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只有冠軍。”
穆凌的聲音又淡又冷,彷彿在說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他這句話剛落,顧平安又聽到人羣在歡呼,在興奮,在喝彩,一輛賽車在五公里的市區賽道上被另外一輛賽車撞得碰上了一輛集裝車,當場報廢,賽車手一身血泊躺在破爛的車裡,一路追着拍攝的直升機,給了一個近寫鏡頭。
顧平安突然明白,爲什麼這場比賽,只有冠軍。
誰活到最後,誰就是冠軍。
這種喪盡天良的比賽是誰發明的,太……驚悚了。
“我不想看了。”顧平安知道,每個國家有每個國家的制度,法律,習俗,然而,她覺得作爲一個人,最基本的良知和對生命的捍衛不能喪失,否則,這和禽獸有何分別。
“老婆,你真膽小。”穆凌親暱地摸了摸她的鼻子,目光在夜色中帶着一抹平靜,“我十六歲的時候,拿過一次冠軍。”
顧平安身體僵住了。
穆凌問,“老婆,我棒不棒?”
顧平安,“……”
“你殺了人?”
“原則上來說,我沒殺人,我只是在比賽。”穆凌說,“那一年是死亡賽車第一次開放賽道,我是第一屆冠軍。”
顧平安白着臉,不管穆凌說過多少次威脅她的話,說過多少次把她做了屍沉江底,她都不在意,總覺得穆凌在開玩笑,如今真切地感覺到,穆凌的手沾了鮮血。
他殺過人。
顧平安如被燙着了,猛然放開了穆凌。
穆凌的目光在那一瞬間,變得狠辣又冷厲,彷彿要穿透顧平安的身體,然而,她一直低着頭,也沒看到穆凌此刻如惡魔般的臉龐。
他沉了沉胸膛中燃燒的火,冷了冷血液中沸騰起來的溫度。
“怕我?”
顧平安怕,賽車道上又一次歡呼,讓她的目光不自主地轉向了屏幕,又有一輛賽車爆炸了,他們是眼睜睜地看着大屏幕,看着車子爆炸,看到賽車手死亡。
穆凌的手在顧平安臉上,輕輕撫過,“不必怕我。”
他覺得有點魔怔了。
爲什麼和顧平安說這些呢?
他自己也有點搞不懂,這一次帶顧平安來,也是他一時興起,本不該帶她來,也本不該和她說這些事情,說了對他有什麼好處呢?說了只會讓顧平安,避如蛇蠍,把他當做是惡魔,他那些骯髒的往事,原本應該爛在肚子裡。
在他沒有完全考慮清楚的情況下,竟然和顧平安說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六歲那一年,衝動,激情……沒有腦子。
說了也就罷了,竟然想和顧平安說一聲,老婆,不要怕我?
她怎能不怕?他說出來,不就是爲了嚇顧平安嗎?讓她知道他是一個惡魔,爲何希望顧平安別怕他?
不遠處。
一名男人輕輕放下酒杯,問旁邊的人,“那就是穆凌的心上人?”
“是。”
“有點意思。”男子拿起桌上的手絹,輕輕地擦了擦嘴,“穆大第一次帶人來死亡島,一起重溫舊夢。”
“需要屬下做什麼?”
“是不是他的底線,一試便知。”
“是,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