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玉點點頭，“順着這條路，就能走出去了。”
雖然這路不同於常見的官道那般寬闊好走，但單看這路上的深深地車轍印，想必也是行商之人常走的。
商人常走的路，對於雲灼華而言，再有感情不過了，她走在車轍印上，就好像是走在自家的庭院中一般自在。
手裡的書枝條被她揮舞的唰唰作響，連夜行的辛苦勞累，病中的頭痛腦熱也消去了不少。
蒼玉可就沒她這麼舒坦了，他手裡還捧着雲灼華撿來的石子，石子冰涼咯手，暖也暖不熱，反倒是把自己的手凍得冰涼。
雲灼華也不說這些石子到底撿來做什麼，只讓他這麼拿着，蒼玉雖心有疑惑，但還是相信雲灼華的，想來她也不至於想到用這個法子虐待自己。
這一路他們或急或緩的一直走着，也沒停歇，雲灼華本來一身溼冷，汗液黏膩膩的把衣服貼在身上，這會兒走的，也渾身冒着熱汗，絲毫感覺不到夜晚的寒冷了。
蒼玉雖然中了血霧之毒，無法運功使力，隨着毒性在身體裡殘留的時間越長，身子底子也越不如從前，但在雲灼華的將就照顧下，倒也沒覺得有多累。
“需要休息一下嗎？”雲灼華回頭問道。
蒼玉搖搖頭，山路而已，他剛剛還說過，自己常走，又怎麼能在雲灼華的跟前說累，他挺直了腰板，錯過雲灼華，走到前面去，正色道，“這才幾步路，不需要。”
既然你想逞強，那我就成全你！
“呵！要是累了，說一聲。”雲灼華輕笑着繼續往前走。
山路雖長，卻十分平緩，不知不覺得，他們就走到了月光消退，東方漸紅。
當日頭從東邊漸漸升起來的時候，雲灼華才揉搓了一下酸脹的眉眼，背對着蒼玉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眼眶中擠出的一點眼淚又被她仰着頭憋了回去，此刻再睜開眼睛，眼眸明亮，如水中琉璃。
當然，如果，忽視掉她眼中一根根的紅血絲的話。
雲灼華饒有興致的看了眼周圍的景色，越是靠近西北，這裡的風景越是和他們來時所經過的江南景色不同，山坡上的樹木也不如江南豐沛，偶爾還能看到綠林之中光禿禿的一塊，竟是一棵樹也不長。
他們腳下的這條路，像是開山而來一般，兩側山坡刀切般陡然高起，坡頂樹林密佈，樹根緊實的紮在土中，包裹在山坡的外面。
雲灼華環視了一圈，一種鏢師長久養成的敏感，讓她把手上的樹枝條握的越發的緊了。
蒼玉也鬆鬆筋骨，晨起的山林霧水極重，即使是在這樣雜草稀少的路上，他的鞋子也已經被露水浸溼，鞋尖上一片黑灰，雲灼華瞥了一眼，暗笑道，“行遠路怎麼還穿了這種淺淡顏色的鞋子，也不過一時的好看一路的難堪罷了。”
“說起來，雲鏢師倒是喜歡穿黑色，殊不知，人生得意須盡歡，這豔陽晴方好，這一身黑色，倒是辜負了四季美景。”蒼玉搖頭晃腦的踢着一顆石子就一路往前行。
石子在土石路上跳了兩下，順着土坡又滾了下去，停在路中間的一叢荊棘條子上，就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