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難辨虛實

我把靈魂之花留給了拉米亞,金波麗恢復了元氣,把他們都變成了椅子。此舉當然瞞不過有智慧的紅炎,但爲了救米爾,只能行此權宜之計,我不可能兩頭兼顧,里昂也不願留在這裡什麼都不做。

我懷疑里昂,我得盯緊他。

乏加指向東面,告訴我米爾在那裡,至少她的黑棺手錶在,她很可能已經死了,愛倫也是,她們活下來的唯一可能性是落入紅炎或地煞手裡,成爲圈養的牲口。那樣也很糟,但至少她們還活着。

我說:“你對他們可真愛護的可以,我一直以爲你挺冷漠的。”

里昂說:“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信仰,如果你經歷了我所經歷的事,如果你在這個大家庭裡爲之奮鬥了一百年,你也會捨不得他們中的每一個。”

我嘆道:“這我不能苟同,人總會死,尤其是在這命如螻蟻的時代,有時候,前進的道路是由屍骨鋪成的。”

里昂說:“我不會死,所以我可以賭,我用我的命賭別人的命,而他們的生命如果得以延續,又會開出生命的果實,這纔是真正的奇蹟。”

我進一步試探道:“真正的奇蹟是你,你已經獲得了可以永遠延續的生命。”

里昂:“你錯了,我是單一的,而他們的生命是多樣的,可以擁有無數的組合,產生各式各樣的能力,我越觀察這些獵法者們,就越爲之驚歎,爲之着迷。他們通過數量,通過愛情,通過繁衍而不斷進步,他們比我珍貴得多。”

我察覺到了他言語中的破綻,又追問:“你的意思是,你和他們不同,你相對於他們而言是異類?”

里昂立即說:“我只是活得久而已。”

他一句話堵死了我,我想了好一會兒,又說:“你從沒有...有過妻子和孩子?”

里昂說:“我有過妻子,但我無法生育。她早就死了。”

我說:“那你沒有再娶?說不定不是你的問題。”

里昂冷着臉,不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問:“她們在哪裡?”

我討了個沒趣,朝前一指,說:“這邊。”隨後又問:“那些太陽感染者——就是你一百年前遇到的那些——其實挺讓人羨慕的。”

說出此言,我觀察他的表情,不放過每一個細節,拉米亞說里昂厭惡太陽感染者,可如果他是信徒,絕對隱藏不了內心對太陽感染的崇拜。

他的表情變了,很難說那其中有怎樣的情緒,但無論如何不是喜愛。

很像厭惡,像是潔癖的女生家裡來了個到處嘔吐的醉鬼那樣的厭惡。

他說:“讓人羨慕?”

“是啊,不老不死,連死人都能復活,每個人都那麼高興,那麼和睦。我總覺得吧,變成那樣也不壞。”

沒人比我更憎恨太陽王,我這麼說是在試他的底線。

里昂說:“那樣的生命太低下了,盲目地吃人,無序而紊亂,簡直比倫敦還糟,比惡魔的嘔吐物或排泄物更糟。”

幸運的是,瘋網捕捉到了他說這話時的感情,與他的詞意是一致的,他沒有說謊,這是他真實的想法。

他恨透了太陽王。

是我多心了,是我僅憑隻言片語無端的懷疑他,本來就是嘛,他只是說了一些感人的話,而我卻覺得這些話違和,僅此而已。

但每個人的性格之中,總有意想不到的角落,不是嗎?

乏加說:“她在那裡。”

目標指向一個酒吧,它裝飾的五顏六色,張揚妖異,即使現在仍維持得不錯。僅從這一點判斷,至少有個覺醒的紅炎惡魔佔據了此地。

我向里昂展示了拉森魃暗影,說:“用這樣的方式潛進去!惡魔們絕不會察覺到。”

里昂霎時變得臉色蒼白,說:“不行!我不能忍受幽閉的空間。”

太陽感染者害怕拉森魃之影。

我疑心大作,說:“只幾分鐘就行了,這樣最快最方便。”

里昂說:“我拒絕,在你這影子裡我會失控,這法子行不通。我殺進去引開惡魔,你用潛行救人。”

他振振有詞,說的不無道理,他的確顯示出幽閉恐懼症的徵兆,但....

霎時,我想用拉森魃暗影將他罩住,看看他是否會受傷,可這麼做有悖我的初衷,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窩裡斗的。

現在的我狀態不好,我喝了奧丁之眼、毒蛇之血、硬化藥水與阿蒙之水,救了人我立刻就走,哪怕用盡最後一枚閃光彈也沒什麼可惜的。

我乞求下方沒有地煞,只是個紅炎惡魔的頭目。

里昂見我隱形,說:“你幾乎具備了所有獵法者的能力。”

我答道:“這還不是我全部絕技。”言下之意:“即使你是太陽王,也給我收斂着點兒,我盯着你呢。”

他對此沒什麼反應,常識告訴我他絕不會已被太陽感染,微弱的跡象告訴我他有些可疑,可那疑點又都是可以解釋的,我該如何判斷?

酒吧中有一些白色惡魔,無所事事地閒着,我從旁靠近它們,一個個將它們殺了,它們很蠢,並未察覺到我,我懷疑它們甚至以爲同伴只是睡着了。

將酒吧清理乾淨,沒見到米爾的影子,上面的第二層更加窄小,信號不是從那裡傳來的。而且,如果那個紅炎惡魔真有智慧,絕不會待在這狹小的空間裡。

這裡肯定有地下室,就像夜潮酒吧一樣。

我攥緊了手心,屏住了呼吸,祈禱:“不會是地煞,不會是地煞,千萬不會是地煞。”

在酒吧第二層,通過乏加提醒,我發現了一個可疑的雕像,腦袋是可以活動的,扳開腦袋,裡面是個按鈕。

第一層響起石塊摩擦的聲音,里昂喊道“快來,有個暗門!”

進入暗門中,是個裝修豪華的地下室,突然間,數個白色惡魔從兩旁出現,手上拿着大刀、戰錘等武器,襲向里昂,同時發出怒吼。里昂一個勾拳,打碎了一個惡魔的腦袋,抓住那個惡魔來一招過肩摔,惡魔與另一個惡魔碰撞,後一個也立即斃命。他又踢出一腳,兩個惡魔撞中了第三個惡魔,第三個也死了。

下方吼聲如潮,一個紅炎惡魔現身,指着里昂,里昂喝道:“來吧,有種來追我!”轉身朝外衝去,許多惡魔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怒氣騰騰地追着里昂。

它們走遠了,我知道里昂足以解決這種數目的惡魔。

我繼續潛入。

地下室中有一個個房間,現在已經髒亂破敗,一片死氣沉沉,不知原先是做什麼買賣的,總之不是什麼好勾當,不過神神秘秘的,一定利潤上佳。

我來到一個類似酒店大廳的地方,沒有光,昏暗不清,這裡聚集着更多惡魔,它們如野獸般分散着,或是相擁而眠,或是打架鬥毆,或是朝對方嘶吼,或是漫無目的的追逐着。

就像是狼羣,一羣永不知飢餓的狼羣,以殺戮破壞爲樂。

它們很可能原本都是人。

然後,我看見了被圈養的人類。

這些人類身在惡魔之間,很瘦,並沒有繩索或鐐銬束縛他們,他們每個人都驚恐而小心,稍有風吹草動就往地上一趴,蜷縮着瑟瑟發抖。他們都沒有衣服穿,當擡起頭時,臉上的神情極端麻木,麻木的讓人心悸,因爲我能輕易判斷他們的麻木是在無止境的恐嚇、毒打、謀殺與撕咬中形成的。

他們很害怕,卻裝作不害怕的樣子,像是鴕鳥,以爲把腦袋埋在地裡就能萬事大吉。

忽然間,惡魔與人類起了變化,他們一下子變得莊重了不少,神態崇敬,我見到一個紅炎惡魔走來,他身材又瘦又高,肌膚紅的發亮,臉上有那種獅子般殺人不眨眼的狠勁兒。

他手上拿着根鐵鏈,鐵鏈那一邊銬住了兩個女人,一高一矮,一個是米爾,一個是愛倫。

她們還活着,只是被折磨的很慘,米爾的眼睛被挖了,愛倫身上全是創傷,她們都被粗粗地包紮過了,惡魔不想讓她們死,因爲她們的靈魂很珍貴,可這蹩腳的治療手段能有什麼用?我深切懷疑惡魔所圈養的人類存活率有多少?

只要將她們活着帶到靈魂之花那裡,她們就能復原如初,問題在於,我如何帶着她們逃出去?我身上雖然無傷,可意志力所剩無幾,我甚至無法喚醒黑噩夢。而米爾與愛倫的傷勢...稍有不慎,她們都會死。

唯一的出路是,利用毒蛇之血殺了紅炎惡魔,釋放暗雲,隨後將她們送入暗影。

我雖面臨困境,可仍不禁微笑起來,感到回到了過去的朗基努斯時代,那時,我幾乎不敢招惹紅色惡魔,每當我用毒蛇之血成功殺掉一隻,我都彷彿覺得自己征服了世界。

那就這麼做吧。

時機只有一剎那。

那個紅炎惡魔抓住米爾的臉,吻上了她的嘴,她發出痛徹心扉的呼喊,我看見那紅炎惡魔咬斷了她的舌尖。

忍耐,米爾,忍耐,我會救你的。

紅炎惡魔說:“你們的同伴在外面,他也很快會被捉。我不會殺死你們,我會讓你們與他繁衍。”

米爾吐出血,想罵卻不能罵。愛倫尖叫道:“你們這羣蛆蟲拉出來的屎!是腸子裡最骯髒的屎的精粹!”

紅炎惡魔說:“人類,多麼卑劣的種族,爲何你們的靈魂卻如此美妙?”

他的語氣很平靜,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有何打算。

他直接咬斷了愛倫的咽喉,愛倫喉嚨裡發出刺耳的聲響,低下了頭顱。

四十四 無頭幽影七十七 訓誡之力二十八 寶物時間四十三 昨日重現二十 天使契約十 劍盾騎士十四 巫毒邪術二十四 貪婪誘因九十六 屠子心聲九 悲哀村莊四十二 秀美少年三十九 學以致用八 黑狼出沒二十四 巴爾邪徒六 感恩饋贈五十三 隱藏規則五十七 毀滅戰役五十四 夢想告終三十六 與時俱進八十 伊人躲藏九十七 年年怪事九十三 聖母心態五十九 飛黃騰達三 叢林猛虎七 僱傭協議六十九 強盜進村三十一 替天行道六十二 帝國反擊七十八 劍二十三十三 紀元皇帝三十 英雄時刻十四 深入蟲巢十三 巫術大師八 貴族階層七 永生之歌十二 外科手術五十五 水水嫩嫩二十七 宇宙機器五十五 極端情況十五 天才少女二十 星空之人七十六 兄弟重逢七 僱傭協議四十七 口水有毒五十一 柴米油鹽三 至高騙局十八 兄弟瑣事二十三 家庭團圓六十 倚天屠龍三十五 山脈之下六十四 劍出血雨三十三 戰士名冊四十九 有志少年二十三 縱橫戰場九十五 無罪釋放二十六 囈語之謎五十四 污染之血三十九 刺客酒吧三十 顏面攸關三十八 前景不妙四十二 奪妻之戰十七 餘燼守望一 血母之歌七十五 典禮開始二十九 神劍之約二 房地產商五十六 誤殺屠子四十三 英雄現身十一 生兒育女五十八 城市時代十三 紀元皇帝六 兄弟天下三十四 神恩之劍六十七 做媒失敗十三 進步號角一 朗基努斯十 劍盾騎士十八 巨獸海洋六十三 看透人類四十二 致命武器三 至高騙局五十二 危言聳聽五十四 難辨虛實九 至高天使九十三 聖母心態三十 蒼白女士九十四 騎士冒險十三 畫餅技能三十八 虛榮代價四十三 夭折孩童二十 裂隙之戰七十六 裝睡難醒七十一 放鬆時刻十九 信仰危機五十一 遠古瘟疫三 養父遺願三十三 出走故土六十九 強盜進村二十七 宇宙機器七十五 洗白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