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好像?”
以然聽得一頭霧水,這本來都到嘴邊的恭喜不得不嚥了回去。舒骺豞匫
電話那頭卻是易於尋常的沉默,電光石火間彷彿聯想到了什麼,以然只覺得一顆心陡然降到了幽深的底端,滲着絲絲涼意。
她很快搖頭否決了這種奇怪的感覺,方以媛要是真有事情不可能還會歡喜,不可能還會歡迎自己跟小爵過去做客。
在她欲再度開口詢問之時,方以媛總算是吭聲了,“我還沒跟平之說,就是我那個已經超過一個多月了還沒有來的跡象。”
這一驚一乍,讓以然都覺得有些憊懶了起來。
她還以爲是多大的事情呢,原來,她這個大姐,都一大把歲數了,平日裡做事也是井井有條的,偏偏在孩子問題上,心態總是過度緊張、過度着急了。
“然後呢?”
以然料定她八成還是沒有測過,不過以她的性子,也不會興師動衆。
“我想問你當初剛懷小爵的時候都有些什麼徵兆?”
方以媛忐忑地問。
其實她的內心是無比複雜的,就怕空歡喜一場,所以纔打算跟以然私底下確認一番纔去證實。
“剛懷哪裡哪裡知道啊,姐,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下,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陪你去一趟。”
以然就怕她自作主張折騰來去,身心俱疲。
她本就高齡產婦了,要是真有了得細心安胎,而非是瞎折騰,萬一把這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給折騰沒了,那說什麼都是空話。
這個孩子,對以媛至關重要,工作的事,倒是還可以往後排一排,頂多接下來忙點。
耽誤的事情也有過不少,不差這麼一樁。
她如今是真把方以媛當成了自己的孃家人,所以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尤其是她懷孕這樣的頭等大事。
“也好,我一個人還真沒有勇氣去,本來打算下午去買個試紙測下,可又怕這個不準。這事情還沒得到證實,我總是下不了決心讓平之陪我去一趟。”
方以媛坦承道。
這畢竟是二婚,她也不想鬧得大張旗鼓。
平之這人,是不錯,可是她心裡多少還是對婚姻跟孩子有些揮之不去的陰影,有些可以跟以然敞開心扉的話,對着平之就總是開不了口。
她也嘗試過了,可就是做不到,或許還是需要時間。
至少,跟蘇子浩離婚後,她就沒想過二婚,現在都要二婚了,這就足以說明將來這事情,誰也說不準,男人再看着可靠,也比不上自己跟親人來得可靠。
“那好,我現在就來接你,你在哪裡?”
以然速戰速決道。
方以媛訝然,沒有想到以然這速度超乎她的預料,說做就做,還真是雷厲風行。
以然在商場上也混了一年多了,多多少少作風也染上了些商人的做派,特講究效率。
很多時候,你得知了一個潛行客戶,那就必須要抓住時機,不然拖延磨蹭肯定這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就要從手中眼睜睜看着溜走了,人家可不會回過頭來同情你。
“我在平之家裡。”
方以媛回過神來,緩緩道。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可臉皮還是厚了起來,這懷孕都極有可能。
再說了,她都一大把年紀了,跟即將二婚的男人同居再正常不過。
“那我先掛了,到了我打你電話你直接下來就行了。”
以然對此,絲毫不引以爲然。
以然帶着方以媛去了市立醫院,這是方以媛強烈要求的,繞開原先她跟張平之一塊去做過婦科孕前檢查的z二醫。
之前z二醫那婦檢的醫生是張平之的熟人,方以媛怕萬一子虛烏有的事情傳到張平之的耳裡,就下定決心不去z二醫,以防萬一。
市立醫院也不遠,兩個人很快就到了。
方以媛掛號的同時,以然打算自己也不閒着,給自己也掛個號,她最近月經有些不調,上個月還痛經了,平時忙,不想刻意來醫院做檢查。
方以媛也贊成她應該檢查下身體,兩個人都掛了婦科專家主任醫師魏金然的號。
等到兩個人到了婦科,走廊上排着長長的隊伍,這魏金然的病人可真夠多的。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方以媛對此陣仗倒是並不是十分的見怪,除了平之上回陪同去z二醫沒有等多久,直接憑着熟人的身份光明正大走了後門外,她之前做過的婦科檢查每回也都是人山人海,當然是炙手可熱的專家,那種乏人問津的菜鳥醫生自然是無人問津。
這年頭,經濟是越來越發達,女人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也漸漸多了。
對於男人而言,女人生不出孩子,總是不完整的,哪怕你事業上的建樹取得比男人還厲害,也無濟於事。
“沒想到人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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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然發現走廊上連坐着的位置都沒了,只得站着,沒辦法,來得遲了。
她們其實也挺幸運的了,能掛到這魏金然的號,魏金然的號還是比較難掛的,有些人提前三四天就來掛了。
她一星期也就一天的門診時間,以然她們是趕的巧了,正好趕上了這一天。
“人是多,不過值得等待,”排在以然前頭的那個女人轉過頭來,笑眯眯地道,一點也沒見不耐煩之色,然後開始由衷地贊起魏金然來,“魏醫師可是個牛人,我懷頭胎之前在別的醫院看都說我懷上的機率很小,我老公聽了還差點跟我鬧離婚呢,還是讓魏醫師給看好的。現在我女兒都六歲了,我老公想要我給生個二胎,還是來讓魏醫師檢查下放心些。”
方以媛愣了愣,“不是說z二醫的張醫師更好些嗎?”
張醫師就是張平之之前聲稱他朋友的那位,同是姓張,以媛都懷疑那個張醫師是平之的親戚或者家人,對自己的態度,也有些模棱兩可。
這女人鄙夷地瞥了一眼方以媛,“這你就不知道了,外頭的人都在盛傳張醫師的醫術比魏醫師更勝一籌,那都是傳言,論起來,魏醫師還是張醫師的學姐呢,我也是讓張醫師看過的,不過張醫師那沒看好,還是魏醫師名不虛言。”
在這女人之前,以然跟方以媛都沒有聽聞過這張醫師是魏醫師的學妹。
方以媛漸漸也將信將疑了,這女人說得神乎奇乎的,還怕她不信,從手機相冊裡翻出她女兒的照片來,極爲惹人憐愛的女娃。
兩個人一回生二回熟,反正等待也是空等,慢慢地攀談上了。
以然卻在人羣中發現了好一個熟悉的人頭來,沒想到還真是巧得不行。
陳嘉怡,蘇子浩的現任妻子,插足以媛跟蘇子浩過去婚姻最後被扶正的小三全文閱讀。
陳嘉怡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鏡,已經在隊伍的前頭了,想必來得挺早的。
以然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以媛,她還在跟前頭那女人相談着,時而說一句自己的見解,並沒有發現陳嘉怡的存在,這應該算是好事。
以然也不想以媛跟陳嘉怡碰照面,這女人總是無事生非,要是真跟以媛打照面,肯定是要奚落嘲諷上以媛幾句方肯罷休的。
陳嘉怡的趾高氣昂,也不知道怎麼來的,可能是曾經的家境優渥給予的,又或許是她搶了人家的丈夫心虛使然。
以然還正沉浸在陳嘉怡帶來的衝擊時,不遠處走廊上站起來的高大背影讓她爲之一怔,那分明是陸晉鉨。
他怎麼也在這?
以然的疑惑,很快就被解開了,大腹便便依舊貌美的習染正從門口出來。
“走吧。”
她手中提着一個小巧的金粉色包包,優哉遊哉地晃盪出來,嘟着嘴走到了陸晉鉨的身邊。
以然很想低下頭,當作自己不在,或者直接找個地方藏起來,她這麼大個人在,總是讓人覺得突兀,尤其是她不想讓人在衆目睽睽之下把她認出來。
來看魏醫師的女人,十之**都是不孕或者備孕中的,她雖說是看月經的,在這別人眼裡,可就不會這般覺得了。
有些事情,總是事願人違,陸晉鉨深邃似寒星且犀利而凌厲的瞳眸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恨不得瞪穿出一個洞來。
而習染,壓下心頭的愕然,坦然仰起臉,“以然,真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你啊。”
然後喘了好大一口氣才連珠炮似的開口:“即墨出差去了,家裡人又不放心我一個人過來產檢,我只好拖着我二哥來陪着我做檢查。”
“對了,你來幹什麼?”
“是不是有了?”
“幾個月了?”
……
以然做不出視而不見,蹙起眉,眼波流轉,雙眸中瀲灩着莫可奈何,似乎對習染的這一系列問題感到極爲頭疼。
如果單單習染也就罷了,偏偏她身邊仵着一個虎視眈眈的陸晉鉨。
以然所站着的走廊,是向着陽光的,鑠金的光芒透過玻璃,灑了進來,沿着陸晉鉨頎長的身形深邃的輪廓投下暗暗的陰影。
他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強烈,比陽光更懾人。
以然的寒暄客套,甚至敷衍,在這一刻都如鯁在喉,發不出音來。
陸晉鉨適時喝住了習染,“人家不想回答你,你這般聒噪做什麼。”
他的眉宇間漸漸便蓄出了雲淡風清的笑意,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濃密修長的睫毛將他眼底微微浮現的波瀾巧妙地掩飾住了。
方以媛擠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可是這樣尷尬的氛圍,她還真搭不上話,何況以然還沒有出聲,她也沒摸清以然的心態,不好爲她出頭,免得引發不必要的誤會出來。
陸晉鉨玩味地斜睨了以然一眼,眸光閃爍,嘴角的那抹涼薄的笑,十分的礙眼,“習染,我們走,以後有的是機會敘舊,這裡真不是一個好的場合,免得影響到人家的心情了。”
陸習染還是想要留下來寒暄的,可陸晉鉨頭也不迴繞過她往前走了,習染無奈,只好衝以然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以然,那回頭等我電話。”
這一段插曲,雖然極短,不過還是引起了轟動。
有人認出了陸晉鉨跟習染來,以然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以然想要低調都不行了,這邊動靜過大,陳嘉怡的目光也若有似無飄了過來,觸及到以然之時還不足以震驚,當落到方以媛身上,臉色就極爲難堪了。
她之前也都是在張醫師那邊看,可一直沒有結果,不得不拉下臉來換家醫院,外地的醫院也去得頻繁,都沒什麼效果,連求神拜佛都拿來用過了。
要是以前,她是絕對不會去幹的,覺得是無稽之談,可最近蘇子浩的心情越來越差,她也知道自己肚子不爭氣,讓他鬱悶了。
戴着墨鏡來,就是不想被人認出來,沒想到還會重遇舊人。
方以媛雖然青春不再,比不上自己的年輕,可依舊是陳嘉怡心中那塊揮之不去的硬傷。
方以媛是蘇子浩的前妻,這是永遠抹煞不掉的事實,哪怕時過境遷,圈子裡的人,依舊當她是後來居上的。
“下一位,陳嘉怡。”
裡頭的人喊了,好不容易排到這前頭了,就讓她現在放棄去跟方以媛這名手下敗將理論,陳嘉怡還是心有不甘,忿忿然地先往裡頭去了,回頭再跟她計較。
方以媛自然也是先前跟陳嘉怡視線對上了,以然無奈,沒想到陸晉鉨把動靜鬧得這般的大,這下必定是要委屈姐姐了,除非現在就走,可她問心無愧,憑什麼就要走人。
以然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姐姐,方以媛知道妹妹眼神遞過來的暗示,黑眸愈顯幽黯,她在蘇子浩面前低眉順眼多年,可這並不表示他們婚姻解除之後,她還要對那個小三伏低做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對於即將來臨的陳嘉怡的叫囂,她無所畏懼。
“沒事,我不怕她。”
方以媛悄無聲息地伸出手握住了以然瑩潤的皓腕,以只有她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寬慰道。
當陳嘉怡擡頭挺胸、耀武揚威地在她們姐妹面前站定,以然心底暗暗泛起了嘀咕,爲什麼這年頭小三肆虐還這麼猖狂呢?
答案就是人至賤則無敵。
“方以媛,”陳嘉怡輕扯脣角,“看來你肚子裡有了野種,是不是來打胎的呢?”
陳嘉怡果真是小三出身的,這般惡毒的話,也罵得這般的自然。
以然分明聽出了嫉妒,她自然是見不慣在自己的面前陳嘉怡還如此囂張地唾罵以媛。
以媛並沒有生氣,以然倒是兀自生了一肚子滿滿的氣。
難怪陳嘉怡生不出孩子來,這人要是真生出孩子來,根本就誤人子弟,長大了作奸犯科,能有什麼好人?
方以媛示意以然稍安勿躁,先任由陳嘉怡極盡地逞口舌之快。
以然卻不想忍,她深吸了一口氣後,意有所指地橫睨了一眼陳嘉怡,眸光深沉難測,語氣縱然平靜,笑意卻暗藏着咄咄逼人,“這年頭,小三是越來越張揚了,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見不得人家生孩子了,哪有這樣的事情,要不要回頭我的前任姐夫打聲招呼讓他好好管下他家見人就撒潑的那隻綠毛野貓呢?”
陳嘉怡今日穿了一襲翡翠綠的長裙,以然這指桑罵槐的功力漸長,在場所有耳聞目睹之人都聽出了名堂,看陳嘉怡的目光開始有了幾分不屑之態。
以然平日裡對蘇子浩是不待見的,哪會稱對方前任姐夫,這無非是想要激怒陳嘉怡罷了,誰叫人家太過分了,場合不分見人就咬。
“方以然,你說誰是小三?”
以然踩中了陳嘉怡的痛處了,她當即就拔高了聲音,她最輩子最爲在意的便是別人在明裡暗地裡說她是小三,誰叫她的確是從小三轉正的。
“我說的就是你。”
以然極慢的速度微微眯起眼,扭頭盯着陳嘉怡,她的目光犀利如劍,一幅唯恐天下不亂的張狂態度。
陳嘉怡囂張慣了,對上以媛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她方以然面前也不再忌憚。
如果蘇子浩在場,還會拉她一把,蘇子浩不在,她總是沉不住氣動不動就無法無天起來。
難怪上回遇到,以然發現蘇子浩對陳嘉怡的態度也不怎樣,遲早還是要掰掉的,讓陳小三有了小四當接班人,氣得跳腳最好。
“方以然,你別以爲你現在是冷氏的總裁我就怕了你,你也不是什麼好鳥,你肚子裡是不是也跟你姐一樣有了野種,我看你要是有了野種冷家還能容忍你纔怪。”
陳嘉怡似乎拼命要煽風點火把事情給搞大,以然面沉如水,“那你就拭目以待,我看蘇子浩不把你貶爲下堂妻你就是不會善罷甘休是吧?回頭我通知秘書讓她着手準備收購蘇氏,你成天無事生非,八成是還不清楚你丈夫深陷財政危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