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治癒不了傷,遲早要學會遺忘……
捫心自問,這個道理,她懂。
可是再懂,又能怎麼樣?
當一份持續了太久讓她誤以爲會持續一生卻忽然失去的時候,哪怕心理曾堅強如她,都忍不住在這一刻,淚落如雨。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心語的聲音帶着哽咽,雖然已經竭力讓自己冷靜了,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控,“可現在怎麼辦?我現在忘不了他,這種滋味太煎熬了……”
跟那個男人的感情太久,久到她都忘了到底都多少時候,貿貿然這麼多年的歲月全部隨着一句“分手”而淹沒,換作是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是無法做到不難過的。
“沒事的,沒事的心語,我在這陪着你。”蘇深深擡手,摸了摸她的臉,眸光中淚意涌動,她忍着,起身拿了兩瓶酒,然後遞給沈心語一瓶,“我陪你喝酒,喝醉了,就什麼事都沒了。”
情字關頭受重傷,沒理智的人總比有理智的人多,她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說再多也是無濟於事,沈心語根本就聽不下任何一個字去,索性也不再過多的浪費口舌,直接用實際行動表明,就算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會拋棄她,她也不會。
痛苦或幸福,悲傷或歡樂,都有她陪着她,一起承擔,一起面對。
沈心語看着她平時少有的認真樣子,忍不住勾脣笑了笑,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水光,然後拿着酒瓶跟蘇深深碰了一下,聲音嘶啞道:“乾杯!”
“乾杯。”蘇深深笑笑,想讓自己的情緒感染到她,讓她暫時忽略這份傷。
友情會撫平愛情的傷,正如曾經的那個小故事所說一樣:一天,愛情遇到友情,然後問它:“你有什麼用啊?”友情回答說,“用來擦掉因你流的淚。”
連倒入酒杯都沒有,碰瓶之後,兩個人直接對瓶吹。
蘇深深仰頭,皺着眉心,一口氣喝掉了大半瓶。
這是烈酒,酒精的度數極高,一下肚就能瞬間見效,頭腦中越來越迷糊的意識,更是激發了沈心語心裡的情緒,流着淚,跟她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對於她和徐康成,蘇深深是略微知道一些皮毛的,知道她們是在初一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沈心語特別叛逆,就是我們俗稱的“不良少女”,最後他們反正是在彼此朋友的撮合下認識的,從初一開始談戀愛,一直到了現在。
最初的時候,年紀都小,什麼都不懂,初二初三那一年,兩個人的感情升至最高點,幾乎可以用“如膠似漆”四個字來形容,當時還有好多人羨慕他們來着。
沈心語是單親家庭,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對自己又不太關心,所以心理就格外的敏感,徐康成對她好,她就真的放開自己的心去跟他相處了,甚至都提前做了決定,一畢業就跟他結婚。
可這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瞬息萬變,計劃,永遠都不如變化來得快。
命中註定再多,多不過擦肩而過。
徐康成並沒有太大的能力,只是性格跟沈心語有些相似,上學的時候就屬於很不安分的那類人,喝酒吸菸打羣架是家常便飯,後來長大了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基本就是那種混吃等死不思進取的人羣,也不知道努力拼搏,沒房沒車,連戶口是不是本市的。
沈心語對這些從沒計較過,只是認爲他還是沒有意識到生活的重要性,想着,等以後兩個人結了婚,一起努力一下,房子車子和戶口,應該都不是什麼問題。
大學畢業的時候,沈心語把徐康成帶回了家,沈媽媽見他樣貌還算是端正,有資格配得上她的女兒,可最後一打聽,知道徐康成是外地戶口,而且老家和本市都沒有房子,臉上的神情頓時發生了變化,明顯表示不滿意。
徐康成小混混出身,手下一幫小兄弟,養成了“大哥”的心性,也有些心高氣傲,見沈媽媽不喜歡自己,也沒流露出低聲下氣的姿態來,只去過那一次,之後就再沒有去過沈家,以免給自己招來不快。
最初的時候,沈心語夾在母親與男友之間,很是難受,不知道該選擇哪一方。
雖然母親對她的態度冷漠,但畢竟是生養她的人,養了她這麼多年,她總也不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但是心裡又捨不得,就想着等一等,耐心跟母親磨一下,覺得她遲早拗不過自己,會答應她跟徐康成在一起。
她一直心存希望,只要她跟徐康成的感情夠深,能夠堅持下來,不管別人怎麼阻撓,他們也早晚會在一起。
畢業了,各自分開,踏入社會,兩個人也有了彼此不同的世界,一直都是聚少離多,當初處於熱戀的甜蜜漸漸的被生活的坎坷給磨平,認清楚了現實,轟轟烈烈的愛情也不再像是當初那麼重要,彼此的生活環境不同,漸漸的也有了分歧,然後衍變成了誤會,在某些小事上,兩個人都越來越忍受不了對方,隨之爆發的,就是爭吵,冷戰。
沈心語的脾氣不好,性子特別直,而且脾氣又特別烈,就是屬於無論在什麼事情上都不肯認輸的那種,在有些事情上產生分歧之後,就經常跟徐康成吵架,但畢竟好多年的感情基礎擺在那裡,徐康成最初的時候也放不下她,吵完架之後,冷靜下來,就會主動放低自己的姿態,主動時好,兩人又漸漸的和好。
後來他找了一個工作,跟公司裡經理的女兒認識了,然後兩個人漸漸的好上了,男人嘛,總有一個通病,覺得家花不如野花香,再加上那女孩子又溫柔,出身好,兩相對比之下,他就發現了沈心語身上的缺點,漸漸的對她有了厭棄之心。
再之後的吵架,他甚至樂得見沈心語跟他鬧彆扭然後一走了之,遂了他的心願,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可以逍遙快活,再不去找她一次。
多年的感情,誰都不願意說放手就放手,最初的時候是徐康成放低姿態,後來漸漸的就是沈心語放低姿態了,一次又一次的對他妥協,只因爲放不下當初那麼多年的感情。
從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變成熟悉的情人,她漸漸的把他當成自己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說什麼,都不想對這段無力迴天的感情放手。
爲此,她甚至做過很多不理智的事情,找到徐康成的公司,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指着那個經理的女兒大罵,罵她不要臉,狐狸精。
理所當然的,徐康成受不了這樣的她,覺得面子上丟人,直接把她拉離了現場,跟她提出了分手。
沈心語心裡倔犟,最後怎麼說也沒答應,最後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不理智到了極點,威脅徐康成,說是如果他真的跟她分手的話,她就天天帶人去他公司鬧。
徐康成了解她的脾氣,知道她不是說空話的人,害怕她真的做出那樣的事情,最終爲了能夠繼續留在那裡工作而對沈心語讓了一步,當然,被沈心語那麼一鬧,他和那個經理的女兒,也徹底沒有希望了。
那次的事情之後,沈心語似乎也漸漸認識到了什麼東西,性格上也不再那麼強勢,漸漸的變得軟弱下來,委屈自己,磨合徐康成,有心對他妥協。
在家裡從不進廚房的她,主動爲他做飯,提前下班,去他的公司接他,就爲了能和他多待一些時間,跟他一起回家。
但縱然如此,那次的心結,也是結下了,不是說解開就那麼容易的解開的,徐康成對她始終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人都說一段感情裡,女生主動是沒有好結果的,理所當然的,沈心語漸漸的也感覺到有些累了,煩了。
沈心語斷斷續續的說下去,“昨天晚上,徐康成一反常態……對我的態度特別好,晚上的時候,請我去西餐廳吃飯,要了一瓶紅酒,我只喝了一杯,就昏過去了……”
蘇深深耐心的聽着她說,每每聽到一個字,就覺得心裡揪緊一分。
“今天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說到這,她頓了頓,臉色煞白,明顯是難以啓齒,忍着心裡的情緒,痛苦道:“躺在餐廳一旁的賓館裡……”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
也再,沒有任何勇氣說出來。
醒過來的時候,她渾身赤|裸的躺在賓館裡,渾身上下,佈滿了吻痕,那些痕跡,讓她難堪到了極點。
白皙的肌膚,明顯是被人肆虐過,讓人想假裝看不懂,都難。
她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當時整個人都傻了,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他。
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完全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正當她疑惑茫然的時候,枕頭底下的手機發出了震動的聲音,她顫抖着雙手,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條彩信,而發信人,正是徐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