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不是不委屈的,周影泯着脣,緊緊地抓着沈君然的衣服。
最初的開始,他也是利用了她很久的,她在他眼中不過僅僅是一枚舉足若輕的棋子,如此而已,那時候,她於他是隨時準備下步就要丟棄的打算;他於她不過也是將計就計的緩兵之策。
可是,那樣的利益平衡在自他眼中時不時流出的那總是帶了份說不清道不明若隱若現的殷望時被打破了。
她突然開始了不明所以的心虛,開始了不明所以的逃跑,開始了不明所以的耍賴,開始了不明所以的……就是從那時起,她驚慌地發現對他的種種竟慢慢演變成只能是心虛,只能是“不明所以”,或許,在誠實一點兒,還有一點點的內疚,一點點的心疼,一點點的惆悵,一點點的惋惜。
所以,每次不自覺地任性都像是在拼命地確認些什麼,而在任性之後又想要拼命地掩飾些什麼,這般地反反覆覆……周影猛地咬住了自己,就騙到自己堅持不了的那天吧!
沈君然任她抱着,不言不語,只是定定地看着埋在自己懷裡的那個烏黑的發頂,好一會兒之後,纔在心裡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才動作輕柔地擁起她一同躺向牀的內側。
怎麼可能不生氣,一向高高在上的人,一向翻雲覆雨的人,不過是因爲一個不太單純的起因,不過是因爲自己先動了情識,就像是自己理屈了一般地一再退讓?
看着她似假還真的懵懂裡一片純真,他簡直要恨她的刁鑽狡黠——若真是那麼地聰穎,又爲何獨獨面對他,面對他們的情時,又總是處處畏縮潛逃?
在明明知道他的心意之下,她……可真殘忍。
他是應該也有耐心要守着那花開現濃香的時候,可是,他回頭看着懷中的她,眸中之色開始沉澱,若那花苞不願盛開的話就只能另當別論了。
沈君然輕輕地撫拍着懷裡人的背:“小影,你大概不知道,我總有一種你隨時要逃到另一個世界的感覺,一個我窮其一生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聞言,周影的心“突”地一跳,不由地擡起了眸子看向沈君然。
沈君然也看着她,這一眼深沉得可怕,眼眸之中卻又隱了勢在必得的勝握。
他突然一笑,這一笑也與平時大不相同,那笑中竟有了說不出的性感,連帶着空氣之中都有了道不明的曖昧,他緩緩地貼近了她的耳垂,淺淺地呢喃出聲:“所以,我一直在煩惱的是如何才能絕了你那條路——如何才能讓你永永遠遠地留在我身邊。”
周影由他眼中清清楚楚地看到“堅定不移”四個字時,心口“突突”地跳個不停,她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包在心上那道防護網輕而易舉地破裂聲。
他甚至都說要絕了她的路呢。
可是她卻反而有了說不出的高興。
周影灰敗地對自己嘆息,騙不下去了,這一次怎麼也騙不下去了。
終於,還是心軟了,終於,還是騙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她笑了,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