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好,你的西服。”隔壁的中年女人推開門,伸手遞了遞西服。
莫笑窘紅了臉,下意識地縮腳。
“別動。”低喝一聲,雷鳴霄扭頭,轉眼就對鄰居堆滿了笑,“謝謝你,今天太感謝了,把你家的地板都踩髒了。”
他瞟一眼懷裡的女朋友,聳聳肩伸出了手,笑得燦爛:“不好意思,好人做到底,你……”
中年女人會意,噗嗤一笑,蹋着拖鞋走出門,遞過西服:“呵呵,不客氣,人沒事就好。”
莫笑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她侷促地挪了挪身子,又擡手遮了遮胸口。
中年女人都轉身了,扭頭卻又笑:“小姑娘,有眼光。這年頭,這樣的男朋友打着燈籠也難找了。怕你危險,竟敢冒着雨爬陽臺。我都嚇出了一身汗。”那女人衝雷鳴霄禮貌地笑笑,扭頭進了屋。
“你?”莫笑愕得眼珠子睜得滾圓。
雷鳴霄斂了笑,把西服裹在了她身上:“沒鑰匙,怎麼辦?”
莫笑可學不起他,還裝得出雲淡風輕。她揪着他的胳膊,滿目探究,聲音都有些顫:“你……爬……陽臺?”
“不然呢?”他一本正經地盯着她。
裹着他的西服,周遭都是他溫熱的氣息,莫笑倒覺得寒氣反噬般冷,鼻子都酸了:“你傻啊?三樓摔下去,摔不死,也會斷胳膊斷腿。還下雨,你……”她咽回了話,心口酸酸的,不知是什麼滋味。
“是不是非得這樣,你才感覺得到呢?”他逼視着,眸子蒙了細雨一般迷濛。
莫笑趕緊移開視線,聳肩想掙開腰間越來越緊的力道。她扯開話題:“問問曉麗有沒帶鑰匙。”
雷鳴霄不耐煩地皺眉:“你有沒有腦子?你媽是離家出走,連手機都忘了,怎麼可能帶鑰匙?”
過去,他這副自以爲是,不耐煩的樣子,莫笑最受不了。可不知爲什麼,這刻,她不再覺得反感,甚至覺得有點可愛。
她趕緊收心,冷着嗓子:“我在公司放了備用鑰匙。十點半之前,還有同事加班。可以請物業刷電梯卡上樓。去取鑰匙吧。”
雷鳴霄狐疑地打量她一眼,目光從她胸前一直滑落到自己的皮鞋。
莫笑只覺渾身不舒服,攏着寬大的西服捂了捂:“路口就有便利店,你停車,幫我買雙人字拖。十點前,公司樓下的商場還開着,隨便買條裙子就行了。”
“莫笑,你真是我見過的臉皮最厚的女人。這個鬼樣子也敢出門!”雷鳴霄微微癟嘴,滿目鄙夷。他一邊說,一邊提肘,拎起懷裡的人,走去電梯口。
莫笑錯愕,心底剛剛油生的好感一下子就酸了。這個男人對自己,永遠沒句好話,卻還隔三差五地裝出情深款款的樣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推搡着要掙脫他。
雷鳴霄低瞥一眼,不耐煩地鬆了手,臉色一繃,冷到結冰。
對嘛,這纔是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忽冷忽熱,亦正亦邪。
莫笑忿忿,擡手想甩開肩上的西服。可低眉間,她鬆了手。
看着屏幕上閃動二樓,三樓有多高?八米?九米?她的心忽的揪了一把,這個男人剛剛纔救了她,怨氣似一霎功夫就散了。
叮——電梯響了。
肩頭冷不丁吃重,莫笑還沒回過神,已經被推着塞進了電梯裡。地毯溼漉漉地沾了一層雨水,她覺得腳板底黏糊糊的,噁心得直起雞皮疙瘩。
而雷鳴霄一直黑着臉。
莫笑搞不明白自己剛剛哪裡得罪他了。他似乎一向如此,每每對她示好獻殷勤,熱乎勁還沒過,就莫名其妙地變臉。
溫哥華如此,重慶老家如此,巴厘島如此……
前一秒的甜蜜愛戀,後一秒就幻作了錯覺。
莫笑不覺得這是所謂歡喜冤家,反倒隱隱覺得這個男人從骨子裡就排斥她。
她心煩,腦子更牽着絲絲悶痛。無心再想他爲什麼如此善變,她與其說是誠懇地道謝,倒不如說是趁機劃清界限:“謝謝。”
冰塊人似咔嚓裂了條口子:“一聲謝謝就了事?莫笑,你開玩笑吧?”
叮——電梯鈴響,地下車庫到了。
“改天請你吃飯。”莫笑不等電梯門大開,就往外走。
眉峰一挑,雷鳴霄拉住她的胳膊,一把拽入懷裡,緊緊箍住。
“幹嗎啊你?”莫笑心驚,屈肘推他。“
唔——”還沒回過神,雙脣似被一股灼熱碾過,燙得她心亂如麻。驚惶地睜着眼,她只看見他閉着眼,濃密的睫毛絲絲近乎刷上自己的眉。
他以爲他在拍偶像劇嗎?還強吻?她死勁推,卻到底頂不過這個天天耗健身房的男人。心一狠,她死勁跺了他一腳。
嗯——他悶哼,皺了眉。
下手重了?她晃了神,可就這一霎,貝齒被撬了開。脣舌間盡是他的氣息,她覺得頭眩。腦子嗡嗡全是告誡,“這個男人很危險,莫笑你惹不起,惹不起”。
可怦然心跳卻叫所有徒勞掙扎都化作了霧眼迷離。她推不開這個男人,不單沒氣力,更沒心力。尤其致命的是,她喜歡此刻,脣舌糾纏的微妙感覺竟似讓她模糊地感覺到……愛情。
“多可笑啊,莫笑……”她聽見心聲,怯得眯了眼,手無措地攀上男人的胳膊,這回卻不是要拽開他,倒像無措地找尋一絲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