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子裡,不禁就想起剛纔阮靜書跟他說的那一番話來。
“你讓媽媽空等一輩子,從小就沒有養育過我一天,如果我說不恨爸爸,豈非太假了?”安小琳苦笑一聲,說道。
“你……”安楚懷臉色微微一變:“所以,小琳,你會報仇的,你總有一天,會報仇的,對嗎?”
安小琳卻佯裝不解的皺起眉頭,疑惑的看着安楚懷道:“爸爸這話是怎麼說的?報仇?我爲什麼要報仇呢?”
“你不是……恨我嗎?”安楚懷不解的說道。
“我是恨你,但是……媽媽愛你啊!”安小琳看着安楚懷,苦澀一笑,道:“媽媽愛你,我怎會報仇?而且……我想過了,你有你的苦衷,追根究底,只能怪……你跟媽媽的相愛本身就是一場錯誤,你沒錯,媽媽沒錯,阮靜書也沒錯,只是造化弄人,造化愚弄了你們而已。”
“你……小琳,你真的這麼想嗎?”安楚懷面色一喜,連忙問安小琳。
安小琳點點頭,笑着說道:“爸爸,你問的好奇怪哦,我當然是這麼想了,不然我還能怎麼想?”
“對,對……你是我的女兒,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怎麼可能會報仇?你怎麼可能恨我?一定是那個人女人自己心虛,所以才故意挑撥離間!”安楚懷徹底的放心下來。
他到時候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到阮靜書的頭上,小琳母親的死本來跟他就沒有任何關係啊!
“爸爸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安小琳腦袋一歪,看着安楚懷,滿臉不解的說道。
“小琳,你不必聽得懂,但是……爸爸可以告訴你的是,爸爸一定會給你.媽媽一個公道。”安楚懷道:“阮靜書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媽媽的死,不是真正的生病,而是……被她陷害的。”
“被阮靜書陷害嗎?”安小琳臉色一冷。
安楚懷道:“是啊,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安小琳眼圈一紅:“就在兩天前,皇甫少爺已經給我調查出來了,不瞞爸爸說,我已經偷偷的去看過阮靜書了,她都承認了,不過可笑的是,她竟然還冤枉安老夫人,說她也有份參與。”
“那,那,小琳,你,你怎麼想?”安楚懷的聲音無由就有些慌亂。
“我不信啊!”在安楚懷的凝視下,安小琳睜着無辜的眼瞳,好笑的對安楚懷說道:“安老夫人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傷害我母親呢?要知道,當時媽媽死的時候很痛苦,可以說是受盡病痛的折磨。安老夫人那麼慈悲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如果她的慈悲是假裝的,那也太可怕了,爸爸你一定早就會發現了,你一定會爲媽媽主持公道的呀,對不對?”
安小琳故意這麼說,一來是爲了讓安楚懷心裡更加內疚,二來也是提醒他,姜秋蘭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而已!
果然,安楚懷聽了安小琳的話之後說不出話了。
“爸爸,爸爸?”過了一會兒,安小琳看他發呆的差不多了,便輕推了兩下,提醒他。
“啊?對對,小琳,你放心,爸爸一定會主持公道,阮靜書……我是不會放過她的。”安楚懷眸光一冷,道:“這個女人,枉費我這些年來對她的信任,竟然做出這等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就說培俊的模樣和性格跟我都那麼不像,還騙的我這些年那麼縱容那個野種!他竟然還有臉罵你!”
看着安楚懷那憤怒的樣子,安小琳心裡知道,他一定是因爲阮靜書出.軌的事情,對她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的感情了,這個男人,從拋棄媽媽那一刻開始,就知道他是一個無情決義的人了不是嗎?
不過,他倒是對姜秋蘭頗爲孝順!
這樣的人,就算是孝順,只怕也不會有多麼的深厚吧!
安小琳壓下自己心中的思緒,對安楚懷道:“爸爸,你還不知道吧?媽媽之所以會生病,就是因爲她作畫的顏料和畫筆裡,都被人加了大量的化學成分,那些東西嚴重超標,還有各種法律明令禁止的添加物,所以媽媽纔會染了重病。我想……阮靜書肯定就是去買這些東西的時候,跟畫廊的老闆好上了吧。”
安楚懷憤憤說道:“可不就是如此嗎?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如此的惡毒!小琳,你.媽媽染病了之後……很痛苦嗎?”
安楚懷看着安小琳,神情之中閃過一抹內疚。
安小琳擡頭,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是啊,媽媽很痛苦,夜夜咳嗽嘔血,我……就連我,也被感染上了不輕的病毒。”
“什麼?”安楚懷臉色一變。
安小琳看了安楚懷一眼,然後輕輕的點點頭,頗有些爲難的說道:“爸爸,你想想看,我跟媽媽朝夕相處,媽媽都沒了,我能沒一點事嗎?看來掛在牆上的那些畫,都得取下來纔是!之前我不知道,希望掛了這麼幾天,不會對大家有什麼影響。”
安楚懷臉色一白:“小琳,我們沒什麼事,倒是你,快點起來,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去。”
“爸爸是想讓皇甫少爺發現什麼嗎?”安小琳看着安楚懷,壓低聲音說道。
安楚懷一怔,他擔心的安小琳,可不就是怕皇甫夜追究嗎?
他坐了下來,謹慎的看了看四周,道:“小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爸爸,我已經病的很嚴重了,不過皇甫少爺沒有查到,而且……我這個不如媽媽的那麼深,還有的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我要去偷偷的治療,不讓任何人發現,不然皇甫夜若是知道了,他還能不退婚嗎?”安小琳對安楚懷道。
誰也不願意娶一個不健康的女人吧
更重要的是,安楚懷看的出皇甫夜對安小琳的“喜歡”,若是安小琳有個什麼事,他退了婚也就算了,到時候若是再計較起來的話……那可就糟糕的!
想到這裡,安楚懷有些頭痛的扶了扶額頭。
家裡這一個個的,可真是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
“小琳,那你……可一定要小心了,皇甫少爺暫時沒發現什麼異樣吧?”安楚懷壓低聲音問安小琳。
安小琳搖搖頭:“沒發現什麼呢。”
安楚懷鬆了一口氣,然後又似想起什麼,轉頭看着安小琳,眸光深深的說道:“對了,小琳,爸爸還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
“什麼事?爸爸你說吧!”安小琳道。
“你……在你.媽媽的遺物裡,可找到關於她留給我那把鑰匙的信息了嗎?”安楚懷有些小心的問了安小琳一句。
安小琳惋惜的嘆息一聲:“還沒有什麼特別有用的線索呢。”
安楚懷也有些失望,道:“這樣啊?小琳,那……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了,你跟皇甫少爺結婚在即,只有一個禮拜的時間了,屆時……若是找不到那把鑰匙的話,我也不知道給你添什麼嫁妝啊,那些錢啊首飾啊,多沒意義啊,都沒你.媽媽留下來的東西有意義,你說呢?”
安小琳心裡冷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身父親啊?
明知道那些顏料和畫筆有毒,還讓自己多看一點。
見安小琳沉默着,安楚懷似纔想起什麼一般,對安小琳道:“對了,小琳,你看的時候,可要戴好口罩,別被那些毒氣給薰到了,你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多謝爸爸關心!”安小琳臉上帶着笑說道,可是心裡卻已經嘲諷到了極致。
“爸爸,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去休息吧。”安小琳站了起來,淡淡的說道。
安小琳上了樓,果然坐在陽臺上檢查看着媽媽畫的手繪本。
她自然不是因爲聽了安楚懷話,她自己比誰都要着急找到那把鑰匙!
安小琳一看就是兩個多小時。
她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了,眼睛也有點酸酸的,看着手上的手繪本似乎只剩下十頁不到,就決定看完這本去休息。
翻動了幾頁,安小琳忽然在第四頁的時候,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信息。
不是鑰匙的信息,是楚年又出現了。
他還是隻有一個背影,不過,他的背影太鮮明獨特,媽媽畫的時候,也似乎爲了刻意的區別,所以一眼,安小琳就認了出來。
安小琳一看到楚年出現,當即打起精神,正準備往下看,猶豫了一下,卻又迅速的往後面翻了幾頁,再拿出下一本的銜接。
時間銜接的上,中間只差了兩三天,最重要的是,銜接的下一本手繪本沒有再像上次那樣被撕掉!
安小琳鬆了一口氣,開始認真的翻閱起來。
連看了三遍,安小琳才慢慢的把手裡的手繪本給放了下來。
她沒有繼續看,也沒有翻下一本。
因爲這一次關於楚年的手繪,一共就只有短短的五頁而已,幾個場景後,媽媽就在繪畫別的,完全沒有提到鑰匙,或者別的什麼。
這五頁關於楚年的描繪雖然不多,可是卻清晰的表達着一件事情。
楚年知道媽媽病重,他是來像媽媽告別的。
安小琳相信,這是楚年自己的主意,絕對不可能是因爲安楚懷的安排。
更重要的是,手繪本的楚年,不再像上次那樣跟母親爭論鑰匙的事,而是表現的對母親很不捨,還有……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