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哭喪戴孝
被人圍觀之感甚是彆扭,尤其是以熾熱目光相瞅,墨羽頓生我爲魚肉、人爲刀俎之念。
血雖早已止住,可畢竟流了不少,內傷外傷襲擾,墨羽捂嘴劇咳,然後衝李庚宇抱了抱拳。
“蒙李執事看重,只是貴派武學多以霸拳爲主,我主修劍,所以……”
話不必說清,拒絕之意大家都懂。
萬紅如勾嘴冷笑,其他勢力長舒緊張,李庚宇一臉失望,卻並未出現不悅,毫不在意擺了擺手。
“無妨,人各有志,我崆峒山並不會強加於人,不過若是某天你無處可去,便上崆峒報我李庚宇名號,當是有些作用。”
性如其相,李庚宇面容剛毅,方臉粗眉,當時墨羽就認爲此人性格豪爽,正義之輩。
此番接觸下來,更是對李庚宇好感大增,愛屋及烏,對崆峒山這個勢力亦有所見識。
幾家歡喜幾家愁,萬紅如本以爲李庚宇招攬無功,便會就此抽身事外,怎料又說了這麼一些交好話語,當是讓她火冒三丈。
其餘勢力一看萬紅如臉色不對,當下放棄招攬墨羽意願。
天才雖好,但也得是有命的天才,如今青峰派已然不會善罷甘休,誰又會願爲一陌生小子拼死拼活。
“萬紅如,你手下技不如人而丟了性命,你難得還想來個以大欺小不成?”李庚宇擋在墨羽身前,挑眉嗤笑,管定了這個閒事。
頭領有了行動,手下自然跟隨,崆峒諸人將墨羽保護起來。
“李大叔……”
墨羽對李庚宇愧恩難受,青峰派勢力不比崆峒山弱,萍水相逢,爲自己將對方徹底得罪死了。
李庚宇擺手:“莫多言語,你且好好歇着,今日有我李某人在,我看誰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這句話,不光是說給萬紅如聽,而且也是間接對其他勢力做以警告。
各方反應不一,無論臉色好不好看都只能忍着,畢竟當事人是青峰派,而且李庚宇還是五重天之境,不好招惹。
萬紅如已經沒有表情可言,一臉平靜,陰冷掃過李庚宇與墨羽,眯眼一凝,甩袖便射出十枚梅花鏢。
六枚對準李庚宇,其餘皆朝墨羽飛去,與此同時,其身子拔然而起,衝手下厲喝:“殺,一個不留!”
頓時,青峰派諸人羣起而攻,刀劍出鞘,咬牙切齒朝崆峒諸人撲去。
“好大的口氣。”李庚宇袖袍一股,勁風將暗鏢吹散落地,閃身護住墨羽:“崆峒聽令,來者不還!”
“殺”、“殺”、……
崆峒山十幾人奮起反擊,兵器乒乓交戈,火花飛濺,喝吼連天,勁風裹黃塵,其餘勢力只得一退再退,免受殃及。
雙方人數相差無幾,交戰不是一次兩次,彼此瞭解,一時只有流血受傷,並未有人殞命,影響戰局的還是要靠各自首領發揮。
空中萬紅如探手勾掌,勁氣凝出虛影,迅猛朝李庚宇拍來。
李庚宇粗眉一挑,凜冽看着萬紅如,待二人距離五尺之近時,低喝:“虎崩!”
應然,其右拳變大一圈,勁風壓迫空氣發出低嘯,暴烈與萬紅如劈掌交在一起。
“轟~”
沉悶一響,勁風裹挾黃土氣浪朝四周擴散,墨羽離得近,坐騎嘶鳴扯開繮繩跑出人羣,導致他仰面摔出數米之遠,吐血殷紅。
這就是五重天之威!
只是交手餘勁,他胸口彷彿受了牛犢一撞,傷上加傷,呼吸都顯得困難。
“小子受死!”
一名青峰派弟子正好在附近,見到罪魁禍首,當下舍了對手朝墨羽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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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要死了嗎?”
墨羽目眥欲裂看着那人,身體僵而無力,一股睏意席捲,神情開始恍惚起來。
“啊~”
就在墨羽要昏睡過去時,青峰那人淒厲慘叫令他又醒了過來,側目而視,發現是一名崆峒弟子及時趕到,將敵人透胸穿死。
那名弟子將劍抽出,想要過來攙扶墨羽,卻未發現身後有兩名青峰弟子繞來。
“小心!”墨羽鼓足力氣沙啞提醒。
崆峒弟子反應不錯,但天色昏黃,躲過左側來劍卻沒躲過右方長刀,茫然中被梟了首。
“六子!”
不遠傳來撕心咆哮,崆峒諸人有感回望,當看見伏地屍體後皆是一凜,怒火沖天朝對手殺去,眼紅盈赤,真正的不死不休。
墨羽愣愣看着不遠那具屍體,是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相貌堂堂,空洞眼神朝自己這邊對着。
素昧謀面,若是不救自己,那青年人生便不會就此終結,其有父母,有心儀女子,有至交好友……
墨羽越想越是難受,惡狠狠朝青峰派諸人環掃。
一個一個記住他們面孔,待來日實力足夠,定登門拜訪,爲這位名喚六子的青年報仇!
兩名五重天高手交戰動靜甚大,爲避免傷及門徒無辜,李庚宇將萬紅如逼到百米外,二者你來我往,一時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天色越來越晚,模糊開始出現夜幕,其餘四方勢力各點火把,將方圓映照通明。
“叮鈴~”、“叮鈴~”
驀然,一聲聲銀鈴響起,突兀傳在場內每個人耳邊,頓生毛骨悚然之感,令人控制不住泛起雞皮疙瘩。
李庚宇自遠處掠回,喚回崆峒諸弟子,將墨羽扶起,運功簡單療傷。
萬紅如自後跟來,陰沉着臉冷視墨羽,其門徒狼狽圍在周邊。
其餘勢力被詭異鈴聲驚得不輕,各自警惕,將兵器抽出即手。
“叮鈴~”、“叮鈴~”
鈴聲越來越近,隨夜風嗚咽,節奏陰森。
不多時,自遙遠山丘出現一道模糊身影,粗觀是個人,右手執拿引魂鈴,三步一搖,五步一停。
幾個呼吸後,衆人看的更清楚些。
來人身形嬌小,披着粗麻孝衣,頭低而難觀其面目,右手搖鈴,左手灑紙,淺淺抽噎哭泣。
身後,一匹通白駿馬拉着一輛木車,車上載着一具漆黑棺材,隨着路面不平而摩擦發出尖銳雜音。
昏黃入夜之際,引魂鈴、哭喪人、白馬黑棺,如此詭譎場景,令人頭皮發麻,大感壓抑。
馬羣開始躁動撕扯繮繩,夜風呼嘯,火把忽明忽暗,哭喪人越來越近,諸人終於聽出這是位女子聲音。
即是女子,便沒那麼害怕了,交頭接耳,說些調侃話語強打勇氣。
十米外,哭喪女子站住不動,白馬響鼻停蹄,於諸人莫名注視下,哭喪女子伸出右手,引魂鈴隨風“叮鈴~”
“哥哥,爺爺死了,回來吧~”一聲幽幽呢喃自哭喪女子口中傳出,同時擡頭,露出一副少女面孔,圓臉大眼。
“裝神弄鬼,你是何人?”李庚宇皺眉喝問,並未多少害怕。
萬紅如冷冷嗤笑,這少女來的詭異,有人出頭她自然樂哉,最好是讓崆峒山惹上麻煩爲妙!
少女對於李庚宇問話無動於衷,雙眼空洞目視前方,仍是那句話:“哥哥,爺爺死了,回來吧~”
諸人聞言神色驚疑,左右瞭望,少女這般說,定是人羣中有人是她的哥哥。
見諸人舉動墨羽苦笑不得,苦澀看着少女腰間那把短匕,無奈輕嘆,自人羣中走出,臉色糾結走向少女。
不錯,這少女正是那位奇葩少女,後面棺材裡躺着的不需多想,定是那奇葩老頭!
千藏萬躲,二人騎馬趕路數日,也不知這對爺孫是如何追來的,整這麼一出荒謬,又開始整蠱做作了。
最令墨羽無語的是,少女腰間所懸幽蛇位置如出一轍,上次是鞘刃分離,這次依然,劍刃還流着油膩……
“小兄弟?”李庚宇自後呼喚,猶疑上前指着少女:“這是令妹?”
墨羽臉一抽,不想承認也得承認,少女明顯在拿墨乞爲挾,由不得他不配合。
“唉,讓李叔見笑了。”墨羽側頭閉目,在別人眼中完全是一副得知親人逝世後的悲傷表情。
李庚宇也去了懷疑,沉重拍了拍墨羽肩膀:“節哀順變。”
墨羽強忍踹向少女的念頭,鄭重衝李庚宇抱拳:“今日之恩,我墨羽緊銘於心,崆峒山,來 日定當拜訪。”
李庚宇大笑擺手,斜撇了一眼萬紅如,將墨羽護送到少女面前,然後自懷中摸出一塊腰牌塞給墨羽。
“這是我的令牌,日後無需通傳,直接可入崆峒。”
“哼,我萬紅如今日倒要看看你如何走得!”
後面萬紅如驟起發難,正挑李庚宇遞送腰牌無有防備時,使出渾身解數,地皮都被捲起一層。
“執事小心!”、“賤人焉敢!”……
崆峒諸人暴怒出手,卻被青峰弟子擋住,只能咆哮提醒李庚宇。
李庚宇怒不可遏想要擡手迎擋,萬紅如有備出手,他卻是倉促應對,只有四成把握擋住,可以躲過,身後卻站着墨羽二人。
一瞬猶豫,李庚宇終是沒移動分毫,視死如歸站着,不動如山。
“別鬧了,他若死,休怪我對你無情!”
墨羽瞪眼朝少女厲喝,時不及待,萬紅如眨眼便到,如今希望只能寄託於棺材內那個老 頭。
千鈞一髮,萬紅如猙獰而至,墨羽本以爲老頭會踹棺而出,卻見少女衝他鬼臉吐舌,於諸人驚愕間伸出右手。
引魂鈴恰到好處伸到萬紅如面前。
“叮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