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酒館客房內。
熊貓又來到沈浪房間,打算問問他今天有什麼計劃。一進門就看見一個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正在發呆的沈浪似乎還有些宿醉。
“不會吧,又喝了一夜的酒?”
“嗯。”
“我說你不要這樣行不行,你看現在他們都過得挺好的。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嗯,想了一夜,我才慢慢想開了。”
“想開啦?真的?”熊貓喜出望外。
“嗯。”沈浪一臉慵懶的笑意,說道:“我從前總以爲她任性起來的時候真是一個倔強而又絕情的女子……現在我才知道,她的絕情裡其實都隱藏着深情……”
熊貓聽着一頭霧水,問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明白……”
沈浪接着嘆道:“昨天她跟我說她殺王健柏只是因爲她無法容忍別人傷害她在乎的人。現在細細想來,她一直都是如此。”
聽到這,熊貓似懂非懂,問道:“然後呢?”
沈浪接着說道:“正是因爲這樣纔有着深沉的愛,她纔會一次又一次不顧性命地鋌而走險……這次殺王健柏,也是因爲他打死了水蓮的爹,還侵犯了水蓮,她纔會如此決絕地毀了他……她做任何事情,總是這麼義無反顧,不管有多危險,也從來不給自己留後路,她總是這樣決意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哎……”見熊貓提起那些傷心往事,沈浪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沒話說了吧!她到底還是這樣的人啊!”
“嗯,沒錯。她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是如此!”
熊貓眉頭緊皺,心想:你又看出什麼了。
“她那樣對待飛飛,事實上大多時候是在逼迫她自己,也逼迫我……”
“逼迫?什麼意思?”
“當時她已經不相信我了,但是她又無法完全放下我,所以纔會有意犯下種種錯誤,都是爲了斷絕我和她的後路,她不允許自己對我心存念想,所以纔會如此狠絕……她通過一次又一次地傷害飛飛來逼迫我對她絕情,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直到我們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熊貓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是內心還是疑惑不已,
還是問道:“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開了什麼?我怎麼感覺你一副很想不開的樣子。”
沈浪聽了,笑道:“原本我以爲我跟她是背道相馳的兩個人。現在我才發現她其實是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人……”
“……”熊貓看着沈浪,只見他低着頭唸叨個不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你看看這酒館裡的每個人,哪一個不是她救的,又哪一個不是她用心去保護的!”
“這倒是!”
“我以前總覺得她沒有所謂的是非觀,沒有黑白之分,事實上並非如此,她本性是很善良的一個姑娘。
她能脫胎換骨成這樣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此說來,你還挺欣賞她的。”
沈浪笑了,不置可否,心裡暗想:反正是很喜歡。
熊貓見不得沈浪他這副德行,囔囔地說道:“看來你根本沒有想開嘛!”
“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她跟你很般配,對吧?可是你別忘了,她現在是雲陵的!”
聽了這句話,剛剛神采奕奕的沈浪瞬間變得暗淡無光。
熊貓見狀,說道:“你不是說只要她過得好……”
“嗯,沒錯。所以我現在只想着怎麼解決王知府這個案件。無論怎麼說,王知府都是這裡的地方官員,他權大勢大,七七這樣跟他作對,如果他真的發威起來的話,七七他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嗯,這話沒錯。那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如果能把扳倒這個王知府,那麼無論對誰都是一件好事!”
“什麼?!這可是天大的事兒!搞不好的話說不定會賠上性命的,你確定要這樣做?”
“嗯!”沈浪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
“爲了她,你還真是赴湯蹈火啊!”
沈浪依然面帶微笑,說道:“我能爲她做的也就這些了。我也沒打算拖你下水,你……”
“你說什麼話呢!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好!有你這樣的兄弟,就算死,也值了!”
“別老是死死死的!我還有老婆孩子呢!”
“嗯。貓兒,真是爲難……”
“哎~是不是兄弟!是的話,就別說這樣的話!”
沈浪點了點頭,心想:有這樣願意陪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老天爺待我也不薄啊。
雖然不知前路如何,但是沈浪已經下定決心要幫七七摘除這個隱形炸彈,好讓他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天意茫茫未可窺,悠悠世事更難知,只待迷霧退去、豁然開朗時……
淮陰城集市
沈浪和熊貓最近跑遍整個淮陰城,就是在收集王知府的一些犯罪的罪證。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什麼信息也沒收集到,因爲百姓對於這兩個陌生的外地人沒有什麼信任感,也怕他們是王知府派來的官兵來摸底的,總之大家見了他們兩個都能避則避,或者閉不開口,又或者都說“不知道、不清楚。”
但兩人都沒灰心,今日又來到淮陰城集市,恰逢趕集之時,人來人往,好生熱鬧。形形色色的人在各式各樣的店面進進出出,路旁空曠處見縫插針地擺滿了賣各式各樣新奇玩意兒的小攤子。跌宕起伏的叫賣聲在這條長街上此起彼伏,像一陣接一陣的浪潮掀起了淮陰城的熱情。
“我說你多久沒交稅了!打算拖欠到什麼時候!”
“官爺,請你高擡貴手,再通融通融幾天吧,這幾天確實沒有任何收入。我家都已經好幾天揭不開鍋了,哪還有錢交稅啊!”
“又來這招,又是裝可憐,我都通融你大半個月了,還通融!來,給我砸!”
幾個小廝開始砸起老大爺的小攤。
“官爺啊,官爺啊,饒命啊!手下留情啊……”可是沒人理會老大爺的求情,甚至把他推到、還踹他!
“那不是王海嗎?”熊貓問道。
“嗯。沒錯。”
“這小子竟然欺壓百姓,看我不教訓教訓他!”
“貓兒,別衝動。我來。”
沈浪走上前,笑着問道:“我說王兄,你怎麼也在這呢!”
“額……是……是,我在這替我家老爺辦事情呢!”王海突然撞見沈浪和熊貓,內心緊張,趕緊對着手下說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得了。收手。收手。”
幾位小廝這才停了來。
“這位大爺欠你多少稅收,我替他交了。”
“哎~哪能呢!我只是……秉公辦事,他這個……老頑固總是跟我玩花招,所以給他點顏色瞧瞧。”
沈浪拿出一錠銀子,問道:“你看這夠不夠?”
“哎~這不能收……不能收……”王海嘴上這麼說,手卻無比誠實地把銀子接過來並塞進袖子裡去,說道:“沈莊主真是宅心仁厚啊,爲民着想啊!”
“那不知是否能請王兄以後不要再找這位大爺的麻煩呢?”
“哎~好說好說!”
“多謝王兄!”
“哎~哪兒的話!”王海笑嘻嘻說道。
“算你好運!”王海衝着老大爺一副惡狠狠地說道,回頭招呼手下:“兄弟們收工了啊,我們撤退。沈莊主、熊幫主,告辭。”
沈浪面帶着微笑,而熊貓則一臉怒氣,等王海一行人走遠了,他不悅地問道:“幹嘛給他銀兩!”
沈浪笑道:“案件未明之前,沒必要跟他們撕破臉!”
“我知道,但我就是心裡不爽!”
沈浪笑着搖搖頭,走到老大爺面前,只見周圍的人攙扶着老大爺,沈浪關切問道:“大爺,你還好嗎?”
“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啊!”
老大爺正要跪下,沈浪一手扶住老大爺,說道:“大爺,不必多禮,只是舉手之勞。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是否懇請大爺爲在下說明一二嗎?”
沈浪說完這句話,在場的每個人面面相覷,都想着這兩個人確定跟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熊貓見他們有所遲疑,於是亮明自己的身份:“在下是丐幫幫主熊貓,而這位是仁義山莊莊主,我們來這裡就是爲了查明王知府的案件的,以幫助大家討回公道。”
大家聽完才鬆了一口氣。
“大俠,你只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老大爺對着沈浪開口說道。
“這個王海是不是經常來收稅呢?”
“唉,是啊,每次交不上都是一頓拳打腳踢……”老大爺嘆息道。
“這還算好的。強搶民女抵債也是常有的事。”
“對啊,而且這收稅也是收得太頻繁了,他們就是藉着收稅的名義敲詐我們老百姓,我們哪裡受得了!”
“我們都敢怒不敢言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倒出了內心的苦水。
沈浪趁機接着問道:“據說這個王海是知府兒子王健柏的隨從,聽說那個王知府的兒子已經被人殺害……”
“說到王知府的兒子啊,誰不知道啊!”
“聽說王知府老來得子,這回白髮人送黑髮人,傷心得不行啊!”
“活該,他兒子平日裡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對,光是他平日裡強搶的民女,就不知道有多少,如今死得正好,否則這淮陰城稍有姿色的女子,只怕都成了他的囚奴!”
“不過這知府的兒子是作惡多端、罪有應得,而那個王知府也是個大貪官,家裡許多的珠寶、財物都是貪來的!這是他應得的!”
“對啊。總算是老天有眼,幫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
王知府府邸
“老爺!老爺!老爺!”王海一路小跑衝進大堂。
“出了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
王海氣喘吁吁地說道:“老爺,不得了了!我剛剛在集市收稅的時候撞見了沈莊主和熊幫主……”
“哦?那怎麼了?”
“他們在調查老爺和少爺的事情……”
“調查?具體調查什麼?”
“我聽到了‘罪證'兩個字!”
“什麼罪證?”
“說什麼要替大家討回公道!”
“此話當真!”
“嗯,千真萬確,我躲在一旁,看得真切,聽得真切,跟我去的弟兄也都看見、聽見了。”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會不會是聽那個酒館老闆說了什麼?還是他們原本就是一夥的?他們想反過來扳倒我們?”
“哼,就憑他們?!”王知府露出兇狠的表情,思忖半天,皺着眉頭說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的猜測十之八九可能會是真的。”
“沒錯,那天我跟他們一起去山林的時候,他們提起朱七七這個名字,感覺他們很是熟悉的樣子!我請他們回來府上住,可他們偏偏要住在那家酒館!”
“那你去給我查明他們的關係!”
“是!”
“哼!我本來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才請他們來幫忙的!一旦讓我確定他們是同夥,我就把他們一網打盡!”王知府此時就像一匹看到獵物的餓狼,兩眼發光、發紅。他踱着步子走來走去,還是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你一定要秘密地進行!同時派人盯住他們的行蹤!”
“是!老爺!”
……
「飲江山」酒館
水蓮和小泥巴正在一邊洗碗一邊聊天。
“水蓮,昨晚讓雲公子去給小姐送衣服是你的主意?”
“哎~按我們之前的計劃,這段時間雲大哥和七七姐不就是要表演成一對夫妻嘛!可是要不是我,雲大哥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
“噗,雲公子確實是個木頭,多虧有你親身指導和示範!”
“嘿嘿,不過看到那個姓沈的一副心力憔悴的樣子,我心裡還挺爽的!”
“可不是嘛!”
“不過,我覺得七七姐好像並沒有因此更加開心啊。她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嗯,小姐好像一直都這樣啊。”
“不,我是感覺自從這個姓沈的來了,七七姐才這樣的。之前不都一直好好的嘛!你說……是不是七七姐心裡還有他?”
“啊?!會嗎?”
“我覺得有可能啊!而且那個姓沈的能這樣傷心,不也說明他心裡還有七七姐嗎?!”
“哼!他啊,一直都這樣啊!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樣的人!他總是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他和我家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就跟那個白飛飛糾纏不清。他跟那個白飛飛在一起的時候,在我們小姐都已經放下他的時候,他也經常跑來煩我們家小姐!正是他這副濫情的樣子才讓小姐深受其害!”
“這樣的男人最可恨!下一次我再把他整慘一點!”水蓮把碗戳得更厲害,一副恨得咬牙的樣子。
“嗯。我就是覺得他這樣的男人極其不可靠。假使小姐真的跟他在一起,他也還是會跟那個白飛飛牽扯不清的!我不能見小姐受這樣的苦!而且,你都沒有見過那個白飛飛,那個白飛飛啊,簡直是太煩了!”
“那個姓沈的竟然會喜歡那樣的人?”
“哼,所以說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很難說哦!”
“我說你們兩個聊天聊夠了嗎?還能不能好好幹活呢!”小姐把頭插進他們兩人中間。
“哎,你嚇死我了!小泥巴姐!”水蓮說道。
“其實,我一直挺希望小姐和沈公子可以在一起的!”
“啊?不會吧?你怎麼會這麼想!”小泥巴簡直無法理解。
“不管這段感情裡有怎麼樣的是是非非,我只知道小姐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是真的開心。當時小姐帶着我們和雲公子離開汾陽時,我還以爲小姐會和雲公子在一起,沒想到我們遇到了水蓮,她就這麼順水推舟地把雲公子推給了水蓮……你說,如果不是她心裡還有沈公子,她定然不會這樣做的。”
“哎~小姐真的是一個死心眼的人!”
“所以……雲大哥和七七姐本來是情侶關係,是嗎?”
“嗯。水蓮,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說漏嘴了!”
“沒事,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雲大哥什麼都跟我說過。只是我覺得是我拆散了七七姐和雲大哥,心裡愧疚難當。”
“哎,你不用愧疚,小姐是拿你當擋箭牌呢,她對你感激不盡呢!”小泥巴寬慰水蓮。
“好吧?所以……我也是一個幸福的擋箭牌啊!”
“瞧你這幅模樣!真叫人……羨慕嫉妒恨啊!”
“哈哈,那你也趕緊去找一個!”
“好了,別鬧了,好好洗碗。”
“是,小泥巴姐。”
……
酒館。
沈浪和熊貓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酒館裡的人都很好奇他們倆在忙着些什麼。這不等他們倆回到酒館時,又已經是深夜,兩人輕手輕腳地準備上樓去。突然一個身影跳到他們面前,大吼一聲:“哇!”沈浪和熊貓嚇了一跳!
“哈哈!你們被嚇到了吧!”
“哈哈,是水蓮姑娘啊!”熊貓笑道。
“這麼晚還不睡啊,該不會只是爲了嚇嚇我們吧!”沈浪歪着頭笑道,水蓮你這副樣子倒是讓他想起了白飛飛,不過比起白飛飛那種體質,水蓮姑娘的靈動更是惹人喜愛。
“當然不是爲了嚇你們了!畢竟你們是來查七七姐這個案件的,想問問你們現在查到什麼地步,你們打算怎麼做?”水蓮一邊說,一邊點亮油燈。
“其實我們啊……”熊貓正要往下說,這時候,一個柔聲的聲音出現了,只聽見那聲音喚道:“水蓮,把燈全部點亮。”
“七七姐,你來啦!你還沒睡啊?”
七七隻是笑着問道:“小泥巴睡了嗎?”
“嗯。”
“那麻煩你等下給他們倆煮碗麪。”
“你們還沒吃飯嗎?”水蓮看向沈浪和熊貓問道。
“嗯,餓扁了!”熊貓如實答道。
“噗!好,煮麪是我最擅長的,馬上就來。”
“謝過水蓮姑娘。”熊貓一臉高興,坐下來等着美食上桌。
“七七,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我一向習慣晚睡。你們請坐。”
“嗯。”沈浪見七七今日對自己說話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心裡還是高興的。
待沈浪坐下後,七七準備給沈浪和熊貓倒了茶,熊貓見狀,趕緊接過茶壺,殷勤地說道:“我來!我來!”
七七也不再客氣,把茶壺讓給了熊貓。
“你們查得怎麼樣?”
“我……”
“我們啊……好,讓給你,你來說。”熊貓和沈浪異口同聲的時候,熊貓才發現自己似乎搶了沈浪風頭。
“我們今天已經掌握王知府苛捐雜稅的部分罪證,忙活了這麼多天,總算是有所收穫。”
“苛捐雜稅?你們到底在查什麼?準備做什麼?”七七困惑不已。
“我們啊,打算扳倒王知府這隻大老虎!”熊貓答道。
“你們不是打算要……”
“我和熊貓都十分清楚王知府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他這樣的人留着只會禍害更多的百姓,讓百姓處於水深火熱當中。”
“對,沒錯!所以這個王知府不能留!”
“可是……這……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嗎?”
“七七,你別擔心,我們自有辦法。”
“對啊,我們丐幫啥是沒有,弟兄是遍佈天下,我只要一招呼,我那些弟兄們馬上都會來幫我們的忙。”
“嗯,沒錯。”聽完熊貓這麼說,沈浪也肯定地點了點頭。
“……”聽完他們的話,七七心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她原本想跟他們開誠佈公地探討王健柏這件事,沒想到他們竟然是這樣的打算。
就在這時,三人都聽見了水蓮的聲音,“來啦!來啦!面來啦!”
水蓮把面放在沈浪和熊貓面前,說道:“面要趁熱吃纔好吃!”
熊貓早已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讚歎道:“嗯嗯,真好吃!這是我吃過的第二好吃的面!”
“咦?那我就好奇了,第一好吃的面是誰家煮的?”
“當然是我家娘子了!”
“哦~原來熊幫主是想念自己的娘子啦!”
熊貓點點頭,笑着對水蓮說道:“嗯!以後要是誰娶了你,誰就是有福啦!”
水蓮聽完這句話,想起了雲陵,羞澀地笑了,說道:“好好吃麪啦。你怎麼這麼貧嘴!你還是好好學你的兄弟吧,食不言、寢不語,懂不?”
“嗯,水蓮姑娘說得是。”
見熊貓和水蓮互相打趣,七七笑了。
“那你們慢吃,我先去休息了。”
“好。謝謝朱老闆的款待。”熊貓一臉真誠地說道。
七七笑了,說道:“熊幫主,客氣了。你還是好好謝水蓮吧。”
“我吃飽了。”見七七起了身,沈浪也趕緊起身。
“你吃這麼快?”
“不是我快,是你話多。先走了。”
“去,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熊貓嘀咕這句話的時候,沈浪已經隨着七七走遠了。
七七已經走出屋外,沈浪終是追了上來,喚聲:“七七……”
七七回過頭來,看着沈浪,門道:“沈大哥,你還有什麼事嗎?”
“你終於肯叫我沈大哥了。”
七七笑而不語。
“我是想跟你說,你殺了王健柏這件事情,我是認同你的做法。”
“哦~你跟着我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個?”
“嗯。”
“其實剛剛我就知道了。我也希望沈大哥不要爲那個王知府使自己身處險境。”
“嗯。”見七七關心自己,沈浪很是高興。
“他老奸巨猾,不要去惹他比較好。”
“七七你放心,我會小心。”
“沈大哥,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嗯,七七,你也是。”
七七轉身離開,沈浪則看着她的背影發呆,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們還是可以像朋友一樣聊聊天,甚至還能夠看着她對着自己微笑,這一刻他感覺特別美好。
淮陰城集市
初秋涼氣發,庭樹微銷落。又是一年的秋天,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涼,
前幾天一場秋雨過後,不再有酷熱難熬的氣溫,肆虐的秋老虎倏忽不見了蹤影。
而七七爲了慰勞大家這段時間以來的辛勞,特地休業一天,
讓大家好好地放鬆放鬆。這不,趁着這天假期,水蓮帶着店小二來到集市,他們來到了裁縫店。
“老闆,把你們店裡最上等的布料拿出來我看看。”
老闆高興應聲後便到後面去,不一會兒就拿着各種各樣的布匹出來,
說道:“姑娘,這些都是我店上等的布匹,你看看。”
“小二,你幫我看看這布料怎麼樣?”水蓮向着小二問道。
而店小二之所以是小二,是因爲他在家裡排行老二,由於身材矮小,所以父母給他取名就叫王小二。家境極其貧困,有八個兄弟姐妹。他們一家人深受苛捐雜稅的嚴重迫害,尤其在旱災的那一年,他的父母唯一一袋留下來要作爲種子的稻米也被前來收稅的官兵收走了。由於沒有錢、也沒有食物,他們全家人幾乎都在旱災期間被活活餓死,而他靠着吃土喝髒水竟然倖存了下來。後來,他一直以乞討爲生,因爲個子矮小,經常受人欺負。直到他乞討到了淮陰城,遇到了七七他們,他才從苦難中被解救出來。
“水蓮姑娘,這……我怎麼會懂呢?”小二撓着頭說道。
“我是說你作爲男人,你怎麼看這布料的花色?”
“哦~我明白了,你是要給掌櫃的做衣服?”
“嗯。秋天來了,天氣漸涼,我想給雲大哥做幾件衣裳……”水蓮一臉甜蜜地說道。
“那就選這個墨綠色吧。”
“好,就聽你的。”
“雲掌櫃真是幸福啊。”小二不禁感慨道。
“你也挑一塊布匹吧,我也給你做幾件!”
“哎呀,哪能呢!不行不行!”小二連忙拒絕。
“你要是不好意思呢,你自己出錢買布,然後我幫你做就好了。”
“額……不好吧……萬一雲掌櫃誤會呢……”
“你想到哪兒去了,雲大哥纔不會呢!”
“我還是覺得不妥啊,水蓮姑娘……”
“這樣吧,你要是還不好意思,那你就把做衣服的工錢也付給我不就得了。”
“這倒是可以!可是我也沒多少錢啊,你可別收太貴哦!”
“哈哈,好說好說。”
兩個人買好了布匹,興高采烈地提着包裹走出了裁縫店。
這時候埋伏在裁縫店外的王海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看,他們出來了。”
“記住。我只要你們抓住那個女的就行!”王海說道。
“明白!”
幾個小廝提着刀向着水蓮倆人靠近,其中有兩個小廝拿着布袋,只見拿着布袋的小廝快速套住了水蓮!
“誰啊!幹什麼!放開我!”水蓮不斷掙扎!
“你……你們……幹什麼!快放開她!”小二被他們推到在地。
水蓮還是掙扎不已,幾個小廝根本拿她沒辦法,扛不動她!王海一掌就將布袋裡的水蓮敲暈,然後他拿刀指着小二,兇狠地說道:“要想這位姑娘活命,今夜三更叫你們的朱老闆,還有那位沈莊主一同出現在知府衙門。記住,不能帶兵器!記住,是今夜三更!記住,只能是他們兩人,不能帶任何人!否則這小妞不但小命不保,我們先奸後殺!”
“哈哈哈哈!”王海一行人扛着水蓮離去。
滿眼惶恐的小二趕緊爬起來,向着酒館狂奔而去!
「飲江山」酒館
“老闆!大事不好了!老闆!老闆!……”小二帶着哭腔衝進了酒館,一路狂喊着。
小泥巴先出來,問道:“小二,怎麼了?”
小二氣喘吁吁地說道:“快……快去叫老闆出來!”
“好,我去叫!”小泥巴飛身而去。
“怎麼了,小二?水蓮呢?”一臉着急。
而這時店小二全身在發抖,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沈浪和熊貓也聽到了不一樣的動靜,也從樓上下來探一探究竟。
“店小二,你這是怎麼了?”
“對啊!水蓮呢?是不是水蓮出事了!”
每個人都一臉焦急地看着他。
“是……”
這時候七七和雲陵也趕來了。
店小二撲通一跪,哭着說道:“老闆,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水蓮姑娘,她……她……”
七七被他的舉動嚇得不輕,雲陵也感覺很不妙。
雲陵衝過來抓住店小二的雙肩,急匆匆地問道:“水蓮怎麼了?!你快說啊!快說!”
“水蓮姑娘她被王海他們帶走了!”
“什麼?!”一個晴天霹靂響徹在雲陵的腦海,他驚坐在地。屋子裡的人都被這一信息驚到了。
“你說什麼?你說得再清楚一點。”七七扶起店小二。
“我跟水蓮姑娘去裁縫店買布,她說要給雲掌櫃做幾件衣裳。然後等我們買好布走出裁縫店的時候,就被王海他們給抓住了,他們用布袋把水蓮姑娘套住,他們還說……”
“他們說什麼?!”此時雲陵已經站了起來,他一把把店小二拽過去面向着他。
“他們說今夜三更要老闆和沈莊主去知府衙門,而且只能是你們兩個人去,不能帶兵器,也不能帶上其他人,否則他們就對水蓮姑娘……”
“怎麼樣?你快說啊!”雲陵早已急得額頭冒汗。
“他們說會對水蓮姑娘……先奸後殺!”
“他們敢!我去殺了他們!”雲陵說完就要衝出去!
“陵哥哥!”七七追了上來,點住了雲陵的穴道,說道:“陵哥哥,對不住了!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你不要衝動!”
“可是水蓮她……”
“你放心,她暫時不會有事。”七七寬慰雲陵。
看着如此激動的雲陵,沈浪和熊貓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這麼激動到底爲哪般?
“七七,你知道那個王知府就是個**,我怕……”
“不會的,陵哥哥,現在水蓮是他們用來對付我們的籌碼,他們暫時不會對她怎麼樣?!你相信我!而且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是水蓮……”
“對,沒錯。我說,你怎麼一着急,腦子也不好使了!你不要激動,你現在莽莽撞撞地衝過去只會害了她。我們冷靜下來,好好想辦法對付他們纔是。”
“是啊,雲兄。我們大家都好好冷靜一下,趕緊想辦法纔是。”
只見雲陵雙眼噙着淚水,嘴裡唸叨着:“水蓮,水蓮,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七七把雲陵的穴道解開。雲陵踉蹌一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熊貓先拋出疑問,說道:“這王知府真是奇怪,爲什麼突然間對水蓮下手?又爲什麼要指定你們兩人去呢?”熊貓用手指指了指沈浪和七七,接着說道:“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沈浪和七七兩人面面相覷,七七接着說道:“不過,我敢肯定他的目標一定是我!”
“不錯!那他叫沈浪去做什麼呢?”
“是不是他發現了我們暗中在調查他們的事情?”沈浪補充說道。
“非常有可能。但是……他爲什麼不把我也叫去,而只是指定你和朱姑娘一起去呢?難道……他發現了你們之間的關係?”
“關係?……我跟他……有關係嗎?”七七也疑惑不已,反問道。
“沒關係啊!”熊貓說道。
不知爲何聽到這句,沈浪心裡很不是滋味。
熊貓思忖一會兒,又說道:“要說沒關係,也不是完全沒關係,你們以前……”
熊貓還沒說完,七七就接過話說道:“誰會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更何況那也是在汾陽的事,他們如何知道?”
“對啊,真是奇了怪了!他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看我們無需管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到底要幹什麼,他們真正的意圖肯定是在七七身上,而晚上也只能是我和七七一同前去,我們現在得想好一個萬全之策,以便能保證七七和水蓮的安全。”沈浪說道。
“對,沒錯!沈浪說得是。”
於是沈浪和七七等人圍在桌子邊上,共議對策。
……
知府衙門。
快到知府衙門的時候,沈浪和七七都降慢了速度。沈浪看着坐在馬背上的七七,今天的她完全恢復了打扮,淡黃的斜肩紗裙,頭上帶着是紫色的紗布圈,想起想起往日種種,他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七七好生奇怪,亦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問道:“我說沈莊主,死到臨頭了,你還笑得出來啊!”
“嗯,正是死到臨頭,纔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回憶。”
“回憶?”七七不明所以。
只見沈浪說道:“我想起我們剛相遇的時候,你騎在旋風的馬背上,而我牽着它,我們慢悠悠地走向涯底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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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提它做什麼?”七七似乎臉露慍色。
“其實……我原本不清楚自己想要一些什麼?一直都很迷糊……遇到你之前和遇到你以後,我感覺真的很不一樣……想想,人生確實可笑,一路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又一圈,我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如今依然不知前路如何……”
“你想說什麼?”
“我很高興王知府選擇我跟在你的身邊。讓我們有並肩作戰的機會。”
“……”七七隻是微微一笑。
“七七,其實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我和飛飛已經分手很久了……早在你離開汾陽之前……”
“哦~”七七免不了心裡一驚,但還是淡淡地說道:“是因爲她是你那人的女兒,對嗎?”
“嗯……但也不全是。”
“嗯?”
“你還記得雲陵受了重傷的那一次嗎?就是逼着你向雲陵下手的那次。”
“記得。”
“那天我把你送到客棧,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這輩子唯一能夠自己做主的只有感情,當你說你心裡還想着我的時候,其實那個時候我多麼希望能給你迴應,我當時多麼希望如果我從來沒有跟飛飛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七七不敢相信,她一直以爲沈浪已經把她放下了,他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如今他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呢?只見她握緊了拳頭,似有薄怒,不屑地說道:“哼!沈莊主開這樣的玩笑是什麼意思?!是想跟我說你是個朝三暮四的人嗎?!”
“……”沈浪料到七七會生氣,只是沒想到這份怒氣裡面帶着鄙夷,聽她這麼說,竟也無言以對。
“不,不是,七七,我不是……”沈浪沒想到七七誤解了他的意思,連忙想要解釋……
“你我雖然有過一段,那也早已是往事。還望沈莊主跟我一樣,把它們全忘了吧。”
“……七七……”
“時間不多了,我們該進去了。別耽誤了時辰。”
七七說完就下了馬走向衙門,沈浪下馬緊追其後。
沈浪和七七通過了搜身,這才走進衙門,只見兩邊齊刷刷站着手執水火棍的衙役,衙役們一個個腰桿挺直,目不斜視,果真是威武非凡!府衙“明鏡高懸”大匾下,坐在正中間的正是王知府,只見他面色陰沉,兩眼充滿殺氣地望着沈浪和七七,沈浪下意識地將自己擋在七七身前。
“哼,你們倒是真的不怕死!還真敢來!”王知府將驚堂木重重一拍,怒道:“朱七七,你該當何罪!”
“罪?敢問大人,小女子何罪之有!”
“你在七月二十日亥時在萬家湖畔的山林裡殺害了王健柏,你可認罪?”
“大人,你可有證據?”
“人證在此!”
王海和當時在場的小廝都站了出來。
“真是笑話!這不都你們自己的人嗎?你們這是要集體誣陷我!”
“你……”
“我說知府大人,雖然你是尊貴的審判官,但也不能這樣含血噴人!
“王海,把物證拿出來!”王海拿出了一個小包裹,王海將之打開,呈現出裡面的黑沙土。
“這黑沙土就是從我兒……王健柏死亡的位置取來的!
據調查,我兒正是喝了你給的水,纔會瞬間化爲烏有的!”
“憑一包不明來歷的黑沙土就想定我的罪名,大人,你這是準備枉殺無辜嗎?!”
說不過七七,王知府氣急敗壞,怒道:“大膽刁婦,巧舌如簧,拒不認罪,來人啊,重大五十大板!看你招還是不招!”
若干衙役圍了上來,七七機靈一閃,那些衙役們根本沒抓着。眼見他們不死心,還要衝過來,沈浪怒道:“誰敢!”大手一伸,敏捷地抽出身邊那個衙役腰間的刀,使用內力揮上幾揮,那些衙役們的水火棍就全部被砍成了一段又一段,幾個衙役們被嚇得趕緊後退。王知府也是一驚,沒想到他們的武功如此深厚。他向王海使了眼色,王海就悄悄地退下了。
王知府將驚堂木又是重重一拍,怒道:“大膽狂徒,竟然在此妨礙本官行使公務!虧你是堂堂仁義山莊莊主,竟與妖女勾結,助紂爲虐!”
“知府大人,我們本無意干擾公堂,只要您秉公處理,放了無辜的水蓮,我們自然配合你辦案!”
七七見沈浪還跟王知府周旋,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怒氣油然而生,怒道:“少跟他這種人廢話!”七七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殺氣,眼露狠厲之色,一柄細劍從她的袖間滑出,她飛身而起,冰冷鋒利的刀鋒朝着王知府刺去。
“七七!”沈浪驚叫一聲,他怕她真的一下子就把王知府殺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這時候,聽見王知府的師爺喊道:“快!快!保護大人!”
一羣衙役、捕快和王知府聘請的武林高手快速圍上來,將王知府重重保衛起來,
一時間刀光劍影交織。沈浪提着刀揮舞,他緊緊跟隨在七七左右,
害怕有人趁機傷了七七。此時兩人背靠着背,共同禦敵。
只見七七出劍極快極猛,幾乎刀刀斃命。
沈浪見敵人衆多,心裡顧及七七的安危,出刀也豪不留情。
很快圍着的官兵一批批都紛紛倒下了。
七七滿臉殺氣騰騰,正要衝向王知府,被沈浪攔住了,
他喊道:“七七,這個王知府還不能殺!他可是朝廷命官……”
“那又怎麼樣?!你怕,我可不怕!”
“不是,我們將他交給朝廷處理!”
“官官相護!你還指望朝廷!讓開!否則連你我也不客氣!”
沈浪見勸不過,也一時無奈,不知該怎麼辦。
此時,屋外又涌進了許多衙役和官兵,兩人又開始忙着對付敵人。
被沈浪這一打岔,七七錯過了劫持王知府的最佳機會,她怒火中燒,
她把氣全撒在這些不知好歹的圍攻者身上!
然而,被這麼多人一波又一波的圍攻,沈浪和七七也感到力不從心。
在屋頂的熊貓見勢不妙,一聲令下,帶着埋伏已久的弟兄們衝了進來。
屋內屋外一片廝殺聲,王知府見這情景才知自己輕敵了,眼下這情況不容樂觀啊!那個王海怎麼還沒來!
“怎麼樣?我來得夠及時吧!”殺進重圍的熊貓對着沈浪笑道。
“是!謝謝你啊,及時雨!”
“哈哈,打贏了再謝!”
廝殺聲不止。
這時候,王海押着水蓮趕來,看着現場一片膠着,大喊一聲:“住手!通通住手!”大家都停了下來!
“朱七七,你給我住手!否則我就殺了她!”王海把刀架在水蓮脖子上。
“水蓮!”
“七七姐!”
七七御劍而來,指着王海,眼神兇狠,說道:“放了她,我饒你不死!”
王海對七七嗤之以鼻,露出狡猾的笑容,並沒有理會七七,他押着水蓮向着王知府走去。
“老爺,交給你了!”
只見王海命幾位衙役押着水蓮,並把手裡的刀遞給王知府。
“哈哈哈哈!”王知府見沈浪、七七和熊貓神色緊張地看着他,突然發出一陣狂笑,他奸笑道:“所以說,人就不能有弱點,一旦有弱點又被人抓住並且無情利用和糟蹋,那可是會很悲慘的!”
“你想怎麼樣?有話快說!”
“朱七七,我不想怎麼樣?我只要你殺了沈浪!”王知府一字一頓地說道。
大家都一頭霧水,熊貓忍不住插了一句:“我說你什麼意思!殺你兒子的又不是他!
“哼,正是因爲殺了我兒子的是這個妖女!”王知府把刀怒指着七七,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纔要讓她嚐嚐失去心愛之人是什麼滋味!”
“哼!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他跟我有什麼關係!”
“是嗎?!沒關係不正好,殺了他,對你來說應該輕而易舉啊!”
“我無緣無故殺他做什麼?!”
“你看,捨不得吧!下不了手吧!”
“王大人,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沈浪也在揣摩王知府的用意。
“我們老爺沒有搞錯!我老爺早就懷疑你們勾結在一起,所以命我查清你們的關係!託黑蛇黑兄的福,我才知道了你們之間愛恨糾葛的故事!黑兄說朱七七是個死心眼的人,他雖然不確定沈莊主是否還愛着朱七七,但是朱七七一定還愛着沈莊主!”
聽完之後,七七忍不住一聲冷笑,“真是可笑!他瞎編亂造的故事你也相信!”
“少廢話,你到底殺還是不殺!”王知府不想再拖延下去,他拿起了刀,在水蓮身上劃了一刀!
“啊!”水蓮疼得尖叫!
“你——幹什麼!”七七着急。熊貓和沈浪也驚嚇不已。
“我來數數!我每數三聲,只要你沒有殺沈浪,我就在她身上劃一刀,直到她死爲止!”
“七七姐,你不要聽他的。我不怕死!”水蓮喊道!
“閉嘴!”王知府怒扇水蓮一個耳光。
水蓮瞪着他,王海拿了一塊布把水蓮嘴巴堵住!
這時,七七看向了沈浪,只見沈浪用手將本來隔在他們之間的熊貓推開。
“哎,這……”熊貓一下子也不知該怎麼辦。
沈浪和七七兩人眼神交匯,兩人的眼神裡都似乎有着千萬種情緒,
沈浪給了七七肯定又堅定的眼神,似乎在告訴她:你出手吧!
七七臉上的表情卻傳達出一股難以隱藏的哀傷,
她平生最恨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上一次她面對的是雲陵,
這一次卻偏偏是他,爲什麼老天爺總是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如果是他,她寧願死的人是自己!只見七七拿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七七不可!”沈浪驚呼,他迅速移至七七面前,握住七七拿劍的手,
七七並不鬆手,只見她說道:“王大人,你最終不就是想要我死嗎?我自刎在你的面前,你放了水蓮!”
“哈哈哈哈!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痛苦、悔恨、慘受折磨!我要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聽了這樣的話,熊貓腹誹:“真是變態!”
七七腦子裡已經一片混亂,她沒想到王知府竟是想要這樣的一個結果,而眼下她卻找不到對方的任何破綻,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我要開始數了。1……”
沈浪握住七七拿着劍的手指向自己,說道:“動手吧!能夠再見到你,我已無憾……”
一滴眼淚滑落,她擡頭看着他,他的那絲微笑,那樣的眼神,猶如初見時那樣……
“2……”
七七握着劍在顫抖……
“3……”
她低着頭,還是下不去手……
“嗯……”水蓮痛苦地發出聲音!王知府又在水蓮身上劃了一刀!
沈浪和熊貓都在心裡咯噔一下!蹊蹺也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眼裡有震驚、
憤怒和不捨,她擡起淚眼看着水蓮,水蓮對着她搖搖頭,
似乎在說“沒關係”,又滿是憤怒地看着王知府,卻見他正在狂妄地笑着,她知道她越是下不去手,他就會越得意……
“哈哈,再來,1……2……”
難道就沒轉機了嗎?就這樣任他擺佈!不甘!不願!涌滿在心頭!
“3!”
“嗯!”又是一聲痛苦**聲,水蓮也不想發出聲音,只是太痛了,忍不住,滿頭的汗珠,越來越無神的雙眼,她恨她自己無法咬舌自盡!
“1……2……”
蹊蹺知不能再猶豫,她擡起頭看着沈浪,他對着她點點頭。
她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似乎已經下了什麼決心,
一劍刺向沈浪的胸口……她只用了三層功力,她卻不敢擡頭看他,
她知道再用點力,刺進心臟,他必死無疑!他雖然感覺痛苦,卻深情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快啊,用力捅下去啊!再用點力啊!快啊!”
“住手!”
“老爺!老爺!救我!快救我!”
“九兒!”王知府驚呼一聲。
原來是雲陵他們趕來了。只見小泥巴押着一位嬌滴滴的女子走了過來。
“放了水蓮!否則我殺了她!”雲陵怒道。
七七見事情有轉機,趕緊拔出劍,把劍一扔,趕來扶住快要前傾摔倒的沈浪。
“沈大哥,怎麼樣?”
“別怕,我沒事。”沈浪捂着胸口。
一個擠出慘白的微笑,一個兩眼淚汪汪,互相凝望着。
雲陵看着水蓮身上這麼多傷,怒氣燃起,他拔出了劍,他也在那位嬌滴滴的女子身上劃上一刀!
“啊——老爺——好痛啊——救我——”鮮血從嬌滴滴的女子身上流出來!
“九兒!你——快放了她!她有孕在身!快放了她!”
“老爺救我!好多血啊!我好怕啊!”九夫人淚流不止。
“我給你機會,現在你馬上放了水蓮,否則你在水蓮身上留下的傷,我也會一刀刀在她身上討回來!”雲陵將劍指着九夫人。
“你——卑鄙無恥之徒!”
“哈哈哈哈!怎麼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滋味不好受吧!”熊貓暢快地笑道!
“我勸王大人看清楚現在的局勢,趕緊把人放了,否則誰也保不了你的嬌妾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沈浪忍着疼痛說道。
“啊!痛啊!老爺,我好痛啊——”女子哭喊着。
見王知府還在猶豫,雲陵又對着那女子劃了一刀!
“放了她!”王知府終是扔下了刀!
“老爺就這樣放了他們嗎?!”王海不甘心地說道。
“叫你放就放!少廢話!”
“是!”
王海不情願地推開了水蓮,水蓮踉蹌着跌向前,雲陵接住了她,幫她把嘴裡的布拿出來,也把繩子解開。
“水蓮,你怎麼樣?”
“沒事……”水蓮說完就倒在雲陵的懷裡!
“水蓮——”雲陵抱着水蓮,安慰道:“別怕,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小泥巴則扶着這個嬌滴滴的九夫人把她送到王知府面前,女子撲到王知府懷裡,只見她淚流滿面,哭喊着:“老爺,我好疼啊!好疼!”
“九兒……九兒……沒事,我馬上請大夫來!”
“王海,速速去把王大夫請來!”
“是!”
“來,快,扶着九夫人回屋!”
就這樣放過王知府嗎?七七不甘心,她也怕留着他恐怕是要後患無窮,
於是她想……她正要放開扶着沈浪的手,卻被沈浪緊緊地握住,
沈浪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衝着她搖搖頭,她看着他,眉頭緊皺着,眼裡寫滿了不甘和擔憂……
“你放心,我們有辦法把他解決掉!你相信我!”
“嗯。”七七終是點了點頭。
……
翌日。
還沒等沈浪他們好好的修生養息,欽差就已經快馬加鞭到達了淮陰城,一進淮陰城,欽差一行人就徑直來到了「飲江山」酒館。
“這位客官……”店小二迎了上來,還沒等店小二說完,欽差就連忙問道:“請問仁義山莊沈莊主在這嗎?”
“在!在!在!請問您是?”
“您先帶我去見他,見了面自然知曉。”
店小二見此人穿着打扮非常不一般,錦衣玉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連忙說道:“客官這邊請,請跟我來!”
店小二帶着欽差等人走向二樓。
“就在這裡。”店小二打開門,只見七七正在給沈浪喂藥。
“沈莊主,這位客官找您。”
七七回頭一望並不認識此人,不爲所動。沈浪擡頭見是欽差,趕緊起身,七七也連忙扶着他,只見沈浪跪地一拜,“欽差大人在上,請受沈浪一拜。”
“免禮!免禮!你受傷了?”欽差扶起沈浪。
“嗯,昨日前往知府府衙救人,不小心受了傷。”
“哎,看來我還是來遲了。一收到你的飛鴿傳書,皇上立馬就命我等前來審理此案件,若是那王知府真的如此膽大包天,我定將他繩之以法!”
沈浪作揖道:“謝皇上聖明!謝欽差大人!”
欽差大人笑着說道:“沈莊主多禮了。”
“欽差大人一路風塵僕僕,我去廚房命人準備些酒菜爲欽差大人接風洗塵。”
“不用不用!這位是……”
“小女子朱七七,是這家酒館的老闆!”
“謝朱老闆美意,現在我迫不及待要審理這個案件,不除掉這隻大老虎,我寢食難安!只是不知沈莊主的身體……?”
“我不礙事!”
“好!那就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去知府府衙。”
“是。”
欽差大人和沈浪一行人來到了知府府衙。
王知府正在爲九夫人的傷勢發愁,聽說欽差大人駕到,感覺事情不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連忙穿戴整齊來到府衙,出門迎接欽差大人。
“欽差駕到,王某有失遠迎,請大人恕罪!”
“恕罪?王知府,今天我特來你這裡審理一個案件,可否借你府衙一用?”
“不知欽差大人審的是誰的案子?”
欽差大人並不回答,只是怒瞪着王知府。
王知府心虛地說道:“欽差大人但用無妨。”
“哼!”
欽差大人坐好後,先給受傷的沈浪賜坐,驚堂木一拍,“王知府,你可知罪?”
“欽差大人,不知王某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纔是!”
“欽差大人所言,王某實在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那我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
這時候熊貓恰巧帶着鄉親們來到了知府府衙,大家聽說欽差駕到,都想前來申冤。
“各位鄉親,這是欽差。大家有什麼冤屈都說出來,今日欽差大人特地奉命來此爲大家申冤!”沈浪的話音剛落,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來,拜見欽差,那場面真是壯觀極了。
“欽差大人,你可要爲我們做主啊。這些年來,王知府年年苛捐雜稅,日子過得苦啊。”
“欽差大人,王知府縱容兒子強搶民女,看上的姑娘就要搶回去。要是不從就把姑娘全家都關起來。”
“欽差大人,王知府是個狗官,我們平日裡受盡了他的欺辱,您一定要上報朝廷殺了他,爲民除害。”
“欽差大人,一個月前,王員外的兒子殺害了我兒子,可是王知府收了王員外的一百兩銀子,就赦免了他兒子的殺人罪,還把我的家人全部關進大牢,我是正好外出纔沒有被抓到!請欽差大人爲我們做主啊!”
喊冤聲一陣高過一陣,場面真是令人大開眼界。站在堂下的王知府瑟瑟發抖,他沒想到沈浪竟然這麼快從京城請來了欽差,看來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欽差大人驚堂木一拍,怒道:“王知府,沒想到你爲官多年,竟是如此謀取私利,如此欺壓百姓,弄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
王知府嚇得下跪道:“大人,我……冤……枉啊!這都是沈……他們集體聯合起來污衊我啊……”
“污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我爹是怎麼死的!不就是被你們這些狗腿子活活打死的嘛!”水蓮指着王海等人怒罵,想起亡故的父親,心裡悲憤交加,全身顫抖着。雲陵扶着她,示意她不要太激動。
“欽差大人,我們全家人全部都在旱災中活活餓死,就是因爲被前來榨取稅收的官兵搶走了最後一口糧!”王小二亦是義憤難平。
這時,熊貓從懷裡拿出一份文書,稟報道:“欽差大人,這是淮陰城商賈聯名上告王知府貪贓枉法,逼迫商賈繳納賄賂,置辦私產,強買強賣的訴狀。請大人過目。”
“欽差大人,這裡還有淮陰城百姓聯名書寫的萬民書,狀告王知府這幾年來罔顧淮陰城災情,私改黃冊,強行攤派課稅,增加勞役謀求私利,並且在百姓無活路之時派兵捕殺,草菅人命。請大人過目。”沈浪也將萬民書遞上。
欽差大人接過訴狀和萬民書,看着萬民書裡字字飽含着血和淚,一時間悲憤交加,難以自己,驚堂木一拍,怒道:“王知府,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個王知府自知罪孽深重,國法不容,如今再狡辯也是無力迴天,只是兒子的仇不報,他死不瞑目,於是說道:“大人,我的罪我認了,要殺要剮任欽差大人處置!只是我兒死得悽慘,欽差大人一定爲我做主!”王知府說着說着,淚水就流下來了。
“既然已經認罪,那就給你機會說說你的兒子有什麼冤情?”
“就是這個刁婦!”王知府怒指着朱七七,說道:“她殺害了我的兒子!”
“你可有什麼證據?”
“這……”王知府知道哪怕他再把話說一遍,依然會被朱七七反駁回去,可是要他放棄他又不甘心……
“是,是我殺了你兒子,那又怎麼樣?!”
王知府沒想到朱七七會自己主動開口承認,大喜於心,
狂笑道:“哈哈!哈哈!你終於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了!大人,她承認了!她承認了!”
“欽差大人!七七殺王健柏事出有因,他砸了我們的酒館,還當衆侮辱了我們的妹妹水蓮,而且正如剛剛大家所說,王健柏搶奪和殺害的良家少女不計其數,蹊蹺是形勢所逼,也是爲民除害!”
“對!爲民除害!爲民除害!爲民除害!”
沈浪剛說完,王小二就帶着在場的百姓跟着呼喊起來!
“肅靜!肅靜!公堂之上,請保持肅靜!”
大家這才安靜了下來!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烏合之衆!”王知府站了起來,神態悽然,癲笑着繞了一圈,指着在場的所有人,“你們這些烏合之衆!你們這些烏合之衆!想害我!想害我!沒那麼容易!”只見他猛衝向一個衙役,抽出了一把刀,雙手舉着刀,喊道:“哼!我跟你們同歸於盡!”
整個堂上的人都神色緊張,每個人都進入了戒備狀態。雲陵緊緊護着水蓮,沈浪也把七七擋在身後,他看出王知府趁勢裝瘋賣傻,他的目標肯定還是七七。
只見王知府拿着刀在空中亂揮舞,誰也不敢貿然上前,只見他奸笑着,果然還是朝着七七這個方向衝來,還沒等七七做什麼反應,沈浪早就回旋一腳就將王知府踢飛了!
“快!抓住他!”欽差立刻命人將王知府抓捕,免得他再做出傷人的事。
“王知府,你罪孽深重,還在公堂上行兇,罪加一等!”
“罪加一等又如何!反正都是死路一條!”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悔改?!悔改我兒子還能回來嗎?!悔改我就不用死了嗎?”
“正是你這樣的執迷不悟,你纔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好,我就送你上西天,你去那裡慢慢想!”
“哈哈,你敢!我可是朝廷命官,你還得上報朝廷,等皇上定奪纔可以定我的罪啊!”
“哦?!是嗎?!尚方寶劍在此!”
王知府驚得跌坐在地!看來他今天必死無疑!
“來人啊,把王知府的烏紗帽拿下來,押到囚車裡,在淮陰城遊街一圈,午時三刻押到刑場斬立決!”
在場的百姓忍不住歡呼!
“把這些狗腿子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衙役們把王海等人押入了大牢。
“感謝欽差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老天有眼啊!”
“謝謝!謝謝欽差大人!”
“謝謝沈莊主!”
“謝謝熊幫主!”
“謝謝!”
“謝謝!”
大家一邊歡呼,一邊走出了知府衙門,都到街上等着看王貪官遊街。
“多謝欽差大人爲民除害!”沈浪一行人向欽差大人致謝。
“這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說什麼感謝呢!再說了,都是你的功勞呢!”
“不不不,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哈哈,沒錯,人心齊,泰山移!走走走,一起看熱鬧去!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
欽差大人已經帶頭走了出去,沈浪一行人跟在身後。
坐在囚車裡的王知府無力望天,想到自己風光了一輩子,卻落得如此下場!圍觀的百姓有的扔爛菜葉子,有的扔臭雞蛋, 看着自己一身惡臭,王知府難免悲從中來,而想起未報的仇,還有未出生的孩子,一時間悲傷得不能自己,痛哭流涕!
自從王健柏去世後,他又納了幾個年輕的小妾,同等對待,拼着老命,百般寵愛!然後令人奇怪的事,這麼寵妾當中,只有一個九夫人有了身孕,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動靜。也許是老天垂憐,不讓他們老王家斷後吧!想到這裡,心裡終是有一絲欣慰。
“死到臨頭,才知後悔,來不及了!”
“活該!”
“惡有惡報!讓你作惡!”
“不得好死!”
“死無全屍!”
周圍的謾罵聲也讓王知府更是心中悲涼!若是有重來的機會,也許他會嘗試着做個好官……
遊街結束後,到了刑場,午時三刻,欽差大人一聲令下,王知府人頭落地,周圍一片歡呼聲,一時間鑼鼓喧天,鞭炮聲瀰漫整個淮陰城!
七七攙扶着沈浪,小心地避讓着歡樂的人羣,看到眼前這一幕幕,終是嘆口氣,說道:“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不讓我一劍殺了他!”
“噗,還好你選擇了相信我!”
“嗯!這麼多人的冤屈得以平申,看得真是讓人痛快!”
“嗯!惡有惡報,惡人終是得到應有的懲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