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董立秋的肚子鼓鼓的,像是衣服裡面藏着半個西瓜。她於是成了侯府裡面最嬌貴的女人,走路有人攙扶,吃飯有人侍候,就連洗澡也不用自己動手。
表面的風光,卻不能掩飾她內心的慌亂。她知道,自己臨盆的日子就快到了。早產,勢必會引來猜疑。
不,一切都要做到天衣無縫,這纔是董立秋的風格!
想了兩天,她終於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那就是製造一個意外事件,讓早產變得名正言順。但是這樣做,需要找一隻替罪羊。
這樣想着,她就把眼光盯死在小夏身上。這丫頭很不聽話,以前還服侍過秦月,董立秋想收拾她,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
那個美麗動人的秦月已經漸漸被人淡忘了,甚至提都很少有人提起。很早以前人們就猜測,她和謝寧已經死在了那座覆蓋着原始森林的大山裡。
作出這種猜測不奇怪,因爲進入大山的人,從來沒有一個人生還。
就在人們把秦月忘得差不多的時候,延平府的街頭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跟秦月長得特別像的少女。
她是誰?
有人猜她是秦月的姐妹,但一打聽,秦月只有一個妹妹,年僅十二歲,當然不可能是她。
再一打聽,人家姓劉,名湘兒,是跟家人一起從湖廣逃難來的,跟秦家半點關係都沒有。
劉家人在街上租了個店面賣豆腐,當地人於是戲稱她是豆腐西施。
只要是鮮花,特別是美麗的鮮花,身邊總少不了蜜蜂和蝴蝶。劉湘兒也不能例外,每天總有一些人以買豆腐爲名,不失時機地看她幾眼,調戲幾句。
她的美名,終於招來了一隻大蒼蠅。光聽此人的名字陳霸天,就知道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提起陳霸天,估計許多人會嚇得尿褲子。因爲他是朱侯爺手下三大金剛最兇最狠的那個。
“你女兒,我要定了!”陳霸天對劉湘兒的父親說道。
“此事萬萬不可!她已經許配給一個書生了!”
“啥?竟敢跟老子頂嘴?把他抓回去!”
陳霸天一聲令下,他手下一大羣打手立即一擁而上,將劉父五花大綁,抓走了。
自此,劉父就杳無音訊,劉湘兒不得不答應嫁給陳霸天做妾。
這天,一頂大紅花轎把豆腐西施從豆腐店接到了陳府。
“新娘下轎囉!”有人在外邊高喊。
但是劉湘兒卻坐着一動不動,對喜娘說:“要我下轎,須得新郎答應三件事!”
喜娘急忙跑去轉告新郎。新郎陳霸天聽了,粗聲粗氣地說:“什麼破玩意兒,還跟我講條件?我陳霸天可不吃這一套!管家,你們上去,把她拉出來!”
喜娘忙說:“哎喲,這可怎麼使得!今天可是您的大喜之日呢!不就三件事嘛,您不妨先聽聽看!”
“那好!你去問她,是哪三件事!”
他這邊話音剛落,劉湘兒就朗聲說道:“這第一件,把我父親放出來,我要親眼看到他回家去!”
陳霸天毫不猶豫就同意了。他跟劉湘兒馬上就要拜堂成親了,哪有扣押着岳父的道理?
“第二件,半年前,你把鄰居陳大伯打成殘廢,如今生活困頓,苦不堪言,你馬上給他送去二百兩銀子權當補償,否則,今天休想成親!”
這句話顯然把陳霸天惹怒了,隨口就罵了一句粗話。
“老爺,您不要生氣嘛!不就是二百兩銀子嗎?您家大業大,還在乎這點毛毛雨?今天您把這筆小錢花出去,明天包您賺回來二千兩!”
喜娘果真能說會道,陳霸天也照辦了。
“第三件,我要你裝狗,繞着庭院跑一圈,每見一個人就‘汪’一聲,並且說:‘我再也不作惡了!’”
這最後一條徹底把陳霸天激怒了,大聲罵道:“狗孃養的,給臉不要臉!上,把轎子給我掀了!”
陳家的家奴聞言,立即向花轎包抄過去。可他們還沒動手,卻見劉湘兒從花轎裡走了出來,手裡舉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做出一副要當場自盡的樣子,看得人心驚肉跳。
一見此情此景,陳霸天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別!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他一連聲說道。
劉湘兒太美了,比仙女還美。這樣一個大美人若是在自己眼前自殺而死,他一輩子都會睡不着覺。
“那你答應不答應?”
“這……”陳霸天不禁爲難了,只好向劉湘兒求饒,“這太丟人了,你饒過我好不好?”
“既然你不答應,那我就死給你看!”劉湘兒說着高高舉起剪刀,就要刺向自己的脖子。
“不要!”陳霸天害怕了,“我依你還不行嗎?”
“那你就快點,否則休想成親!”
周圍的一衆賓客,個個感到難以置信。蠻橫不可一世的陳霸天,居然也會裝狗?
但他們錯了,英雄難過美人關,陳霸天果真趴下身子,就像狗一樣“汪汪”叫着,繞着劉湘兒的轎子跑了一圈,還不時說:“我再也不作惡了!”
起先一片靜默,不知是誰先笑出聲來,衆人再也忍俊不住捧腹大笑。
……
陳霸天爬了一圈後,迫不及待地站起來要找劉湘兒拜堂。
可就在這時,一陣“得得”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仔細一看,原來是官差來了。
“哪個是陳霸天?”爲首的官差問。
“本大爺就是!”他壓根不把官差放在眼裡,心裡甚至有些惱火,“啥事?”
“有人告你強搶民女,爲非作歹,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
“衙門?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錯不了!快走吧,肖大人正等着找你問話呢!”
“哪個肖大人?”
“本府通判,肖堅肖大人!”
陳霸天不屑一顧地說道:“走就走,誰怕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