽章能力的加持,恢復的遠比其他人要快。
“阿銀大人!”
“那邊有情況!”
一名衛兵從遠處走來,眼神中帶着幾分焦急之色。
阿銀正是阿金用的假名,之前在渡鴉港用過一次,這一次他也懶得再想其他名字,索性拿來就用。
衛兵繼續道:
“我們發現了一名海兵,受了很重的傷,但還很活着!”
“海兵?!”
阿金眉頭微微皺起。
他跟隨這名衛兵的腳步,很快便在一艘擱淺的海賊船當中,看到衛兵口中的那名海兵。
後者被鐵鏈綁住,身上的傷勢極重,胸口的一道劍傷幾乎將他當場開膛破肚。
儘管如此,這人卻依舊活了下來,僅這份生命力就不同尋常。
他戴着騎士頭盔,面容如同惡鬼,無論怎麼看都像一名海賊多過海軍。
可他胸口那明顯的海軍標誌卻是騙不了人的。
這人真是海兵。
若是高文在此,定然一眼就能認出此人的身份。
T彭恩。
也被稱爲T骨。
七水之都周邊海軍基地的上校,對待下屬極好,也有爲平民賭上性命的覺悟。
只是他的結局卻極爲諷刺,死於被自己保護的羣體手中。
阿金面色一時間有些凝重。
如今高文一夥的海軍身份,不過是一層僞裝,一旦暴露又會延衍生出諸多信任問題。
可當着如此多衛兵的面,他也不可能直接將這名海兵處理掉。
沉吟片刻之後。
阿金淡淡道:
“這人身份暫不明確,不排除是海賊僞裝,準備用苦肉計混入七水之都的可能性。”
“先幫他處理身上的傷勢,甦醒之後通知我。”
“是!”
衆人手腳麻利的卸下T骨身上的枷鎖,又簡單爲其包紮之後,便將其送往後方的營地當中。
阿金環視一圈,確定周邊的海賊都已經褪去,同樣轉身離去。
……
……
……
“聽說了嗎?!”
“昨夜七水之都圍繞冥王設計圖,爆發大戰,文斯莫克-伽治、王直這樣的大人物出手,卻依舊被七水之都的衛兵擊退!”
“什麼衛兵,是一名海軍將領!”
“真的假的?!”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也就只有海軍大將了吧?!”
“果然,面對冥王海軍不可能坐的住,只是不知道這場戰爭,究竟要持續多久~”
七水之都周邊。
一間酒吧當中,人聲鼎沸。
衆人半醉半醒,口中討論的,皆是近期發生在七水之都的事情。
其中最讓人熱議的,便是昨夜神秘海軍現身,擊退王直、文斯莫克兩大勢力的信息。
一時間衆人紛紛開始猜測,究竟是哪位海軍大將出手。
畢竟要想穩穩壓制王直這種曾經的傳奇海賊,在海軍內部也只有大將元帥或是英雄卡普這樣的大人物才能做到。
青雉換了身便裝,坐在角落中,靜靜聽着衆人的談論。
他的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笑意,卻扯到身上的傷口,一時間疼的齜牙咧嘴:
“薩卡斯基那個混蛋,是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留。”
“也對,他那種心腸比鐵石還硬的傢伙,怎麼可能顧念所謂的同袍之情?!”
“不過。”
“我果然沒猜錯,那傢伙真的是衝着救人去的。”
青雉舉起酒杯在半空中輕輕一晃,似與某人隔空碰杯,便一口將杯中的酒水飲盡。
隨即他準備起身離開,懷中的電話蟲,卻在此刻響起。
“庫贊!”
“七水之都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跟你說過多少次大局爲重、大局爲重、大局爲重,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
“這幾年我給你擦了多少次屁股!”
“我看你這個大將的位置是不想坐了!”
戰國的聲音直接從聽筒中炸開。
酒吧內的衆人瞬間停息下來,紛紛轉頭看向角落這的青雉,神色無比錯愕。
“他剛剛說了什麼?!”
“大將……等等,這傢伙是青雉!”
有人認出了青雉臉,跌跌撞撞站起身,直接嚇出一身冷汗,酒當場就醒了:
“我在報紙上看到過!”
“現任海軍三大將之一,被稱之爲青雉的怪物!”
酒吧中的衆人,彷彿收到什麼命令一般,轟然起身,逃也似的衝出酒吧,飛速向四周散開。
只剩下酒吧老闆一個人,蜷縮在角落中。
青雉見狀,忍不住談嘆了口氣。
這樣的畏懼,海軍與海賊又有什麼區別?!
他不顧戰國的怒罵,一手按住電話蟲聽筒,對着一臉忐忑的酒吧老闆說了聲抱歉,又留下一沓紙幣,纔在後者一臉詫異的表情中轉身離開。
“戰國大人,不是我出手,我剛剛跟薩卡斯基那傢伙久違的打了一架……”
“你剛剛跟誰?!”
“額……”
“唉……”
戰國長嘆一聲,語氣中帶着說不出的疲倦以及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這一次的事情,是上面那幾位親自下的命令,你阻止不了的。”
青雉牙關緊咬,心中極度不甘,以至於他此刻再難保持曾經那般慵懶的姿態,喃喃道:
“戰國先生,如果我沒猜錯,假扮海軍出手擊退王直的,應該就是騎士高文。”
“海賊尚且能爲了那一城的平民挺身而出,你當真鐵了心要做劊子手?我們真的連海賊都不如嗎?!”
戰國一陣沉默,心中思緒萬千,卻終究是理智佔了上風。
他心中也有不忍,也會爲那幾十萬的人命痛惜。
但他更清楚的是,一旦海軍與世界政府之間爆發衝突,因此而死的人將會遠遠在那個數字之上。
那是十倍、百倍的差距!
“回本部。”
“這是命令。”
青雉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的問道:
“戰國先生,你知道爲什麼騎士高文他們會選擇僞裝成海軍,而不是直接以自己的名號介入嗎?!”
戰國想也沒想直接道:
“借海軍之勢插手七水之都,或是藉機謀奪冥王設計圖,或是爲那些平民而戰。”
“對,借海軍之勢!”
青雉眼眶罕見的一片通紅。
他站在街道中,身軀都在不斷顫抖,腳下更是凝結了一層明顯的冰霜,並向着四周蔓延。
他的心在此刻都燃燒起來!
“他爲什麼要借海軍之勢?!”
“因爲七水之都那些身處苦難中的平民,在等待着海軍的正義。”
“而你的、世界政府的正義,就是讓他們徹底葬身大海!”
“我去NM的正義!”
嘟——!
電話被粗暴的掛斷。
坐在辦公室中的戰國看着手中的電話蟲,拳頭越捏越緊,直到最後……
砰!
戰國幾乎失控,一拳將辦公桌砸碎,呼吸變得無比沉重。
“戰國大人?!”
門外傳來一陣擔憂的聲音,戰國強行將內心的怒火壓下,淡淡回了一句:
“滾!”
說罷。
戰國頹然坐下,他轉頭看向窗外飄揚的海鷗旗,卻只覺得無比刺眼。
他感到心中壓抑着什麼,卻無處發泄。
那是一種難言的無力感,一種知道是錯的,卻不得不進行下去的無力感。
因爲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停下來,面對的後果,無論是自己還是這個世界都難以承受。
但……
真的對嗎?!
良久。
戰國拿起手邊的電話蟲,撥通了另一個此刻同樣奔赴七水之都的男人的電話:
“薩卡斯基,七水之都那邊的任務,你能拖延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