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歡迎參加我們的婚禮

掛斷電話,收好,佟羌羌轉過身。

果然是韓烈回來了。

大概是沒料到她已經自己起來了,乍一見她悄無聲息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神色清冷,韓烈微微一怔。

他的後頭跟着一個推着餐車的酒店服務員。

在韓烈的示意下,服務員把餐車推至沙發前,禮貌地躬身之後,退出了房間。

韓烈走上前,把餐車上的吃食一樣一樣地搬到沙發前的茶几上。

多是一些具有補血功效和緩解痛經的的食物。姜炒豬肝,蒜蓉菠菜,老薑紅薯湯,香蕉,等等。

“來吃飯。”

說不清楚他的語氣。好像很溫柔,可措辭和句式又隱隱帶了命令。

佟羌羌一時站着沒動。

韓烈擡頭看她,挑眉冷笑,薄薄的嘴脣勾着:“你從中午開始到現在都還吃過東西。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這一點倒是和以前一樣。”

佟羌羌抿抿脣,像是要反駁他的話似的,坐進沙發裡。

韓烈這才端出了餐車上的最後一個保溫盒。

一打開,房間裡即刻瀰漫開米香。

佟羌羌瞥了一眼保溫盒裡的白瓷碗。

小米粥,熬得爛爛的,米粒都快融化開。

韓烈一手端着白瓷碗,一手拿着勺子,舀起一勺小米粥,低頭輕輕吹了吹,然後遞到佟羌羌的嘴邊要喂她:“小心燙。”

佟羌羌的腦海中閃過曾經見到過韓烈在病房裡給曾好餵飯的模樣。大抵便是如此。她心下不由冷嘲,自己是何德何能也可以享受到如此待遇?

“韓先生這樣,我受不起。”佟羌羌略一別開臉,伸手去接白瓷碗,“我自己來。”

韓烈卻並沒有鬆手。

兩人一人觸一邊的白瓷碗,一時陷入僵持。

數秒後,見韓烈仍舊沒有要鬆手的跡象,佟羌羌乾脆先鬆手,兀自拿起筷子,去夾其他食物。

她確實很餓。

反正總要吃東西,既然韓烈已經送來現成的,那就吃吧。

確實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她的無所謂,顯得韓烈的堅持忽然地就特別地可笑。

“鐺”地一下,韓烈重重地把白瓷碗扣到佟羌羌的面前。

力道略大,白瓷碗底部和玻璃桌面碰撞在一起,像是要兩敗俱傷地裂開似的。

當然,最終沒裂。

佟羌羌擡起眼皮子瞥了瞥韓烈冷寒的神色,一聲不吭地捧起白瓷碗,夾着菜放進碗裡,和着小米粥,慢條斯理地咀嚼。

韓烈就坐在與她成直角的椅子裡,長腿一疊,直挺挺地往後靠着椅背,眼睛帶着冰雪一般的凜然,眸光銳利無比,靜靜地審視她。

若是換作以前,沒兩分鐘,佟羌羌肯定戰戰兢兢地繳械投降。

可是,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去了,她始終把他當做空氣一般,熟視無睹,彷彿桌子上的飯菜比他的存在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靜謐在兩人間流轉。

韓烈恍惚記起以前,她也曾安安靜靜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細嚼慢嚥。

眼前的情景,不就和彼時如出一轍?

彷彿三年的時間間隔並不存在。

她還是她。

韓烈不自覺地漸漸放緩所有的冰凜,問:“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佟羌羌似乎也不再抗拒回答他的問題,道:“很好。”

簡單直接的兩個字。

韓烈感覺心裡頭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眉頭不自覺地輕輕折起:“三年前就來的澳洲?”

“是。”

“一直沒離開?”

“是。”

“你怎麼來的?”

“不是偷渡。”

“那是怎麼來的?”

“反正不是偷渡。”

韓烈被她的口吻激得眉心隱隱跳動,壓下火氣:“你的所有證件明明都還在家裡。”

佟羌羌似完全未察覺他的火氣,依舊平和:“那是佟羌羌的證件。不是我的。”

“那你用的是誰的證件?”

“我自己的證件。”

韓烈應聲微頓,捋了捋她繞口令式的回答,板着臉:“你那所謂的‘ericaliang’?”

他剛剛特意去調了資料,然而給到酒店這邊的她的信息根本沒多大價值,除了她的英文名和一張電子證件照。他已經讓澳洲的朋友幫忙查了,可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結果。

佟羌羌沒吭氣,算作默認。

韓烈微微眯起眼:“有人幫你?”

“是。”佟羌羌毫不避諱。

“誰?”

佟羌羌又一次不吭氣。這一次顯然是不願意說。

“你不說我也早晚能查出來。”韓烈挑眉冷笑,“爲什麼突然一聲不吭地說走就走?爲什麼一點音訊都沒有?爲什麼不回來?”

佟羌羌覺得他的這個問題特別地好笑,反問:“你覺得爲什麼?”

他是得了失憶症嗎?完全忘記了他對她做過什麼嗎?還是又來他的那一套明知故問?

“韓烈,我得有多犯賤,才能讓自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呆留在你身邊被你當猴子一樣玩弄!”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話釘在牆上。

衝口而出的同時,佟羌羌感覺身體下一陣溼漉隨之涌出,小腹處又有墜脹感隱隱襲來。她蹙了蹙眉,平息下自己的情緒,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吃好了。謝謝韓先生,打擾了,我收拾一下東西,馬上就離開。”

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緊緊地扣住。

不算陌生的類似菸草的氣味,很淡,從身後的人散出來,竄進她的鼻翼中,繚繞着揮之不去。

他的低沉的嗓音在她腦後響起:“你爲什麼不能先聽一聽我的說法?”

“有什麼好聽的?你又能有什麼說法?”佟羌羌轉過身。對視上韓烈的眸子,譏誚,“再來一套哄騙我的說辭?”

“沒有。”韓烈的眼神筆直,“我沒有想再哄騙你。你當時如果質問我任何問題,我都已經做好了對你坦白一切的準備。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你。”

問什麼都會回答……?

佟羌羌在脣默間默默地重複了這幾個字,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笑,反應過來時自己的脣角已經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了。

她就這麼勾着脣角的弧度,開了口:“鍾文昊強姦安鹿,在你的算計之內?”

她問得突然,而且切入的問題也有點始料未及。韓烈略一愣,面無表情地說:“不是。”

“就算我那天沒有要強行帶安鹿離開,你也會用其他意外弄掉安鹿的孩子?”

韓烈默了一秒,終是道:“是。”

佟羌羌的心口不受控制地滯了滯。再開口時,她的聲音儼然多了幾分乾澀:“我能進麥修澤的公司,是你安排的?”

“是。”

“我的孩子是鍾文昊的?”

“是。”

“你讓阿花在我的飲食裡下藥想弄掉我的孩子?”

“是。”韓烈的眸子很涼,“但——”

佟羌羌沒讓他說完:“你故意對我好對我曖昧讓我對你產生感情?”

韓烈扣在她腕上的手緊了緊,“一開始是。”

佟羌羌自然注意到他的這一句不再是簡單的是或不是。

她脣角的弧度加了絲冷:“一開始是,後來看我太蠢太好騙,就有點同情我可憐我了?也對,就算是撿來的貓貓狗狗,養久了多少也會生出點感情,是吧?何況我還是隻神似你前任的貓貓狗狗。”

“不是。”韓烈的臉冷得像冰塊。

“對不起,不小心侮辱了你的心尖寵。”佟羌羌嘲諷十足地道歉,繼而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韓先生的回答。三年前佟羌羌想要的確認已經全部得到了。”

“我走了。”佟羌羌用力掙了一下。

韓烈的手像鉗子,牢牢地箍着:“繼續問。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問,問清楚一點,問明白一點。”

“我不覺得還有什麼可問的。”反駁之後,佟羌羌深深地呼吸一口氣,竭力平和地說,“韓烈,從一開始,我就不想摻和進你和鍾家的恩恩怨怨。在我無意識間被你騙被你利用,我也不想和你計較了,我認栽,我只怪自己蠢。”

“我惹不起你,所以我走,我躲得遠遠的。我很慶幸我之於你而言再無利用價值。今天遇到你,也好,算是給三年前一個了斷。之後我可以安安心心地繼續過自己的生活了。”

佟羌羌以爲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很冷靜了,可不知道是哪裡令到韓烈不高興,聽完他的話,他的表情反而比之前還要陰沉,陰沉得蘊着些許力氣,陡然將佟羌羌的手反扣到她的身後,逼近她:“你自己的生活?你有什麼自己的生活?!”

佟羌羌掙了幾下沒掙開,瞠目:“我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身無長物天真無知的小女生了!”

“確實不是。”韓烈的視線垂落。

她的浴袍的領口,有漂亮性感的鎖骨露出一截,在燈光下閃着溫潤的光。

察覺到他目光所觸,佟羌羌表情一僵,然而未及她反應,韓烈霍然將她抱起,徑直朝大牀走。

佟羌羌像活魚一樣在他的懷裡蹦掙:“你放開我!我哪裡招你了?!你這是強行拘禁私人扣押!”

韓烈絲毫不理會她,重重將她丟到牀上,按她在牀,朝她躬下腰來。

他的動作十分迅疾,但聽“咔嚓”的清脆動靜傳出,待佟羌羌反應過來時,自己的兩個手腕都被拷住。

她這才發現,這個房間的牀在四個牀腳上都安裝了情趣手銬,以滿足某些客人稀奇古怪的性需求。

“你想幹什麼?!”佟羌羌臉色大變,忽然感覺到害怕。

韓烈冷冰冰的臉近在咫尺,滿是凝重的壓迫感:“你覺得我想幹什麼?”

“你變態!”手被拷住了,佟羌羌只能拼命地蹬腿。

然而她身上穿着的是酒店的浴袍,沒蹬兩下她的一側衣襬就不小心掀開。露出她白花花的大腿。

佟羌羌霎時滯住動作,以防走光得更多。

目光一挪便發現韓烈也注意到她的走光了,不僅眼睛正盯着看,而且朝她的腿伸去了手。

“別碰我!”佟羌羌目光兇狠,像只暴怒的小野貓。

是的,是小野貓。不再是小白兔了。

韓烈神情莫測,手還是繼續伸了過來。

佟羌羌立即用另一隻腳踹他,卻根本不及韓烈眼疾手快,不僅沒踹中他,還搭上了自己的腳踝被他攥緊於手掌。

踝骨突出,韓烈暗忖着她依舊和過去一般纖細,耳邊傳來佟羌羌的咒罵:“鬆開!死變態!老色狼!我告你性騷擾!”

然後她也不顧走光不走光,轉而擡起光溜溜的那條腿踢他。

結果依然沒能逃過他的魔爪。

“你怎麼不乾脆說告我強姦?”韓烈的眸光很深。像一口井,“是想我把你的腳也拷起來才肯罷休嗎?”

說話間,他將她的兩隻腳併到他的一隻手便鉗住,這才騰出一隻手來,幫她把掀開的浴袍拉好。

佟羌羌一頓。

韓烈則緊接着把她總算安分下來兩條腿壓好放在牀上,扯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沉着嗓音,有點輕哄的意味:“彆着涼了。乖一點,身體不方便就老老實實休息。”

“你這樣算什麼?”

一邊用情趣手銬把她屈辱地桎梏在牀上,一邊又對她表現出關心和愛護。他到底想幹嘛?!三年沒見,他真的變態了嗎?!還是說他覺得她仍舊會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就被他虛假施捨的溫柔所矇蔽?

韓烈站在牀邊。俯視着她,神情莫測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淡淡道:“你大概還在氣我騙你。你需要好好靜一靜。”

佟羌羌冷着臉:“你別自以爲是!我說了我已經不在乎你是不是騙過我!我現在和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韓烈的臉色特別難看,眉宇間像是有黑氣在浮動,隱忍着道:“不管怎樣都先跟我回家!跑了三年,該鬧夠了!”

說完他走去沙發,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佟羌羌急了,衝着他背影大喊:“你放開我!回什麼家!這裡是我的家!誰要跟你回去!韓烈你混蛋!——”

“嘭——”地一聲,門重重地關上,隔絕了她的叫喊。

韓烈的手臂搭着外套,一動不動地在房門口站了片刻,爾後沿着弧形過道慢慢地走。

一直踱步到過道盡頭的窗戶前,他站定,輕輕拉起一角窗簾。大雨令玻璃水汽濛濛的,伸到窗口的梧桐樹枝幹落光了葉子,光禿禿地抵在玻璃上,如同在窺探他的神情和舉動。

衣服口袋裡,他的一直震動個不停。

鍥而不捨的,像是非等到接通不可。

韓烈有點不耐煩,把從口袋裡掏出來。瞥見是麥修澤,他劃過接聽鍵,沒等說話,麥修澤率先道:“石筱告訴我你找到小侄媳?”

韓烈木着臉:“是。”

“哇靠!”麥修澤發出辨別不清是驚呼還是咒罵的叫聲,快速而着急的地問:“她怎麼會在悉尼?什麼時候去的?她不是沒帶任何證件嗎?怎麼會跑去澳洲了?她過得好嗎?”

“不知道。”韓烈涼涼地吐出三個字。

麥修澤怔了怔:“你怎麼不知道?你沒問嗎?石筱說你們現在在過二人世界。小侄媳現在在你身邊吧?讓她接電話。你不願意說我自己問。消失了三年一聲招呼都不打,我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找她的,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韓烈冷然道:“她現在沒辦法接你的電話。”

“什麼叫她現在沒辦法接你的電話?”麥修澤又是一愣。很快他想到了某種可能,曖昧地嘿嘿笑,“喂,兄弟,知道你們多年未見免不了戰況激烈,可還是得悠着點小心身體,尤其是你啊別太兇猛再把小侄媳嚇跑了可就糟糕了。”

韓烈抿抿脣,想到她如今對他的排斥,他的心口就像是有一團文火在燒,嗓音陡然愈發冰冷,交代麥修澤道,“你去我家,我的牀頭櫃最底下的抽屜裡放着她的身份證和護照什麼的。你儘快幫我寄過來。”

言畢。不等麥修澤多加追問,他掐斷通話。

麥修澤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很快又重新撥過來了。

韓烈直接關了機,終於感覺世界清靜了,而他也可以好好冷靜一會兒。

***

韓烈在辦公室繼續看之前沒看完的報表,等他反應過來時,是清潔工驀然推門進來,沒料到裡面有人,連忙道歉着退出去。

韓烈這才發現已經凌晨四五點了。他放下手裡的文件,拿過衣架上的外套,走出辦公室,乘電梯上樓。

房間裡安安靜靜,安靜得好像沒有人。

他首先第一眼便朝牀上掃去目光,確認了佟羌羌的身影后,他感覺方纔那一瞬間的窒息感隨之散去。

關上門,韓烈輕手輕腳地走到牀前。

她已經熟睡。

因爲被拷着,她仰面躺着,睡顏沉靜,雙手攤開在兩側,手指尚保持着輕攥成拳的姿勢。

韓烈彎身,抓住她的手。

房間裡其實開着暖氣,但大概是因爲她的手一直在被子外面,所以此刻摸上去很涼。韓烈輕輕握了握,將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裡,隨即瞥見她的手腕處有些發紅。

這裡的手銬自然和市面上鐵質的手銬不一樣,是專門用的特殊軟材料製成,既結實無法輕易扯斷,又不容易磨到手腕。

但現在看來,很明顯,她方纔掙扎的力度過大,所以才蹭了皮。

韓烈的眉頭折起,摁下牆上的某個按鈕,“咔嚓”兩聲,手銬當即打開,解除了對她手腕的束縛。

韓烈將她的兩隻手放回被子裡,再拉高了被子至她的胸口以上,壓了壓被角。

她睡得很沉,毫無察覺。

韓烈坐在牀邊,手指從她的脖頸往上滑到她的下巴,又從她的下巴移至她的臉頰,摩挲着,最後逗留在她的脣上,沿着她的脣線,來回地勾勒。

不知是不是在睡夢中感覺到她的觸碰,她突然輕蹙眉頭,翻身側躺,方向卻是恰好面對他。

柔順的短髮蓋在她的臉頰上。

韓烈幫她撥到耳朵後面,手指頭不由自主地又停在她的小耳珠上捏了捏。

明明還是她。

卻又好像不是她。

很難忘記,中午在包廂見到她時的樣子。

漂亮,利爽,渾身洋溢着一股活力和自信。

他險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假如說三年前的她還是含苞待放的骨朵,現在的她分明徹底地長開。正處於盛放的最美花期。

若沒記錯,她今年差不多25了。

想起她罵他“老色狼”,他記起她很早以前也嗔過他是“老流氓”。

色狼不色狼,流氓不流氓,他倒是無所謂。

可是,他好像確實比她大了一輪。

韓烈不由捏了捏自己的眉骨。

然而大一輪又怎樣?到最後還是拿她沒辦法,得靠情趣手銬才把她留住。

現在晃回神想想,她罵他“死變態”是應該的。

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這樣強迫一個女人。

他未免太可笑了些。

***

醒來的時候,佟羌羌發現自己的手上的束縛已經被解除。

浴室裡是嘩嘩嘩的水聲。透過捲簾,依稀可見男人高大的身形在晃動。

佟羌羌只恨自己睡地太沉沒能及時清醒,心頭一動,連忙下牀,也顧不得自己此刻衣裳不整,抓起她的手提包拉着她的行李箱就朝門口溜。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門死活就是打不開。

焦慮之下,她並未注意到浴室的水聲停了。直到浴室的門打開,佟羌羌才條件反射地轉身,正撞上韓烈黑沉的眸子。

他就在下半身圍了條浴巾,站在浴室門口目光筆直地攝在她的身上。

佟羌羌神情冷漠地與韓烈對視:“開門。”

韓烈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兀自走向衣櫃前他的行李箱所在之處,翻出了衣服丟在牀上。然後冷不防扯開浴巾,露出光溜溜的身體。

佟羌羌表情一僵,急慌慌地背過身,咬牙切默:“韓先生,請自重!你一慣就是這樣不顧禮節地在人前脫衣服嗎!”

韓烈穿着衣服。掃了一眼佟羌羌儼然散發着羞惱的背影,語調無波無瀾地提醒:“我建議樑小姐也換身衣服再走。你的經血沾到浴袍上了。”

佟羌羌一愣,下意識地扭頭扯衣襬,果然看見屁股後面染了一大塊紅,在白色的浴袍上醒目異常。

佟羌羌抿抿脣,去行李箱裡翻出乾淨衣物,走進洗手間。

韓烈穿戴完畢後,打了個電話給石筱。石筱很快過來,帶上兩個服務員。韓烈對服務員指了指他和佟羌羌的行李箱,“先送下去。”

石筱把佟羌羌擱在行李箱上的手提包拎起打算先放到沙發上,突然聽到的震動聲。包上的拉鍊並沒有關,石筱一下就發現佟羌羌的屏幕在閃爍,下意識地就幫她掏出來。

“給我。”韓烈從石筱手裡接過,邁步朝浴室走,準備給她送進去,無意間瞥見備註爲“晏西”的名字,而真正令韓烈刺眼的是,名字的上方,來電顯示的照片,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男人彎身,落吻在女人的脣上。女人閉着眼,看起來像是在睡覺,正是佟羌羌。

韓烈幾乎是剎那間滯住身形,握緊,眸子幽黑地盯着屏幕,盯着照片上的男人的側臉。

因爲無人接聽。對方的電話掛斷,照片從屏幕上消失。

然而不過兩秒,又打了進來。

韓烈轉回身,走到沙發前將佟羌羌的丟進包裡,再把她的包遞給石筱:“一起送走。”

***

順便簡單地洗漱一番,佟羌羌倒是感覺渾身清爽了不少。待她再出來時,韓烈坐在沙發裡,瞥了她一眼,站起身:“走,下樓吃早餐。”

佟羌羌沒搭理他,見房間的門已經開了,她連忙小跑着要出去,卻猛地發現自己的行李不見了。

“我的東西呢?”

未及得到韓烈的迴應,房門外,石筱探進來半個身體:“羌羌姐,你和韓總的行李都已經送到樓下了。”

佟羌羌沒給石筱好臉色:“還給我!我的東西爲什麼要和他的一起送到樓下?”

石筱聞言猶疑地瞄了眼韓烈,微惑:“韓總要前往下一個行程。羌羌姐難道不是應該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沒有要和你們一起!”一大早起來,佟羌羌的整個情緒都繼續着昨晚的光火狀態,她很想平復下,可韓烈的一系列行爲根本無法讓她平復。

她突然後悔自己昨天應該直接打電話報警的,現在卻連都不在身邊。

佟羌羌攥了攥拳頭,徑直撞開石筱就走出房間。

沒幾步就手就被後面追上來的韓烈握住。

“鬆手。”佟羌羌掙了掙。

“一起走。”韓烈的手掌包住她的手,像是牽着她一般,走向電梯。

佟羌羌咬咬脣:“你到底想幹嘛?”

韓烈牽着她走近電梯,偏頭看她:“跟我回家。”

“我說了,我不想回去。那裡不是我的家。”佟羌羌的聲音疲倦。“我身上還有什麼你利用未完的價值嗎?你直接告訴我,能給的我全部給你,不能給的我也想辦法給你,只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說到最後,她的口吻甚至帶了些哀求。

而她的話落之後,電梯裡很靜,死一般的靜。

韓烈握着她的手蓄滿了力量,佟羌羌有點疼。

“沒有。我帶你回去不是爲了再利用你。”韓烈深深地凝注她,“是不是我現在說什麼話,你都不相信了?”

佟羌羌直視他的眼睛:“是。”

旋即,她很清楚地看見韓烈的眸底在翻滾着什麼情緒。

少頃,他閉了閉眼,復而睜開,眸底恢復明銳,脣際一挑:“那就隨便你不相信。”

聞言,佟羌羌臉色微變。

電梯在這時抵達一樓,韓烈繼續牽着她的手邁出去。

佟羌羌頓在轎廂裡不願意動。

韓烈扭過頭來看着她。

兩人一個站在電梯裡,一個站在電梯外,陷入僵持。

佟羌羌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几下,繼而像是平復下了心緒,淡漠道:“好,我明白了。”旋即,她走出電梯,掙了掙手,“我自己可以走。你不必像押解犯人一樣怕我逃跑。”

韓烈緘默着。

兩三秒後。佟羌羌感覺手上一鬆。

韓烈傾身過來,輕輕地籠了籠她:“羌羌……”

她以爲他要說什麼,結果只是喚了這麼一句再無下文,句尾彷彿盪開來無數的分辨不清的情緒。

佟羌羌站直着身體,一動不動,任由他虛籠着她,任由他的手掌在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按了按。

時隔三年的熟悉懷抱和舉動。

佟羌羌的心裡卻並未感到當初的溫暖和悸動,潮潮涌涌的,是一股難以言狀的心情。

須臾,韓烈放開她。

佟羌羌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側,和他一起朝餐廳的方向去。

“想吃什麼?”

本打算說“隨便”,可又顯得敷衍,佟羌羌思索兩秒,悶悶道:“昨天的小米粥。”

韓烈勾了勾脣:“那是專門叫人熬的。現在一時半會兒吃不到。”

佟羌羌有點發愁。恰正經過酒店大堂,前臺處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的心幾乎是一瞬間雀躍到嗓子口,遽然向他跑去。

“晏西!”

大概是她衝出去的時候比較始料未及,她沒有第一時間被抓住。但她很怕韓烈追上來,一心拼了命地跑。

晏西聞聲望過來,越過大堂中的數人,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佟羌羌的身上。

輪廓柔和卻棱角分明,很難兼具的兩者,在晏西身上融洽地結合,是一種由內心氣質所散發出的舒服的樣貌。一經入目,佟羌羌的眼眶剎那紅透。

她的動靜太大,一時間吸引了周圍人的側目。

佟羌羌渾然不顧,一口氣跑到晏西面前。也不剎車,直接撞進他的懷裡,死死地摟住他的腰。

晏西被她撞得往後趔趄兩步,穩穩地定住身形,語聲笑意濃濃:“跑這麼快做什麼?不是說來姨媽嗎?”

最後一句是關切的苛責。

佟羌羌在他的懷裡牛頭不對馬嘴地搖頭:“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會來?”

晏西輕輕笑了笑:“昨天通電話的時候不是告訴你,等你睡一覺醒來就能見到我。”

這麼說是連夜趕過來的,佟羌羌的心底軟軟的,用臉在他的衣服上蹭。

“呢?我打了你兩通電話都沒接。前臺這邊又說你已經退房,我差點以爲我們錯過了。”

佟羌羌這才擡起頭來:“我的——”

不等她說完,晏西眸子裡的柔光凝固,捧住她的臉,打量她紅通通的眼眶:“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怎麼哭了?”

佟羌羌的眼裡應聲浮上水汽,低聲道:“我……我碰見他了……”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她便感覺背後有人靠近,而晏西的目光也已經望着她背後的方向。

佟羌羌轉身,果然看見了韓烈,停在兩三步距離之外。

韓烈的神情冷靜,但隱隱中,分明能看見他的眸色一層層黝黯深黑,漸漸跳躍起銳利的鋒芒。

晏西看起來倒是平和得多,直視着韓烈,不動聲色地與他相互審視。

兩人誰也沒說話。寂靜中,彷彿在較量着什麼。

這種寂靜令佟羌羌心焦,手指不易察覺地輕顫。

幾乎是立刻,晏西的手指就在她的手心捏了捏,顯然察覺到了她的緊張。

韓烈在第一眼就認出面前和佟羌羌舉止親暱的男人,正是不久前他在佟羌羌的照片上見到的那一個。他的目光從晏西臉上挪開,落在佟羌羌身上,淡淡道:“過來。”

佟羌羌自然沒動,眉眼淡淡,神色無波,挽上晏西的臂彎:“我們可以回家了。”

“佟羌羌!”韓烈眸底的寒氣如刀鋒,聲音完全冰冷。

佟羌羌只當作沒聽見,一聲不吭地拉着晏西就要走。

晏西卻是道:“等一下。”

佟羌羌擡頭看他,輕輕咬脣,表情不解且猶豫。

晏西眼底波光似水,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把佟羌羌攬在自己身後,他則轉回身,上前一步,面對韓烈:“韓先生,是嗎?”

韓烈的眉心輕折——對方知道他,他卻對對方毫無瞭解。

“是。”韓烈抿抿脣。

晏西微微頷首致意:“失禮。本來應該陪小音一起見你的。所幸現在還來得及。”

“小音?”韓烈挑眉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說誰。”

晏西並無惱意,偏頭詢問佟羌羌:“你還沒和他說?”

佟羌羌知道他指的是她現在的身份,瞥了韓烈一眼,搖搖頭。

她並不想讓韓烈知道。省得麻煩。而且通過他一系列的變態行爲,她愈發認爲自己不告訴他是正確的選擇。畢竟他和樑家是認識的。

但沒想到,晏西會因爲她的一通電話趕過來。他的到來,令她有了安全感,倒似乎不如先前畏懼被韓烈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她只想把事情交由晏西處理。

晏西似讀懂了她的心理,面露了然,握住佟羌羌的手。

佟羌羌自然而然地靠到他的身側。

晏西對韓烈溫雅地笑了一下,道:“你好,初次見面。我是她的未婚夫。”

韓烈的眸光正冷寒地流轉在兩人緊握的手上,聞言霎時一怔,擡眸望向晏西。

晏西從他的旅行包裡掏出一方請帖,遞到他面前:“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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