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隻有一個人,身旁還有一個長相豔美的女人。
女人彷彿柔弱無骨般,偎依在鍾文昊的肩上,巧笑嫣然地附在鍾文昊的耳畔說着什麼。
鍾文昊則滿面春光,手掌攬在女人的腰上撫摸,然後低頭吻了吻女人的額頭,親密無間,旁若無人。
那女人佟羌羌認得,正是那日被鍾文昊帶回家的。
蹦進腦中的第一個想法是“鍾文昊至少沒有在短短的時間內換新的女人”,佟羌羌自己都鄙視自己。
“姦夫淫婦”走進電梯轉身的一瞬間,佟羌羌立即背過身躲開。隔了一會兒她重新走回電梯前,盯見數字一直到14樓時停下。
14樓……
佟羌羌攥緊手指,猶豫片刻,走向前臺。
“你好,請問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有一位鍾文昊先生住幾號房?”
前臺保持着職業微笑,語氣委婉地告知:“不好意思,我們無法透露客人的個人信息。”
佟羌羌半真半假地解釋:“我是鍾文昊先生的太太,家裡有急事找他,但他的好像關機了。麻煩你能不能通融一下,真的是很着急。”
前臺絲毫不爲所動,客客氣氣地說:“女士,實在不好意思,請您不要爲難我。”
佟羌羌只得放棄:“謝謝,麻煩你了……”
冷不丁耳畔傳出韓烈的聲音:“她來諮詢什麼的?”
“沒什麼!”
“這位女士在找一位叫鍾文昊的先生。”
前臺和佟羌羌幾乎同一時間開口,佟羌羌阻止都來不及,忿忿衝前臺瞪眼——說好的不透露客人的個人信息呢?!
便見韓烈輕折眉頭,看向佟羌羌:“文昊也在這裡?”
“我不清楚。”佟羌羌垂下眼簾,說完扭頭就走回去等電梯。
沒一會兒,她前腳剛進去電梯,後腳韓烈也走了進來,在佟羌羌摁下他們套房所在的21樓後,他摁了14樓。
佟羌羌眉頭一跳,通過轎壁的鏡子看站在她斜前方的韓烈。
韓烈也通過鏡子和她對視,眸子深邃,語氣淡淡地吐出四個數字:“1417.”
明顯是房號。
佟羌羌好奇韓烈是通過什麼手段問出來的,不會是美男計吧……
韓烈似讀懂佟羌羌的疑問,瞍她一眼,說:“我給前臺出示了我的名片,說是鍾文昊先生的商業合作伙伴,今天約了他在酒店見面。”
他只解釋至此,沒再多說,但足以令佟羌羌明白,她方纔那種詢問句式,恐怕是當成前來酒店捉姦的了。
她的疑問解答了,韓烈反過來問她:“既然看見文昊在這裡,爲什麼不直接聯繫他,而要問前臺他的房間號?”
一語擊中關鍵點。
佟羌羌眸光微閃,又習慣性地垂下眼簾,迴避韓烈敏銳的視線。
電梯在這時發出叮的一聲,停在14樓。佟羌羌得到解救,暗鬆一口氣,徑直越過韓烈,快速走出電梯。
韓烈緊隨其後走出來。
佟羌羌一愣:“你不先回去嗎?”
韓烈輕挑眉梢:“文昊不是在這?我也去和他打個招呼。”
這回輪到韓烈越過佟羌羌,順着過道,徑直朝前走。
佟羌羌面露一絲躊躇,猶猶豫豫地跟在韓烈身後,慢慢靠近1417號房。
走到1415號房前時,韓烈突然止步,回頭看佟羌羌。
佟羌羌目光閃爍盯住隔着個房門的1417,心中動搖——她不該來的……難道真要自討苦吃地捉一場奸嗎?
“小、小叔,”佟羌羌咬咬脣,“你自己去和文昊打招呼吧。我……我就不去了,不想打擾他工作。我……我先回房間了。”
“站住。”韓烈沉着嗓音喊,命令之意濃厚。
“怎、怎麼了小叔?”佟羌羌也不曉得爲啥,自己當真就給乖乖站住了。
手腕處驀然一緊,卻是韓烈一把握住她的手,同時用另一隻手往1415號房刷了門卡,然後抓着佟羌羌進了房。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等佟羌羌反應過來時,他們已身處1415號房內了,韓烈仍拉着她往裡走,方向竟是屋裡的那張碩大的雙人牀。
佟羌羌這纔想起來驚慌,可是她根本還沒開始反抗,韓烈猛地一拽她,將她按在牀邊的牆上,然後他整個人欺身上前。
佟羌羌本能地屈起手肘橫亙在自己胸前,擋住韓烈更進一步的靠近,又羞又惱地瞪他:“小叔,你幹什——”
背上緊貼着的牆壁,倏地傳來輕微的震動,有節奏地咚咚咚,像是撞牆的聲音。然而夾雜其間的女人嬌喊聲,揭示了正確答案。
“文昊他不是一個人來這裡,你看到了,對不對?”韓烈俯視佟羌羌,深邃的眸子滿是洞悉。
佟羌羌蜷屈手指,沒有回答韓烈。
女人的嬌喊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楚,源源不斷地從隔壁傳過來,牆體的障礙簡直形同虛設。
背上更是切身感覺着牆壁震動的微波。所有的動靜都在告訴她隔着一堵牆的那頭戰況有多麼地激烈。而她卻被韓烈帶到這裡全程聽音。
“我爸他不知道,對嗎?”韓烈又問。
佟羌羌咬着脣瓣,心口酸澀無比。
“大嫂呢?她知不知道?”韓烈再一次問。有點咄咄逼人,就像上次在鍾宅問她是否是傭人那般。
佟羌羌白着臉色,依舊不說話。
韓烈目露濃濃的疼惜。終於,他輕嘆一口氣,擡起雙臂,越過佟羌羌的肩頭,用掌心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幾乎將她整個人籠在懷中,卻並未實實在在地抱住她,像是給她圍起一個安全的空間。
半晌,韓烈鬆開手。
隔壁貌似也雲歇雨停了,沒再有什麼動靜。
佟羌羌一聲不吭地就往外走,走到門外,扭頭對跟在身後的韓烈說:“小叔,你讓我一個人靜靜。”
韓烈止住腳步,雙手插在褲袋裡,偏頭瞥了一眼旁邊房門緊閉的1417,神色晦暗不明。
說是要一個人靜靜,其實佟羌羌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就回了套房,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開始睡覺。
但其實也沒睡安穩。
似睡非睡,似夢非夢,又破碎又雜亂,斷斷續續。
夢境裡,她回到她進入鍾家頭兩年的記憶裡。
因爲鍾家老大鐘威英年早逝,念及朱錦華只有鍾文昊一個兒子,當時按鍾遠山的本意是想把她給朱錦華當女兒。所以一開始,她和鍾文昊是以兄妹關係處着的。
後來鍾文昊生了場大病,斷斷續續地一直好不起來。尤其當時鍾家還只有鍾文昊這麼個孫子,鍾遠山便去香港請教了位大師。等回來後,她的身份才突然從鍾家的女兒變成鍾家的童養媳。
神奇的是,她轉變爲童養媳之後,鍾文昊的病情果真一天天好轉,並且不久二嬸胡小庭懷上了鍾如寧和鍾如琛,由此使得鍾遠山對她更加看重。
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悅中,唯有她感受到,鍾文昊對她的態度日漸變得與過去不同,直至如今的厭惡。
佟羌羌睜開眼,從牀上坐起,雙手抱着兩膝。
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得她都快忘記了,卻在今天的夢裡忽然清晰,果然是白天被刺激到了嗎?
房間的窗簾沒關緊,貌似是對面樓的燈光泄露了一抹進來,暖黃色的。
佟羌羌愣愣地盯着,腦海裡自發浮現出一家三口籠罩於暖黃色的光線中一起吃飯的畫面。
慢慢地,她將胸腔裡的沉悶之氣漸漸吐出來,瞬間感覺輕鬆了不少。
然後她摸索着打開了燈,掀被下牀走出房間。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整個套房靜悄悄的,貌似一個人都沒有,佟羌羌才隱約記起,maggie打過電話,說麥修澤再請大家一起去酒吧繼續浪。
揉了揉太陽穴,佟羌羌一路開燈朝小廚房去,想要倒杯水喝。
一打開客廳的燈,卻看到韓烈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好像是在睡覺。
因爲沙發不夠長,所以他的身體是屈着的,頭靠在枕頭上。即便如此,他的形體輪廓也很好看,安安靜靜的,透着冷色調的矜貴。
蓋在他身上的毛毯落了大半在地上,只餘腰側一點,感覺隨時要滑下去的樣子。佟羌羌稍一頓,抿抿脣,走過去拎起地上的毯子,重新幫他搭到身上。
這一走近,她才聞到一丁點兒酒精的味兒,很淡,不過很醇。
剛想走,手腕驀地被抓住。
佟羌羌駭然,看向韓烈,正見他睜開了眼,深若寒潭的眸子精光湛湛,冷冷地鎖住她,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突然驚醒。
“小、小叔……”
第一次見到韓烈這種表情,佟羌羌有點怕,而且他手上的力道特別大,抓得她疼得不行,這一開口連聲音都是抖的。
認出她人來,韓烈手上的力道漸漸鬆緩,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她的胸口,眸底掠過異光。
佟羌羌趕緊捂住因爲彎腰而不小心泄了春aa光的領口,急急後退。
韓烈卻再次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一用力。
她整個人霎時撲倒在他的身上。
而他的脣毫不猶豫地貼上她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