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生活的不好, 會不會就開始學會責怪?
責怪被阻止,□□涉,被改變, 因爲誰的錯誤而不能隨心所欲。
其實再長大一點, 你便會發現事情實際上並不如此, 你之所以做得不完美甚至很失敗, 原因永遠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你自己遠沒有曾經想得那麼好。
——2006年2月3日
顏女王要來了。
初五一大早, 林亦霖就收到了這個惡訊,他緊張兮兮的換上乾淨衣服打掃小屋,又洗好了許些新鮮水果, 而後才意識到她可能根本不稀罕這種招待。
倒是陳路心寬,懶洋洋的接過老媽電話, 又睡個回籠覺, 十點多才慢騰騰的爬起來晃到小客廳, 摟住林亦霖撒嬌,透徹的聲音還帶着些倦意:“老婆啊, 你別忙了,反正她是橫豎看我不順眼的,又不是針對你。”
“我不想讓你媽不高興,要不我出去吧,你們好好說……”林亦霖在他懷裡轉過身輕聲說。
陳路打斷他:“不要, 外面冷。”
“可是……”
“你放心好了, 我媽看起來很彪悍, 實際上也不會做什麼過格的事情, 我太瞭解她了。”陳路眯着藍眼睛滿不在乎。
……她愛你當然不會故意傷害你, 如何對待別人那是兩回事。
林亦霖在心裡這麼想,卻沒說出來, 只是微笑:“那你媽媽要吃什麼,我準備一下,還是到外面吃,恩……她肯定是要到外面吃的。”
“真愛操心,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關心我。”陳路捏他鼻子。
林亦霖好笑的打開他的手:“我本來就很……”話說到半截,被陳路用溫暖的輕吻堵住,他佔了便宜心滿意足的說道:“我愛護你就夠了。”
林亦霖還是不習慣和人這麼沒有距離,靦腆的掙脫開他的懷抱:“越來越貧,從前你不愛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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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不是太喜歡你麼。”陳路笑着向他逼近,手又落在了林亦霖的腰帶上面。
“起開,大早晨的。”
“你們不是說一天之際在於晨嘛。”
“別鬧了。”
“不要害羞,昨晚你不是還摸的很積極?”
“陳路!”林亦霖徹底惱羞成怒。
剛好此時傳來敲門聲,大少爺低罵了句Gosh,不清不願的整好衣衫走過去開門。
顏清薇消瘦了,第一眼看到,林亦霖就在心中輕沉。
但氣質還是那個氣質,她微微的冷笑,拿下寬大的墨鏡,做了個手勢讓助理拎着大包小包的禮盒進屋放下,說道:“你們到車裡等我。”
然後才款款的邁進門來。
“我說了不用買東西。”陳路接下顏清薇的提包。
橫了他記眼刀,顏清薇半笑不笑:“我不是惦記你嗎?”
林亦霖拘束的站在一邊:“阿姨,您坐。”
這個孩子還是風輕雲淡的表情,衣着樸素,只不過面容遠比兩年前成熟,也有半點大人的樣子了。本以爲他們在一起待一陣也就厭倦了,至少現在陳路明顯不是這麼想的,過來人對誰輕誰重確實是很容易看得出來。
受不了顏清薇若有所思的審視目光,林亦霖倒了被熱水放到她面前,溫和的客氣:“您喝水,我去看書了,您和陳路聊。”
說完轉身走進臥室,半掩上門,有點逃避的感覺。
陳路隨性做到顏清薇身邊,直接問道:“你是不是因爲選秀的事來的?”
“你知道就不要承諾做這種事。”顏清薇冷聲說。
“哪種事啊,又不是去偷去搶,公司安排的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不喜歡記者會來刨我們的家底,報道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你以爲到時候沒人能發現你和他的事情嗎?一旦曝光,不僅對你不好,又讓林亦霖怎麼生活,最重要的是,家裡那麼多人看着呢,少給我弄些被人議論紛紛的破事兒出來。”
“我有我的分寸,你不用操心。”陳路敷衍的回答。
“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態度挺正常的。”
顏清薇猛地扭頭看他:“陳路,別逼你媽,你會後悔的!”
“說白了不就是你自尊心過不去嗎?你覺得我給你丟臉是嗎?”陳路面不改色的反問。
顏清薇不吭聲。
“我說了我有我的分寸,我也有我的自由。”陳路疲倦的點了根菸,吸了口,煙霧在空氣中緩緩的擴散,他說道:“我要養他,我需要錢,要不是你給他家壓力,一切也許不會變成這樣,現在來責怪我幹什麼,你當我喜歡?我不是怪你,只是說走到這一步我也無奈,我也不喜歡。”
“那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了。”顏清薇眼神裡有着不易察覺的心疼。
陳路的側臉輕輕低下,高挺的鼻樑落下了陰影:“這不是買東西,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兒子纔是被挑的你知不知道?”
“你明白乾嗎還這麼傻?”顏清薇不由擡高了聲音。
“我樂意。”
“好。”顏清薇挑眉:“你不忍心斷我幫你斷,總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
陳路冷冰冰的回答:“你敢動他。”
顏清薇輕笑:“我有什麼不敢,我怕你什麼。”
陳路似乎不想再談下去,徑直起身,看着顏清薇一字一句:“我要是沒有他,你就沒有我。”
說完帶着滿身寒氣摔門出去。
他從小就很少發脾氣,更不會把態度表現的這麼明顯。
這一下子把顏清薇弄得坐在沙發上半天沒動。
他們吵得進行,卻忘了還有個人在臥室裡聽的手腳冰涼,心裡最不是滋味。
臥室的門被緩緩推開了,林亦霖在書桌前微慌的擡頭。
顏清薇停了兩秒才走進來,她對於看到如此乾淨整潔的屋子還是有些吃驚,從前在家裡陳路總是把衣服遊戲機放的滿地都是,誰收拾都不行。
“阿姨……”
聽到林亦霖的輕喚,她回神微笑:“看書呢?”
“嗯。”林亦霖合上SAT詞彙,站起身來。
顏清薇看了一秒書名,問:“你要考這個?”
“嗯,三月就考了。”
她沒再說什麼,隨手拿起筆筒裡插着的一卷獎狀,全國物理競賽特等獎。
“不錯,是應該好好讀書。”顏清薇把獎狀插回去,鼓勵的笑:“你以後想做什麼工作?”
“……我還沒想好。”
“沒關係,你這麼優秀,總是差不了的。”她夾着自己的揹包道別:“我走了,你幫我勸勸路路,他還是那麼任性,讓他多吃飯,注意身體。”
“嗯,我知道了,阿姨再見。”
在窗口等着顏清薇薇的奔馳開走,林亦霖才喘出起來,拿起件外套出去找那位大少爺。
他不喜歡陳路爲了他和家裡鬧得不愉快,也沒有這個資格。
雪下得有些大了,飄飄揚揚的落在身上,好半天都化不了。
陳路並沒有走太遠,只是在樓後的小花園的長椅上發呆,一件襯衫在這樣的天氣裡實在是過於單薄了。
遠遠地看過去,像是童話裡冰雕的少年。
兩個人搬來這裡也沒多久,社區的巡警怪怪的瞅了他們幾眼,才晃晃悠悠的離開。
林亦霖把外套披在他冷到僵直身上,溫柔的拿掉陳路手裡的煙,握住他的手:“回去吧,你和你媽生什麼氣啊,都告訴你了要好好說。”
陳路表情見到他總是不自覺地軟下來,說道:“不喜歡她趾高氣揚的態度。”
“什麼呀,你就是和你媽太像了。”林亦霖笑。
“哪有。”
“快起來穿上衣服,和我回去。”
“親一下。”
“別鬧。”
“親一下。”陳路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顫抖着,嘴角還掛着笑,肌膚白皙得似乎將要融化在冬雪中了似的。
冰霧飄渺,一切都顯得不那麼真實。
林亦霖靦腆的把嘴脣湊上去,卻被陳路早有預謀的擁抱住,親吻變成了深吻。
他們同樣寒冷的身體擁在一起,漸漸地產生了無盡的力量,去面對孩子們無力迎戰的未來。
大雪還是盤旋着不斷下落,如同春日白色櫻花,繽紛到絢爛。
只要有你,再寒冷也是溫暖,再艱難也是美滿。
可是沒有了你,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向前走,不知道該怎麼微笑哭泣,不知道什麼才叫活着。
陳路確實就是這麼感受到的,他年輕到把這種痛苦,也當作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