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出來，竇一凡攔了一輛出租車，往億州市政府所在地開了過去。在距離市政府不到一站路的地方，竇一凡指導着出租車司機往旁邊的一個小區開了過去。
在一個綠樹環繞的小區門口下了車，竇一凡擡眸看了一眼小區的牌子，發現這個叫做綠茵小區的地方還真是沒有虧待這個名字，還真是綠樹成蔭，鬱鬱蔥蔥。竇一凡再次掏出手機，查看了一下林夕陽給他發過來的地址，順着綠蔭小道往六棟尋找而去。
綠茵小區本來是億州市政府宿舍，屬於八十年代末分配下去的宿舍，綠化好，平方數足，樓與樓之間的間隔寬，儘管沒有樓梯，但是很多離退休老幹部還是願意居住在這裡。當然，這裡也有不少住戶搬了出去，特別是七樓頂樓就有很多人搬空出租了。竇一凡信步踏上六棟的樓梯，往頂樓七樓爬了上去。
敲門，沒有人應門，站在門外的竇一凡試着動了動門鎖把手，左右旋轉了一下，大門應聲而開。推開大門，一股混雜着酒味的惡臭從房屋裡面傳了出來。竇一凡忍不住抽動了兩下鼻翼，順着惡臭方向望去，發現了一大堆的生活垃圾。在那一堆生活垃圾當中，最爲顯眼的是東倒西歪的酒瓶子。
小心翼翼地從客廳的生活垃圾上踩過，竇一凡好不容易纔在一個靠東邊的房間裡找到了一個還能呼吸的生物。
“施國樑，施國樑，醒一醒，醒醒！”竇一凡靠近那張凌亂不堪的大牀，湊到牀邊仔細打量着牀上那個滿臉鬍鬚渣子的男人，好不容易纔確定牀上渾身酒氣的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竇一凡上前，用力地拍打着施國樑的臉龐，希望能夠喚醒這個不知道是想醉死還是想要睡死的年輕人。
被拍了幾下的施國樑掙扎着睜開眼睛，瞥了來人一眼，翻個身抱着懷裡的酒瓶子繼續他的睡覺大計。
“施國樑，你聽見了沒有？我是竇一凡，竇一凡，你聽到了沒有？施國樑，醒一醒啊！你他瑪的到底醒了沒有？施國樑……”竇一凡抓起賴在牀上頹廢裝死的男人，使勁地搖晃了幾下，卻只見到施國樑繼續雙眼緊閉像死人一樣任由竇一凡的拍打。直到竇一凡幾乎耗盡全身的力氣，施國樑還是像一條殭屍一樣地躺在牀上懶得理睬來人的存在。
“你……施國樑，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說的話的！你要是再不起來，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竇一凡氣急敗壞地在房間裡來回地踱着步，把滿屋子的垃圾踩得啪啪響。可是不管竇一凡如何呱吵，躺在牀上的施國樑就是一聲不吭，連一個屁都不肯放。
“你瑪的，真不起來，是吧？”竇一凡嚷嚷得嗓子都快要沙啞了，到了最後他一氣之下小跑着衝進房間隔壁的洗手間，拎着一大桶水跑了回來，衝着牀上的男人連帶被子猛地潑了過去。
“你……他瑪的，你是哪個王八蛋？誰讓你進來的？你是不是想找死啊？”被潑了一身涼水的施國樑從被子裡面鑽出來，看着面前氣得滿臉通紅的竇一凡，冷冷地開罵了。
“酒醒了沒有？喝夠了沒有？施國樑，你看看你自己……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你還想不想活啊？你要是想死，老子成全你！”竇一凡惱怒地瞪着迷瞪着一雙宿醉未醒小眼睛的施國樑，剛剛吼了兩句卻發現人家施國樑懶洋洋地往溼透了的被子再次倒了下去。這一下竇一凡真是無語了，他氣得上前一把將施國樑從溼透的被子裡揪了出來。他一邊拖拽着想在牀上繼續醉生夢死的施國樑，一邊罵罵咧咧地叫嚷着。“你給老子起來，起來啊！施國樑，你個孬種，你起來啊！”
“閉嘴！竇一凡，你以爲你是什麼鳥啊？什麼時候輪到你在老子面前叫囂啊？滾，滾，給老子滾出去，不需要你在這裡貓哭耗子，滾啊！”被竇一凡用力抓起來的施國樑雙腳虛浮，在地上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滿是垃圾的地板上。他好不容易纔站穩身子就甩開了竇一凡的手掌，一手扶着牆壁，一手指着竇一凡怒聲痛罵。
“施國樑，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你就給老子站穩好了。你老子跑路了，現在連你也趴下了，你媽要指望誰啊？你這個慫樣，施家的擔子讓誰來挑啊？”竇一凡上前一步，大手一揮，啪的一聲甩手拍下施國樑的手臂，指着他也是一頓痛罵。
“施家？呵呵，施家早就玩完了，早就玩完了。都是你，都是你們，你們這些吃狗屎的秘書，你們這些王八蛋，都想着依靠他的身份賺自己的錢。現在好了，他跑了，你們的靠山也倒了，哈哈哈，都玩完了，玩完了，都是你們這些吃狗屎的秘書，都是你們縱容着他的，都是你們縱容着他，慣着他，搞到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哈哈哈，現在天終於收他了，收了他了！”施國樑扶着牆壁，高聲嚷嚷着，眼角無聲地溢出悲涼的淚水。他一邊指着竇一凡痛罵，一邊無力地跌坐在地板上，捲縮着身體失聲痛哭了起來。
“施國樑，你他瑪的孬種，你哭什麼哭？老子在看守所裡面被關了一個多星期的人都沒哭過，你他瑪的哭什麼喪啊？”竇一凡心裡一顫，看着曾經跟他爭辯過大世界觀和天朝現狀局勢的意氣風發男子現在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他除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之外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好做的了。
“老子就要哭，就哭，哭死他瑪的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竇一凡，你說，你說他爲什麼要跑啊？爲什麼啊？爲什麼要我來承擔這一切啊？爲什麼要我來替他收拾爛攤子啊？竇一凡，我告訴你，我寧願他死在這裡，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哭得稀里嘩啦的施國樑低垂着腦袋，滿懷憤懣地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