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圖怎能不知華南的用意,便故作漫不經心道:“是狐仙之類嗎?那我倒正好有興趣見識一下。這世間的女子多得是,狐狸精卻不是那麼容易得到吧!”
華南內心暗自叫苦,這一回可讓他如何是好?難不成讓他直接回絕了,說他捨不得這個女人嗎?
“這位林姑娘雖然是我救回來的,但我也不能隨意爲她做主。而且她的脾氣有些特殊,和其他女子有所不同。”華南有所擔憂道。
“這些哥哥儘管放心,只要你這邊沒有意見,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我自會讓她嫁給我的。”華圖詭秘地一笑,俊美的臉龐越發的神采奕奕。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他喚他哥哥,內心的複雜可想而知。縱然是自信如華南,與弟弟的容貌氣度相比,也有些自慚形穢之感。
他已經確定華圖此番回來,一定不會像他所言的那麼簡單。
現在他可真是騎虎難下了,不僅弟弟這邊無法完全回絕,林惜那邊也無法交代。
依照林惜的性格,是不會輕易將一般男人放在眼裡的,別看她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一旦觸怒了她,也是不好招架的。
不過,正是林惜這樣的性格,他才更加喜歡和欣賞。
或者,華圖只是年輕氣盛,也許他真的見了林惜發現根本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或者受一些挫折,應該就會知難而退了。
畢竟婚姻並非兒戲,他即便有心報復自己,但也沒有必要把自己搭進去吧!
華南如此想着,稍稍放鬆了一些。也許自己真的是多慮了。
實際上,華圖與林惜見面的情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次日,等華南帶着重歸故里的弟弟前往芳林別苑,在梨樹林中穿行到一半的時候,便聽到裡邊傳來悠揚的琴聲,從琴聲判斷林姑娘的心情應該不錯。
華南稍稍舒了口氣,華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複雜。這位林惜姑娘會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嗎?
四個月前,玉蟬安全回到丹國,未多久,便傳來景國皇后因小產引發血崩身亡的消息。
舉國震驚,赤焰的表情更加他從未見過的傷痛,赤雅公主也是沉悶了許多天。一再抱怨當日不該由着她的性子,讓她回皇宮。
當時景國的皇城遭受圍困,太醫院已經沒有可以行醫的大夫,宮人也銳減了大半,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出現狀況,沒有好的醫生醫治和搶救,肯定會非常兇險,再加上林紓的身體原本就沒有痊癒,胎氣也並不穩固,出事的機率肯定很大。
如果當時堅持將她帶回丹國,何至於此,他們身邊就有以爲妙手回春的神醫華圖,按照他的醫術,斷然不會出問題的。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悲傷之際,潛伏在景國暗部的密探卻傳來皇后雖然小產並未身亡的消息。
這讓所有人都很振奮,但是在接下來的幾月,卻並未得到林紓去向的有效信息。
直到從景國邊與薛國邊境交界處的商榷傳來狐仙之說,這纔再一次引起了赤焰的重視。
聽聞那個絕美的女子是被薛國的華氏商隊救走,不甘心就這樣失去聯繫的赤雅當機立斷,決定親自前往,去一探虛實。
若是她不去,只怕她皇兄會拋開重要的政務,親自前往。
赤雅的想法剛一說出口,便遭到了所有人的阻撓,眼見就要臨盆了,豈能由着她腆着大肚子奔波。
向來隱姓埋名不談身世的華圖第一次主動請纓,要求前往薛國一探究竟。
大家雖未細究,更多詢問,但想起他的姓氏,以及聽聞到華氏商隊的消息時有些怪異的表情,便覺得也許他和華氏有些不爲人知的關係。
華氏家族的實力在薛國舉足輕重,同時與皇室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果林紓就是那個被華氏救走的女子,趕緊確認身份,將其帶回丹國必然是當務之急。她的身份斷然不可以暴露,否則他們再想救回,只怕情況會變得更加複雜。
華圖雖然與赤雅年齡相仿,平時言語不多,性格沉默,他能夠主動請纓,可見是有所把握的。
因此,華圖決定前往,赤焰未加阻攔,赤雅是聰明之人,也不再堅持自己前往。
玉蟬雖是放心不下自己如花似玉的小丈夫,但此事緊急,顧不了這許多。也許此事過後,華圖的身份也可以由此揭曉。
梨樹林中,華南和華圖各自懷揣着心事,聽着飄渺的琴聲穿過了樹林,來到了莊園之中。
這是華圖記憶中最爲深刻的一個地方,聽聞,他的父親和母親就是在這裡相遇並相戀的。
在他出生後,也曾和母親在這裡居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六年過去了,這裡似乎一點都沒有改變,房舍似乎是被精心打掃和整理過,和記憶中一樣整潔乾淨。
見華圖有所動容,華南開口道:“自從林姑娘住進來,便將裡裡外外清掃了一邊,也不讓別人幫忙,這裡的花草樹木都是她一人修剪的。”
華圖心裡又是一熱,希望這裡住着的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身爲醫者,最不願見到的就是自己的病人因爲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而發生意外。
林紓的身體情況,他是清楚的,小產引發血崩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在他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內心的自責和沉重不亞於其他人。
從個人的感情而言,這位林姑娘他還是很爲欣賞的。她若是好端端的活着,就再好不過了,至於政治,他並不感興趣。
兩人剛走到小亭外,突然傳來一個錯亂的音節,然後琴聲停了下來,兩人皆是一愣。
卻聽到裡邊傳來女子好聽的笑聲:“雪兒,你可真是不乖,又來搗亂。”
華南不覺挑起嘴角一笑,低聲解釋道:“雪兒是林姑娘養的貓兒,很受她的喜愛。”
想必是貓兒來搗亂,所以裡邊的人才停止了彈琴,兩人走到門口一看,果然如此。
林紓正抱着貓兒玩耍,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意,兩手捏着貓兒的兩隻小肉墊,顧自調,教着:“你如果想學琴,也要和狐仙姐姐一樣,先修煉出人形纔好,你這樣鋒利的小爪可是彈不了這高難度的古琴。以後再調皮,可是要打PP,沒小魚吃的哦!”
華南見此情景有些忍俊不禁,即便常來這裡,也很少見到林惜這麼有趣可愛的模樣。
而華圖在見到林紓的第一眼就驚呆了,那個他擔心着的病人,如今正好端端的坐在裡邊,談笑晏晏,鮮活的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記憶裡,她是個極其虛弱需要人照顧的病人,突然看到容光煥發的樣子,讓他如此不驚奇。看來在薛國的這些日子,身體已經恢復了過來,從氣色看,應是沒有大礙了。
華圖懸着的心終於是放下了,而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勸服林紓跟他回丹國。
察覺到外邊有人進來,林紓這才擡起頭來,望見華圖不由一愣,懷中的貓兒跳了下去也全然不知。
雪兒見到華南到來,就撒歡地跑過去,喵喵地叫着,直蹭人的褲腿,十分調皮可愛。
華南一把將其抱在懷裡,帶着華圖向裡走,向林紓介紹:“他是我的弟弟華圖,聽聞林姑娘琴藝超羣,就想過來看看。”
林紓愣愣地看着華圖,他什麼時候成了華南的弟弟?!
再仔細看兩個人的臉龐,眉眼和神情確實有幾分相似的。天哪,她以前怎麼不曾覺察。做夢也沒有想到華南會是華圖的兄長,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林姑娘,別來無恙。”華圖微微一笑。
“你……”林紓一時間有些慌亂。她離開景國,就是爲了避開景國,墨國和丹國的人,避免三國之間的糾紛,以開始新的生活,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了。
當日,她小產後,傷痛欲絕。幸而丹國的軍隊按照約定撤出了景國,京城的危機得以解除,玉蟬安全地離開皇宮回到了丹國。景國的災民也得到了充足的糧食,以及過冬的衣物和棉被。
回想在景國的這段時光,恍然如夢,謊言破滅了,夢境破滅了,信任也不復存在了,她已經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縱然景信一再地懺悔挽留,但她的心已經死了。
她不想再去墨國或者丹國,也不願介入到權勢之爭,榮華富貴以及顯赫的身份地位,原本就不是她所求。而她想要的愛情,也如同夢幻泡影一一的破滅了。如今只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軀殼而已,再沒有勇氣去愛了。
也許愛情原本就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曾經擁有過也就罷了,她不願去想,也不願再強求。
離開景國皇宮後,她便向着與墨國,丹國相反的方向而去,只要擺脫現在的身份,隱姓埋名,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內心的傷和痛,就交給時間去治療吧!讓她最爲牽掛卻素未謀面的孩子,成了她最爲遺憾的心結。
身爲母親她沒有辦法去保護他們,只希望他們可以健康成長,就足夠了,除此以外,她別無所求。
然而,即便是逃離開來,還是擺脫不了與過往千絲萬縷的聯繫。華圖的出現,再次一次打破了她追求平淡安寧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