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澤走了，在說完自己的事情後，和華陽多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而華陽也知道該怎麼做。
因爲她瞭解嬴澤，所以她接下來要朝裡這些人老實一點，沒辦法，別人說這個，是警告，嬴澤說這個，是預告。
他真敢殺一遍，然後找一堆自己的人頂上去。
“太后，長安君還等着呢。”宮正走進來說道。
“嗯，讓他進來吧。”華陽搖搖頭，嬴澤性子太直，要不是昭王和孝文王給他設的那一堆特權，早就被這些人算計死了。
光光證據不足就算誣告這一條就堵死了大半人的嘴，因爲證據這種東西，什麼程度纔算充足？嬴澤手裡可是有羅網的，要讓證據變成假的，很難嗎？
不要以爲羅網是莊襄王交給呂不韋和趙姬的，嬴澤一直是有羅網的使用權的，甚至這羅網一直都在擔任嬴澤的護衛，自從當年嬴澤遇刺之後，昭王就讓羅網的天字殺手常年跟在他身邊，直到現在。
可能嬴澤自己都不知道，他家裡還有退役的天字殺手存在。
嬴澤是沒有成爲秦王，但不代表後世秦王可以動他，昭王和孝文王的遺詔現在都還有好幾份放在雍城，關內侯拿着的，只要嬴澤出事了，那幾份遺詔隨時就到。
“祖母。”
“成嬌。”
……
“小蓉兒？”
嬴澤回家了，宮裡的問題已經說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看這些人是不是真的頭鐵至極，要拿自己的脖子來碰刀子。
“君上。”端木蓉看起來有些心虛。
“又改口了？”嬴澤把她抱了起來，現在的端木蓉就小小一隻，看起來還有點呆呆的。
“那個，您是不是要去打仗了？”端木蓉低着頭，兩隻小手不停打轉。
“你師傅告訴你的？”嬴澤抱着她走進書房。
“嗯，她還說等你離開，我們就悄悄回鏡湖，以後再也不出來了。”端木蓉絲毫沒有背刺自家師傅的心虛感。
所以，端木蓉終究是成爲了別人的小棉襖。
“你師傅還想着逃跑呢？”嬴澤將端木蓉放下，端起點心開始投喂。
“嗯，師傅說在這裡太危險了，還是離遠一點的好。”端木蓉一臉的天真，搞的嬴澤都不好意思繼續套話了。
“放心，待會兒我和她說說，她就不走了。”東周的藏書那麼多，足夠念端整幾個月了。
而且就念端區區一流的身手，怎麼跑出咸陽？還帶着端木蓉？別鬧了，羅網不是吃乾飯的，哪怕靠着她的老朋友六指黑俠也跑不了。
除非靠着墨家的機關朱雀，但是一旦她通過那種方式逃離咸陽，就是和秦國撕破臉皮了，念端，她怕是沒有這個勇氣。
或者說這天下就沒有任何一家敢主動與秦國撕破臉皮。
“接下來的幾個月你就和你師傅看看書，整理一下伱們醫家的典籍就好。”
“打仗要這麼久的嗎？”端木蓉並不懂這些。
“這次人有點多，所以會久一點。”嬴澤不打算跟她說太多，
“你師傅還有什麼事沒？”
“這個……”端木蓉低下頭，假作沉思狀，但嬴澤能感受到她糾結的情緒。
“不方便說就不說了。”嬴澤還不至於靠這個小姑娘當臥底，要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羅網會上報的。
雖說情報部分在呂不韋手裡，但是他也是可以用的，而且他已經用了很多年了。
“還有燕國太子丹。
”端木蓉擡起頭。
“之前君上您說過，燕丹不是什麼好人，但是……”
“燕丹？他找你師傅了？”嬴澤這就意外了，燕丹現在不應該忙着打理咸陽的關係嗎？他燕國的十萬大軍還被包夾在趙魏兩國中間的，這種時候不忙着和秦國打好關係，反而想着拉攏醫家……
“本末倒置，難成大器。”嬴澤搖搖頭，燕丹就是個江湖人的格局，連自家燕國都還沒能掌握，就開始想着招攬諸子百家，有什麼用啊？
依靠諸子百家來對抗秦國嗎？笑死個人了。
“他說什麼，天下苦秦久矣，天下人應該聯合起來，共抗暴秦。”
“還說了很多其他的話，雖然我不太能聽懂，但是，抗秦，就是打君上你吧？”端木蓉緊張的看着嬴澤。
“差不多，不過你師傅肯定是拒絕了吧？”嬴澤問道。
“君上怎麼知道的？”端木蓉的緊張瞬間化作疑惑，還有點崇拜。
“你師傅要是答應了，你還敢告訴我嗎？”嬴澤輕笑道。
雖然他在這個家裡表現的很溫和，但是端木蓉來咸陽這麼久了，平日裡也是可以出去的，對於他是個什麼人，多多少少都會聽到別人說的。
雖然那些難聽的話沒人敢說，但是最普遍的……應該就是心狠手黑了。
凡是明着得罪他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端木蓉小臉頓時漲得通紅，說不出話。
“你師傅雖然對我態度不行，但是不代表她眼瞎。”嬴澤看向端木蓉，
“我雖然無恥了一點，但是我至少是明着無恥，不像那些人，一邊用大義裝飾自己的門楣，一邊做着豬狗不如的噁心事，你師傅不想你接觸這些，就是因爲你的性格問題。”
“性格？”端木蓉面露疑惑。
“你太天真了，容易被忽悠。”嬴澤點了點她的腦門，
“你對於人心的險惡還是停留在小孩子的水平，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有多麼的噁心，也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戴着多少面具，有多少種僞裝，你看到的永遠只會是人家想讓你看到的。”
“所有人都在演戲，但是很多人只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他真正想要讓你以爲的樣子，然後誤導你，讓你對‘自己發現’的東西深信不疑，這才叫演戲。”
“你看到的只是你以爲的，而你以爲的卻是人家想要你那樣以爲的，這就是面具……也是我最不喜歡的東西。”
他就懶得整這些一層又一層的面具，他只想活得盡興，所以凡是在他面前賣弄這些演技的人，都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們自以爲優秀的演技，在他面前都是拙劣不堪的，太假了。
“永遠記住一件事。”嬴澤站起身來，
“永遠不要依靠自己看到的東西去判斷一個人的本相，你對於某樣東西或是某個人的看法只是你的內心想法的映射，而不是那東西真正的樣子。”
“暴露的，只會是你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