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在飛機顛簸着衝下雲層的時候緩緩睜開了眼睛,安城,安城的一切,都在視線裡模糊不清,高聳的樓,湛藍的湖,擁擠的街道。(.)
機場,小雨停歇後的清涼與清新。
林汐記得自己多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後放睛的天裡踏上了離去的航班,那個時候,甚至狠心地都不曾回頭再看一眼,那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啊,幾千個日子,好的壞的,開心的委屈的,全都在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裡。
沫兒在出口處張望着,戴着大框的墨鏡,圍着寬大的圍巾,撲上來便給了林汐一個久違的擁抱。
巾“簡妮,什麼時候帶你的如意郎君給我看看,你父親還說,婚禮要在遊艇上舉行,然後你們就周遊世界去,”林汐深深地呼吸着空氣中依舊帶着水氣的溼潤空氣,記憶裡,安城的秋季,很少會下雨。
“他去準備給您的見面禮去了,安城最大的幾間商廈,都是他們家的,可他卻笨得不知道挑什麼好,”沫兒摟着林汐的肩膀嬌笑着。
“傻孩子,他就是最好的見面禮啊,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男孩子會讓我們簡妮動心,一點消息都不透露一下,就直接要結婚了。”
勹“媽媽,我有了他的孩子,也是剛剛纔知道的,我想是個男孩,”沫兒低頭瞅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在拿到化驗單時怎麼都不相信,她有身體內竟然有一個小小的細胞像春雨滋潤中的野草一樣的在瘋長。
“簡妮,媽媽不喜歡這種奉子而成婚,在**幾千年的文化裡,這種婚姻是不被看好的,”林汐只覺得眼皮突突地跳着,她默然地看着車窗外的路口,四座大廈將四面八方圍得透不過一絲的風來。
紅燈閃爍着,黃燈一閃而過,綠燈,車子啓動的剎那,林汐有着瞬間的頭暈目眩,燈的反覆交替,像一個漫長的世紀。
這個東南角,曾經是金家的商廈,小小的五層紅磚牆的建築,一度是安城最繁華之地。
“媽媽,你都沒見過他,他知道我懷孕了什麼話都沒講,就說我們結婚吧,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或者像我拍過的電影裡那樣,男主人公會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然後逼迫女主人公去醫院結束掉,”沫兒極力地搖晃着林汐的手臂,撒着嬌。
“簡妮,按說婚姻是兩個人的大事情,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父母是沒有權利去阻止的,媽媽不是封建的長輩,只是不想你委屈了自己。”
沫兒踏進i1ton酒店的大堂的時候,天空又開始飄着細雨,細細密密的,像斜斜織着的線,一絲一縷地在空中糾纏着,交織在一起。
檀木的門推開,沫兒驚喜地看到金晨珞就背對着站在那一片淺紫的紗簾旁,一身鈦金灰的短風衣,白色的長褲,極其完美的一個背影呈現在眼裡。
“oney,我媽媽來了,你好點了沒?”沫兒奔了過去,踮起腳尖親呢地輕觸了一下金晨珞的額頭。
“阿姨好,很抱歉沒去機場迎接您,”金晨珞轉身,看到林汐,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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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瞬間的天崩地裂。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林汐強忍住心中的千般萬般的疑問,那額頭、鼻子、眼睛、甚至耳朵的輪廓,在她的記憶裡,曾經是小時候一臉天真的金晨珞的模樣。
“阿姨我姓金,叫晨珞,您叫我小珞就可以了,”金晨珞依舊淡淡的笑着,卻看到林汐的臉瞬間變了顏色,慘白的灰,慘白的灰,然後,就那麼直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小珞,我的孩子,”林汐在失去知覺前最後呢喃着這幾個字。
那是她的孩子,她久遠地埋藏在心底,久遠地從不肯再說出口的名字,甚至在夢中都殘忍地不肯叫一聲的名字,此刻,卻在這樣的場景中叫出了口。
“媽媽,怎麼了,晨珞,快叫醫生,快送醫院去,媽媽是不是坐飛機太累了,”沫兒在瞬間嚇得不知所措。
“快打12o,通知酒店前臺,”金晨珞在每一時間衝了進去,抱起林汐平放到了沙上,握住了手腕上的脈息。
一旁的助理急急地打了電話,只有沫兒呆呆地站在原地,依舊驚慌失措地看着金晨珞,“晨珞,我媽媽怎麼會這樣,她身體一直很好的,她年輕時在部隊裡呆過。”
酒店的醫生趕了來,檢查後鬆了一口氣,在胳膊上注射了一針,便看到林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微皺着眉的金晨珞和哭得一臉淚水的簡妮。
“小珞,你真是小珞,”林汐把目光定定地鎖在金晨珞的臉上,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小的時候圓嘟嘟的,溫溫熱熱的,吹彈可破的皮膚連照顧的小保姆都羨慕得要死,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輪廓變了,雖然皮膚黑了,可她依舊認得他,依舊第一眼便認出了他。
那是他的孩子啊,她認得那額頭、鼻子、甚至是眉梢裡一粒暗淡的硃砂痣!她怎麼都沒想到她還能見到他,還能這麼近距離地見到他,還能這麼真實地看到他站在眼前,這麼真實,而殘酷!
可是,卻爲什麼偏偏是這樣的場景。
他們,可都是她的孩子啊!
“阿姨,是我,要不要先喝點水,醫生說是您是太勞累了,加上精神受了刺激,需要多注意休息,阿姨是不是乘飛機的時候受了驚嚇,這兩天安城下雨,昨天聽說西南角還打了雷,可能影響了航班的正常飛行,”金晨珞目送着醫生的離去,在沙邊上蹲了下來,他突然很嫉妒沫兒,有這樣一位慈祥和藹可親的母親,他喜歡她那雙眼睛無比柔愛的看着自己,極力地緩解着凝重的氛圍,金晨珞用目光安慰着沙上的林汐。
他竟然叫自己“阿姨,”很親切的叫着,用很溫和的聲音,可是林汐的心裡,卻是波濤洶涌般的恨和痛。
“簡妮,你們不可以在一起,聽媽媽的話,我們回去,這婚不能結,孩子也不能要,簡妮,”林汐坐了起來,依舊一陣眩暈,眼前彷彿一片黑光一閃現,再睜開眼睛時,沫兒已一張驚恐的臉就呈現在眼前。
“媽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怎麼了,這婚爲什麼不能結,這孩子是我和晨珞的,我不能不要它,媽媽,你也是母親,哪有母親不要自己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