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雖說是大企業、上市公司,但說到底是私企,凡事看老闆的眼色行事,劉鳳武擠走了原來老闆的心腹小高,空降到助理的位置上,本來就有人瞧出這是老闆有意提攜表弟,誰知這位表弟來了之後不顯山不露水沒做什麼大事不說,連班都不怎麼正經上,不是因爲這件事早退,就是爲了那件事遲到,老闆不說話,每天爲了全勤奔波,請一個小時的假就扣全天工資,遲到三次全勤飛掉的員工各個心中有些不滿,可誰讓人家是老闆親戚呢?
後來老闆貌似也對錶弟心冷了,又找了個新助理,衆人就有點牆倒衆人推的意思了,明面上稱劉鳳武劉大助理,劉爺,暗地裡沒少給他使絆子甩臉子,本以爲劉鳳武失了寵,誰知一場定婚宴,請了公司二十多個高層參加,個個都攜妻帶子異常捧場,回來說了一兩句當時的豪華場面,明眼人都知道是陸鶴鳴和陸太太在給他撐場面,原來這位表弟大人不但沒有失寵反而深得寵愛,一時間各個又都翻了個臉色,叫劉助理的時候甜度加了150%,在公司裡上傳下達也無比通暢。
劉鳳武在未婚妻的指點之下,也每天早來晚走,每天看文件,輕易不離坐位,忙忙碌碌的做出兢兢業業狀,陸鶴鳴見表弟轉了性子,又分了幾件小事給他做,他都做得圓滿妥貼,陸鶴鳴又分了幾件事,他一樣能做得有模有樣,早請示晚彙報做事小心謹慎,正好投了陸鶴鳴的脾胃。
這一日他到了陸鶴鳴的辦公事,關起門來說離島渡假村的事,陸鶴鳴心裡也惦記着這件事,聽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由得點頭,“嗯,離島渡假村確實是個好項目,只是環評始終下不來。”
“表哥,我去過那個島,那島除了石頭和幾棵歪脖樹沒什麼產出,周圍的海產早就捕撈光了,原先住的漁民都搬走了,怎麼就環評通不過呢?”
“你不知道,市裡新從帝都空降來一個領導,他跟原來的……不怎麼對盤,有意拿這件事卡我。”陸鶴鳴也爲這件事愁得很,那島在別人眼裡就是個破土石頭堆,在他眼裡是金庫,在所謂的環保人士嘴裡又成了什麼動不得的地方了,在文青嘴裡又成了滿是情懷的夢裡故鄉小漁村了,誰都知道是帝都來鍍金的那位大員背後鼓搗的,可也沒什麼辦法。
劉鳳武眼睛一亮,心道rose說得果然是對的,“表哥,rose嫌我身材發福,替我辦了張鄉村俱樂部健身卡,我不太愛那些室內健身項目,但是網球學得不錯,你猜我在那裡遇見了誰?”
陸鶴鳴聽見他一說就明白了,“誰?”
劉鳳武拿出手機找出一張照片,“表哥,你說的那位大員是不是他?”
“是!”陸鶴鳴略有些激動,他一直找不着門路跟這位大員接觸,解釋清楚誤會,攀攀交情,交流感情,沒想到……
“我問俱樂部那邊的人了,這個人非常愛打球,一週最少能會去兩次,每次都玩三個小時以上,水平也相當高,可惜在a市沒有什麼能玩在一起的對手,每次都只能拉着教練玩,每次都說玩得不盡興,表哥,我記得表哥你網球打得不錯……”
“我打得一般,打得好的是你二小嫂子。”陸鶴鳴說道這裡心裡有了主意,他一共有兩個固定的外室,一個三十出頭的年紀,最是柔媚解語,劉鳳武求得也是她,一個跟他的時候二十三,現年二十五歲,大學裡學得就是體育,各種項目都玩得不錯,長得高佻健美性格爽朗大方,當初跟陸鶴鳴就是在健身俱樂部認識的,說起來比第一個要得寵很多,只是性格爽朗的反面是潑辣,經常求名份,求地位,求他給她開一間健身會館,除了最後一個輕易就能滿足之外,別的陸鶴鳴真滿足不了,陸鶴鳴最近就有些遠着她,頗有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聽劉鳳武這一說……這位還頗有點利用價值啊。
他瞧了瞧表弟,有關外室的這些事他從來不瞞着表弟,表弟在加國的時候就是他的狗頭軍師,“這事兒你不知道?”
劉鳳武笑了,“那人一個人來的a市沒帶家屬,我不是怕表哥你吃醋嘛。”
陸鶴鳴哈哈大笑,“你當表哥我是什麼人啊,不過是個女朋友,她要是能另攀高枝我送她一份臨別禮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下問明白了俱樂部的名稱,又親自去了一趟踩好了點,做了一番安排……
劉鳳武婚禮之前,離島渡假村項目終於批了下來,陸鶴鳴大喜,大筆一揮送了一套別墅給劉鳳武,又言明第一期投資二十億的渡假村項目由劉鳳武負責。
圍觀了全程的韓豔燕撇了撇嘴,又打了幾個電話約了幾個重量級的朋友參加劉鳳武的婚禮。
陸天放看着坐位表直咋舌,“老媽這次可真要給我爸來記狠的。”
汪思甜拿過坐位表看了看,“這次可要安排好替罪羊。”安排替罪羊的事是她和陸天放商量好的,榮敏佳在一旁做意見補充,歐雲開在一旁不說話不支持也不反對,陸鶴鳴付他高薪是爲了保護陸天放的,不是監視陸天放的,他不想當耳報神,也不想當炮灰。
汪思甜今天說安排好替罪羊的時候,思量了七八天的歐雲開終於開了金口,“原先你們安排的那個姑父,不好。”
“怎麼了?”
“他年齡太大,微信都不太玩得轉,陸老闆不傻。”汪思甜揭發rose的視頻剪輯精良,又要趁司儀不注意替換劉鳳武和rose愛情之路光碟,不是一個已經頭髮花白剛會使用智能手機的半大老頭能完成的,陸鶴鳴初時可能震怒,過後一想隨便就能揭穿這件事不是姑夫做的,很容易就懷疑到陸天放,他倒是不會對親兒子怎麼樣,歐雲開這個領他工資的百分百倒黴,汪思甜和榮敏佳也有可能掃到颱風尾。
汪思甜經他提醒也想清楚了,“但是我們臨時找不到什麼會視頻剪輯黑客技術又跟rose有仇的人啊。”她也知道破綻就在那裡,等着人發現,所倚仗的無非是陸鶴鳴對親兒子沒辦法罷了。
“跟rose有仇的人找不着,有黑客技術的……能找到。”歐雲開幽幽說道,“我跟我的一個朋友聯繫上了。”
“獄友?”
“嗯,他是黑客,在獄裡一直靠我保護,他比我晚出獄半年,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我已經讓他來了a市。”
黑客?一般人提起黑客馬上就想到了電影電視裡面的各種宅男高手,汪思甜對這一行稍懂皮毛,對那些技術好的黑客評價半好半壞,畢竟這一行魚龍混雜,有些人做黑客是爲了炫技,大部分人還是爲了錢,對他們的手段還是頗爲佩服的,“你跟他怎麼認識的?”
“他身體不好,在獄裡受欺負,我覺得他挺可憐的就幫了他,後來他混得比我好。”監獄裡也有微機室,平時做培訓用,獄警閒着無聊也沒事愛偷偷上網什麼的,這位黑客兄後來成了電腦培訓老師兼it男,人緣混得相當不錯,說起來還幫了歐雲開不少,只是技術好歸好,出獄後他一沒文憑二有案底找不到工作,一下子就困頓了,這才聯繫了歐雲開。
“這樣的人物我想見一見。”陸天放對黑客也頗爲崇拜,很有一些浪漫主義的想法。
跟他持同樣想法的還有榮敏佳,她又愛看小說美劇什麼的,很快就想到了……“要他做rose難,做劉鳳武的仇人我倒有主意。”
“哦?”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你們這些人都不上本地網的嗎?陸老闆的離島渡假村項目,有很多人反對,有人說不環保破壞沿海生態,還有些人說破壞了百年古漁村什麼的,美劇裡有不少黑客是環保黑客,誰破壞環境,他們就搞誰。”
榮敏佳一說大家就明白了,這就是當局者迷了,他們一心想找rose的仇家,忘了劉鳳武一樣有可能有仇家啊。
rose坐在新娘休息室裡,聽着母親楊淑蘭口沫橫飛地講着外面的場面有多盛大,“女婿可真是有面子啊,聽說a市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表演嘉賓裡面還有著名的演員,真想讓你二叔他們也來看看,我女兒嫁得有多風光。”
“我風不風光跟二叔有什麼關係,你回去可別亂說。”rose嘴上這麼說,臉上卻忍不住有了得色,哪個女人不希望風風光光的嫁人啊,坐一回花車當一回新娘,被人明媒正娶回去當太太,做她們這一行的嘴上說瞧不起那些攏不住男人的黃臉婆,可誰不想當一回黃臉婆啊。
她又摸了摸肚子,她之前不是沒懷過孕,哪回不是男人聽說了先懷疑孩子是不是他的,後又說她沒做好措施是不是想要訛人,她吵一吵鬧一鬧得了些錢一個人悄悄的把孩子打了,身體養得稍好些又要強顏歡笑應酬男人賺錢,這次懷了孕劉鳳武開心,劉家兩老高興,把她捧着了皇后娘娘一樣,產檢的時候問這問那,各種補品補藥流水似的送,爲了她家裡的wifi關了,電視都不看了,各種寶貝。這纔是當人家老婆,這纔是正室的待遇啊!
“聽說姑爺要負責渡假村項目?投資十多個億呢!”十多個億啊……楊淑蘭忍不住想着那麼多錢全堆在她面前,隨意她取用,“就是指縫裡漏出點錢,也夠你弟弟娶媳婦了。”
“你別總惦記着給我弟弟娶媳婦,他要是實在不愛念書,就讓他來幫鳳武,學點本事以後好能頂門立戶。”rose說道,她終歸是受了十幾年重男輕女教育的,對弟弟的期望只比父母更甚。
“唉……難爲你有這份心,你弟弟也就那樣了,以後咱們家還得指望你啊。”楊淑蘭見跟妝的化妝師和事先請好的伴娘都進來了,也不再多說了,站在一邊看着女兒化妝換禮服,心裡面啊別提多美了,盤算着回家之後如何替女兒再辦一場婚宴,再說說女兒嫁得有多風光,讓那些個口蜜腹劍的親戚都眼饞佩服。
劉鳳武站在司儀身邊扯了扯有些緊的領帶,心裡滿滿的都是新郎倌的喜悅,他當年娶妍妍的時候哪裡有現在的風光,場面簡單得很,司儀也只會說些套話場面話,客人都是家中的親友,哪像今日,表哥又是介紹這位老總,那位董事長,那位副總的,公司的中高層來了幾十號人,眼見得他要飛黃騰達的節奏,再想想在新娘休息妻裡懷着寶寶的嬌妻,心裡別提多美了。
臺下劉家老夫妻也跟親友口沫橫飛地第n遍講着新媳婦的好,年輕、漂亮、懂事、旺夫,最重要的是——能生!
“到底是年輕身體好,除了早晨有點乾嘔之外,不耽誤吃也不耽誤喝的,懷孕之前她總嚷着減肥,懷孕之後再也不減了,今個兒想吃雞,明個兒想吃魚,她愛吃呢我就給她做,不會做的就去飯店買,這大人能吃孩子纔好,你們說是不是?”
親戚們有些暗罵她不要臉的,更多的是羨慕的,還有一些陸家的親戚暗地裡吃醋的,這陸鶴鳴眼見得是跟舅舅家好,跟本家一般啊!
陸天放也早早的來了,在年輕輩的親戚堆裡面湊熱鬧,跟這個逗你句,跟那個鬧幾句,又被陸鶴鳴叫去見人,他今天穿了件套黑色細腰西裝,白色小翻領襯衫,黑色細領帶,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看起來頗能唬人,很有些韓國花美男的範兒,在場來賓都知道他是陸鶴鳴和韓豔燕的獨子,把他誇得跟花一樣,陸天放會說話開始面對的就是這種場面,笑嘻嘻地叫叔叔阿姨,贊叔叔又帥了,阿姨又美了,就頗得了些讚美。
“呀,天放長這麼大了,長得真像他爸年輕的時候。”有一個對劉家的孕婦話題頗爲不高興的陸家長輩說道,她這麼說馬上就有人跟進,一衆親戚又誇起了陸天放,有說他長得好的,有說他乖的,還有說他更像爺爺的。
劉老太太聽着不開心兒媳婦被搶了風頭,撇了撇嘴悄悄跟自己好的人說了幾句陸天放的劣跡,幾個人又湊一起嘀咕上了。
他們這些人各有心思,沒瞧見一個看起來面黃肌瘦,高得像竹杆穿着黑色帽衫戴着棒球帽的年輕男子悄悄接近了司儀的音響設備,悄無聲息地把一張光碟給換了。
汪思甜端着香檳酒,暗中注意着他,見他動作像靈貓一樣輕巧利索,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誰知道他下來的時候被不知什麼人撞了一下,撞到了先前跟韓豔燕聊得熱鬧的一箇中年貴婦。
貴婦人看了他一眼,本來責怪兩句,看着他的臉忽然定住了,他心裡本就有鬼,低下頭把棒球帽拉得更低些,“對不起。”說完就鑽進了人羣裡。
那個貴婦人想要追過去,又被跟前的人絆住了,四下又尋找了他半天,終究是找不見,只得嘆了口氣,心道瞧他的打扮不像是參加婚禮的,剛纔見他在舞臺音響那邊忙,難道是司儀那邊的工作人員?到時候找司儀問一問吧,也就釋然了。
司儀是a市當地的金牌司儀,各種程序爛熟於心了,一項一項的走過去,新郎倌跪在地上送上大鑽戒,把新娘子迎到主席臺,就到了本場的亮點,雙方感情史了。
他的助理把事先寫好感情史的光碟放進了播放器,一開始沒有什麼特別的,劉鳳武摟着rose一臉感動,忽然畫面一轉,出現了一個小島,陸鶴鳴一下子就認出了正是他準備建離島渡假村的小島。
視頻裡面有個被處理過得聲音說道,“從前有座美麗的小島,是許多動物的家,也是漁民的家,漁民的生活安祥幸福,直到有一天開發商來到了小島,小島在哭泣,漁民在哭泣,島上的動物在哭泣,地球捍衛者決定代替地球……”
陸鶴鳴一個眼神示意,他手下的人已經衝到了音響師那裡,想要拿出光碟,音響師在那裡已經在那裡忙活半天了,就是關不上視頻。
就在這個時候畫面一轉,出現了rose的裸/照和她在網站上留下的小視頻,還有有關她案底的掃描件和劉鳳武摟着她在街上閒逛的照片。
這個時候音響師和衝過去的員工和親戚都傻了,呆呆地看着這些畫面心道貴圈太亂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啊!
陸鶴鳴呆站在主婚人的位置上,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嘴脣直哆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劉鳳武摟着rose的手漸漸放下,看着rose的眼神無比陌生,rose整個人也呆掉了,她沒想到她一心想要遺忘的黑歷史竟然在她最風光的一刻曝露於人前。
諾大的酒店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只有畫面上活色生香的美人說着自己的三圍和接受範圍。
撲通,譁拉!劉老太太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舅媽!舅媽!”韓豔燕喊了一聲,這一聲打破了寂靜,各種聲音一下子吵雜了起來。
陸天放眼疾手快地飛奔到了電閘那裡,直接把總電源給撥了,畫面和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可是影響已經造成,劉家和陸家的臉已經被煽成了豬頭,這樣熱鬧狗血八卦的婚禮,夠a市人民回憶一年的!
劉家的人拼命喊着叫救護車!叫救護車!看着陸家的面子過來的來賓紛紛離場,親朋好友欲言又止之後也悄悄的撤了。
朱大貴和楊淑蘭先是愣住了,楊淑蘭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是誰這麼害我閨女啊!傷天害理啊!!!!!”
rose扯着劉鳳武的衣袖,“鳳武!你聽我解釋!不是我!不是我!”
劉鳳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裡像是有刀子一樣,“你真的很喜歡你的那顆痣啊。”
rose的臉一下子白了,她整了容變了臉,身材也略有變化,照片上的女人跟她似像非像,說是別人用ps假冒的也可以解釋得通,可她的那顆硃砂痣就在她的乳/頭旁邊,形狀似淚珠一樣,不止她喜歡,所有見過的男人都喜歡,劉鳳武也愛得緊,這樣的特徵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說是ps的人知道這樣的隱密,p得這樣的精確,任誰也是不會相信的。
劉鳳武甩開rose扶着老媽,劉老太太口齒流涎,神智已經有些不清了,眼睛定定地瞧着兒子和站在臺上穿婚紗的女人,口中呼嚕呼嚕地不知道說着些什麼。
“媽!媽!”rose口中喊着媽,從臺上下來要來求她。
韓豔燕一把把她拉住,狠狠甩了一個耳光,“滾!”她使了個眼色,本來做會場保安的幾個黑衣保安,拉着掙扎不停地rose把她拖了下去,朱家的人又哭又喊地去救閨女,被幾個保安一齊拖走了。
陸鶴鳴瞪着韓豔燕,“你做的?”
韓豔燕冷冷地回視她,“你自己得罪了人,少來攀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