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說過多少遍了,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諸葛連弩無疑是孔明先生所發明的最爲令人驚歎的武器之一。
不過須說明的一點是,我們理解的諸葛連弩跟實際上的諸葛連弩是不一樣的。
影視劇中的諸葛連弩是明朝時期纔出現的,老羅也是按照明朝的規格去寫的。
並且連弩早在戰國時期就發明了,諸葛亮所發明的損益連弩,實際上是一種加大號的戰國連弩。
箭匣一次裝數子母箭,子箭等於母箭的十倍。
適用於彌補軍隊人數不足,近距離作戰。
所以同時期的馬鈞曾對此評價道:
“巧則巧矣,未盡善也。”
意思是馬鈞認爲孔明所制的連弩,還有很大的改善空間。
李翊則是在吸取前人的經驗上,調整了連弩的大小。
使它更加輕便快捷。
真要說在戰場上起到定乾坤的作用也不至於,但提高遠程部隊的火力輸出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孔明需要多長時間將這連弩製造出來?”
李翊問。
諸葛亮反覆觀摩,思考許久,才緩緩答道,“一月足矣。”
“……善,待研製完成之後,可使工坊大量生產。”
“汝南多山林,此物在此間必能得奇效。”
諸葛亮喏喏稱是。
李翊將徐州新建的工坊事宜,盡數交給孔明後。
又單獨找到關羽,問他道:
“……齊王將徐州之事付與將軍。”
“今曹仁屯汝南,將軍何以御之?”
關羽慨然回道:
“願提虎狼之師,直搗其壘,生擒曹仁!”
李翊蹙眉,搖了搖頭:
“……未可。”
“夫善戰者,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魏軍宜將主力盡數移至東南,其軍鋒銳,當深溝高壘以挫其芒。”
“待其糧盡氣衰,乃可乘虛而進。”
比起進攻,李翊其實更推崇防守。
因爲防守意味着以逸待勞,進攻則要拉長補給線。
李翊爲老劉制定各項戰略方針時,始終在努力養國養民。
希望能用最小的損耗,換取最大的勝利。
這樣慢慢磨下去,等到統一天下時。
老劉得到的也是一個精力滿滿,而非疲憊不堪的大漢。
這對於大漢的每一個老百姓而言,都是好事。
李翊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若有疑滯,關將軍可諮諸葛孔明。”
“其深諳兵法攻守之變,必能裨益。”
關羽當即拱手,拜道:
“丞相之言,關某謹記。”
李翊又看了眼地圖,問道:
“這彭城相是何人?”
左右人答曰:
“乃丞相內兄麋芳也。”
麋芳……
李翊眉頭蹙起,因爲麋家有從龍之功,兼之與李翊又是姻親。
兩兄弟也是跟着一起升官發財。
麋竺當了別駕,壟斷了國家的鹽鐵貿易。
麋芳當了地方一把手,麾下門生故吏無數。
但兩兄弟的人品是有差距的。
麋竺是真的高尚君子,麋芳則是典型的市井小人物。
有很多人好奇,麋芳最後爲什麼會叛變。
畢竟放棄億萬財富和徐州的產業,去豪賭劉備。
甚至放棄曹操給出的兩千石高官,也要跟隨劉備去創業。
跟着顛沛流離大半輩子,那麼多苦都吃下了。
眼看着要享受從龍之功,繼續往上升騰之時。
怎麼最後時刻就想不開,要叛變呢?
史書上說,
麋芳是因爲燒燬了軍需物資,怕被關羽責罰,才叛變的。
但如果僅憑這一點,很難有說服力。
你說軍需物資早不燒,晚不燒,怎麼偏偏要等關羽出征的時候燒?
所以有很多人猜測,麋芳可能偷偷倒賣軍需物資給東吳。
臨出征前,怕對不上賬,就一把火燒了銷燬證據。
這樣一來,也就能對上後面的“叛迎孫權”。
說明麋芳當時與東吳早就有了聯繫。
你說這時候的麋芳,就已經想過要投靠東吳了嗎?
那倒也沒有。
其實還是國人讀史,太習慣英雄視角了。
如果僅僅從小人視角去看待麋芳,就很好解釋了。
在小人眼裡,自己犯錯都是小事。
別人成功,就都是運氣。
麋芳倒賣軍需,可能就是單純貪小便宜,沒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同時關羽在處理麋芳這件事上,也做的不好。
他直接對麋芳等人說:“還當治之。”
意思就是說,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們。
關羽當時假節鉞,是有權力殺麋芳的。
同時,以關羽的直性子,即便麋芳是劉備的大舅哥。
麋芳也完全有理由擔心,關羽可能真的會殺他。
關羽是一位優秀的軍事統帥,但卻極爲不善於處理和屬下的關係。
他跟張飛都有性格上的缺陷。
張飛是鞭撻完士卒,還要把士卒留在身邊。
關羽也是一樣,把狠話放完卻還接着信任他。
要不怎麼說關張二人皆死於天真呢。
燒燬軍資本身是重罪,不殺也得免職。
你關羽要麼當時就把麋芳、傅士仁給殺了,要麼就把二人給免職了。
但偏偏就留一句狠話,然後原職留用就走了。
這就會使得麋芳等人一直提心吊膽,不知道關羽回來會怎麼收拾他們。
你哪怕直接處罰了,給一個反饋。
他們懸着的那顆心至少還能放下。
“……不妥。”
李翊眉頭緊皺,連連搖頭。
“彭城扼淮泗之喉,爲徐兗襟要。”
“羽翼之重鎮,非文武兼資者不可守。”
“麋子方性怯而才短,恐不足當此任。”
“吾意另擇人選,接替麋芳爲彭城相。”
衆僚皆默然,暗想麋芳可是李翊的妻兄啊。
人麋芳在彭城幹了好些年,說免職就免職。
李相可真是一位狠人吶……
李翊看出了衆人的心思,乃正色說道:
“社稷事大,豈可以私廢公?”
“昔穰苴誅莊賈,孫武斬宮嬪,皆明此義。”
“翊身爲一國之相,更當做此表率。”
“彭城重鎮,須擇沉毅有謀者代之。”
“吾意命趙雲先暫領彭城相一職,好與雲長犄角相援。”
“至於麋芳,可先使其回下邳來,隨我一道回河北去。”
衆人這才寬心,河北是李翊的地盤。
到時候有的是官職安撫自己的妻族。
就是不知道麋芳舍不捨得從自己的地盤上離開。
下邳毗鄰彭城,快騎很快將李翊的命令傳至麋芳處。
時彭城相麋芳正於府上大宴賓客,觥籌交錯之間,突有偵騎奔入。
急報曰:“丞相有令,暫免君職,即日隨駕返河北!”
麋芳聞言失色,失箸於地,愕然不能語。
喝酒喝得正盡興,好端端的,自己市級的高官突然沒了。
而且還是自己的妹夫,給罷免的。
這讓麋芳滿臉錯愕。
左右親信多賴麋芳吃飯,生怕他走了之後,換一個嚴苛精明的主上來,便紛紛進言道:
“府君貴爲丞相姻戚,竟不得尺寸之利!”
“今甄氏總領河北商路,貨殖之權盡歸其門。”
“麋氏累世巨賈,今反爲甄氏所制。”
“丞相此意,實難測也!”
原先麋家一直總攬劉營的商貿。
當老劉滅了袁氏,佔領北方之地後。
麋家都以爲北方的商品貿易,也會被他們家給壟斷。
而當李翊上臺,總領北方事務之後。
麋家更加欣喜,以爲有了妹夫撐腰,河北商路必將盡歸麋氏所有。
可現實卻狠狠抽了麋家一個大嘴巴子。
李翊把北方的國營商貿,盡數交給了甄家。
不僅把甄家唯一的男丁,用爲了相府上的功曹。
還把甄氏女,用爲了記室。
許佩劍出入,秩比六百石。
一番操作下來,甄家的名望不僅在河北得到了穩固,還進一步的水漲船高了。
莫說沒有李翊撐腰,麋家就是想通過正常手段跟甄家競爭,也競爭不贏了。
本來李翊沒有把河北的商路給麋家,已經令麋芳十分不滿了。
如今,又突然免了他的職。
這讓麋芳大感寒心,默然良久過後,徐徐嘆道:
“吾妹無出,在河北深不易也……”
顯然,麋芳也看出來了。
李翊在北方的許多操作,都暗藏削弱麋家影響力的冷箭。
到現在,更是連演都不演了。
麋芳將一切歸咎於妹妹肚子不爭氣,沒有生兒子。
要不然,豈能被甄家蹬鼻子上臉?
“……罷,且去看看!”
麋芳即卸了大印,掛於案上。
然後罷宴整裝,奔下邳而去。
此時,李翊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要走了。
正好麋芳也回到下邳了,即詣求見。
李翊方批閱軍書,聞報遽起。
親迎於階下,執其手,噓寒問暖:
“……內兄,遠來辛苦了。”
麋芳忿然作色,長揖不拜。
時關平在側,見麋芳如此無禮,心中大感不悅。
正欲出聲斥責,又覺這是丞相自己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又哪裡好多嘴呢?
便強忍不發。
然左右侍衛平日多受李翊恩惠,感念其德,倍爲敬之。
見此情景,都面色不豫。
李翊乃問:“內兄何故如此?”
麋芳詰然道:
“麋某何德何能,當得了丞相的內兄?”
李翊乃笑問道:
“內兄此話,翊卻不得解。”
麋芳悶哼一聲,沉聲說道:
“……丞相恕罪,芳敢陳僭越之言。”
“昔丞相初出山野之時,不過白身寒士,名微衆寡,一名不文。”
“乃齊王做媒,使攀麋氏之門。”
“借我族之勢,方立根基,乃入徐土清流之列。”
“向使丞相若非麋家之婿,縱齊王青眼相加,焉能致今日之位?。”
“不知芳言然否?”
麋芳認爲,當年李翊無權無勢時,是藉助了麋家的家世,才一路平步青雲的。
這話不能完全說錯。
因爲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尤其是東漢這種典型的士人圈子。
即便你能力再強,不是他們圈子的人,他們都很難認可你。
這也是爲什麼當年劉備擠破頭,都想往上流社會圈子裡鑽的原因。
雖然不靠麋家,李翊未必就會默默無聞。
但仕途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帆風順,這是事實。
李翊也不否認,大方承認道:
“……內兄所言,然也。”
“……呵,那就不知丞相此舉是何意。”
麋芳眯起眼睛,冷冷地說道:
“芳雖不才,亦嘗鎮守彭城三載,自問未有疏失。”
“今無故奪我職,徙我去河北,此舉豈非令天下人齒冷耶?”
言罷,目眥盡裂,袖中雙拳隱顫。
也不怪麋芳如此憤怒,畢竟這種卸磨殺驢的事,放在任何時代都不露臉兒。
凡事都講究個體面,尤其是政治人物。
怕就怕撕破臉,落得雙方面子都不好看。
李翊喟然嘆息,攜麋芳入內室,屏退左右人,親斟茶湯奉之。
“內兄豈不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今曹仁陳兵汝南,彭城首當其衝。”
“內兄難不成當真要在最前線抵禦曹仁官兵?”
“芳兄若有三長兩短,吾有何面目回去見夫人?”
什麼?
麋芳一驚,忙問道:
“曹仁陳兵汝南?”
“曹操不是舉國動員去了河北麼?怎麼把戰線轉到汝南來了?”
“那是魏賊所放出的假消息。”
李翊自己也飲了一口茶湯,漫不經心地說道:
“前日細作來報,汝南所屯駐之兵力已超十五萬。”
“不知內兄在彭城有多少人馬呀?” 十五萬的確是魏國對外放出的消息。
但我們都知道,古代打仗在人數方面主打一個吹牛皮。
十五萬肯定是有很大水分的。
細作再是精明,在這個信息技術不發達的年代,也很難探聽清楚真實的人數。
因爲很多魏將自己都不清楚具體的兵力人數。
但可以肯定的是,汝南的兵馬不在少數。
“……此……此言當真否?”
麋芳輕嚥了一口口水,有些後怕。
“……哈哈,哪有不當真之理?”
李翊再飲一口茶湯,臉色依舊平靜如水。
唔!
麋芳身形一晃,竟有一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如果曹仁在汝南真的有十五萬大軍,那他的彭城還真的擋不住。
一旦彭城丟了,就算情有可原,那也是有失城之罪的。
想到這兒,麋芳怒氣漸消,只有後知後覺的後怕了。
李翊見他神色稍緩,乃推心置腹地說道:
“至若商貿之事,甄氏盤踞河北百年,樹大根深。”
“去歲其獻粟百萬斛助軍,又獻田釋婢,助我度田。”
“此時若以麋氏代其利權,恐激變生肘腋。”
“故只能將河北商貿之事,盡數委於甄氏。”
這個世界上真話說一半,往往比假話威力更強。
李翊說甄氏於河北有功,所以重用甄氏是實話。
但還有一點不曾說的是,他的確想扶持甄家來制衡麋家。
不制衡不行吶,畢竟有個豬隊友。
李翊終其一生潔身自好,可不想到老年時晚節不保,惹得一身騷。
歷史上麋芳叛變,雖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但這並不能改變他是個糊塗車子的事實。
假如麋芳能夠堅守城池,直到關羽回援。
那絕對是大功一件。
燒燬物資的罪責算什麼?
這不就直接將功補過了?
如果荊州不丟,關羽存活。
那麋芳就直接成了劉備興復漢室的大忠臣了。
憑麋芳這個資歷,再加上這送上門的戰功。
如果劉備最後得了天下,麋芳混個太尉都是綽綽有餘。
可惜歷史沒有如果。
當年,劉備給李翊做媒,讓李翊取麋家小妹之時。
李翊是沒有牴觸這場婚事的。
因爲老劉想要坐穩徐州,是不可能少的了東海鉅富麋家的支持的。
不是李翊上,就是老劉上。
最後爲什麼是李翊上呢?
一方面,
李翊當時確實迫切需要麋家的支持,擡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同時增加自己的財富。
另一方面,
麋家是把雙刃劍,或者說世家豪族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
不單單是因爲有糜芳這個豬隊友的原因。
這些世家豪族可以在前期爲你提供源源不斷的資金,鞏固你的實力。
而當你飛黃騰達之後,這些家族就會向你索要對應的好處。
這是人情社會的必然。
像麋竺,官拜安漢將軍,地位比諸葛亮還高。
麋芳官至南郡太守,與關羽地位相同,共鎮荊州。
但偏偏兩兄弟的能力又不算突出。
麋竺還好,樂得清閒享福。
當了將軍,自己也不掌兵,相當於是個虛職。
而麋芳則完全是人菜癮大了。
偏偏以老劉的性子,還真就是要什麼給什麼。
畢竟是一起創業多年的老兄弟,不能虧待了。
不是李翊瞧不起老劉。
而是事實證明,老劉就是沒玩好麋家這把雙刃劍。
所以李翊最後決定就自己上,由他來處理這把雙刃劍。
在前期用它“斬敵”之後,後期就該接受它的“反噬”了。
歷史上的麋夫人,是被子龍連阿斗一起給救了下來的。
但她的後續記載裡,沒有給劉備留下一兒一女。
所以麋芳其實與劉備的姻親關係被進一步淡化了。
這也是很多人猜測糜芳叛變的原因之一。
李翊的麋夫人同樣無出,但這正好給了他一個削弱麋家影響力的機會。
“那些挑撥之言,實欲壞我姻親之誼!”
“內兄細想,若吾果真薄待麋家。”
“何不以貪污問罪?何須曲意保全。”
話落,李翊忽從袖中出簡牘一束,擲於案上。
麋芳看罷,大驚失色,上書貪墨之證。
裡面寫的,全都是這些年他貪污受賄的證據。
雖然在李翊的嚴打之下,徐州官員大多收斂。
可仍有少數人利用職權之便,淺撈油水。
這種小貪,即便是李翊都遏制不了。
麋芳出汗如漿,面如死灰,急忙辯解道:
“……丞相!這是謗言,謗言吶!”
“定是有人誣陷於我!”
“惟丞相明察!”
李翊微微一笑,擡手便將這卷竹帛給丟入了火盆之中。
然後笑眯眯地扶麋芳起身,請他入座。
“內兄勿憂,吾豈信外間讒言者?”
麋芳冷汗直冒,皮笑肉不笑地連連點頭稱是。
證據確鑿,且整理的詳細。
麋芳怎會看不出李翊知道自己貪污的事?
只是見李翊給了自己臺階下,麋芳不敢不下。
伏地泣道:“芳愚鈍,幾負丞相深恩!”
李翊取錦帕爲其拭淚,溫言道:
“我相府上尚缺一位倉曹櫞,內兄若是不棄,便來我府上述職。”
“這可是一件美差吶……”
說着,拍了拍麋芳的肩膀。
麋芳連連謝恩。
此時案牘在火盆中已經燒盡,望着飄落的灰燼,李翊伸出手取暖,又慨嘆道:
“今戰事將起,將士露宿,糧秣不繼。”
“前日有軍報稱,卒有斷炊三日猶執戈者。”
“……唉,都是我這個丞相無能,才使軍士困苦不堪。”
麋芳不是傻子,立馬聽出了李翊的話外音。
跪伏於地,觸地有聲地說道:
“芳願獻己傢俬財百萬以佐軍資!”
“私庫粟米三千囷,即日輸往官倉!”
“爲丞相解憂!”
麋芳刻意強調是自己的私財。
也就是跟麋家沒關係。
李翊扶劍沉吟,少時,乃攙臂扶麋芳起身,溫言道:
“使天下商賈皆如內兄,何愁大業不成?”
於是攜其手,邀他共觀渤海的防務圖。
麋芳面上稱善,然指畫間猶顫。
……
是夜,李翊終於要睡了,請麋芳回去。
麋芳如蒙大赦,連連謝過。
又不禁感慨,李翊到底是怎麼做到看書看圖可以全神貫注,持續好幾個時辰的?
以麋芳的性子可受不了長時間高強度工作,可李翊沒讓他走,他還真不敢走。
眼下已是丑時,牛馬俱睡。
麋芳退後,正遇其兄麋竺於廊下。
原來麋竺已知曉弟弟被免官的事,又見他被李翊拉進房間裡訓話。
訓了一晚上不曾出來。
身爲家主的他倍感不安,便一直在廊下等着。
見麋芳面色沮喪,乃引至密室,悄聲問丞相都對你說了些什麼。
麋芳想到自己剛剛大放血,便肉疼,乃將此事說與大哥聽。
麋竺又問:“所捐幾何?”
麋芳捶胸泣道:“數年所積,一朝盡矣!”
李翊嚴懲貪污,整頓吏治。
這些年,麋芳一直小心翼翼地少貪輕貪。
沒想到只一晚,多年的心血就全吐出去了。
麋芳又將適才李翊恩威並施之狀,說與麋竺聽。
麋竺默然良久,撫其背嘆道:
“丞相御下,剛柔相濟,縱蘇張復生不能過也。”
言畢,又執麋芳手,正色道:
“弟經此劫,當知收斂。”
“自今以往,丞相所指,即吾家所向。”
“丞相所謀,即吾族所圖。”
又低聲道:“幸有妹在椒房,終不使麋氏落寞。”
“但記'恭順'二字,富貴豈得斷絕耶?”
麋竺對李翊的手段佩服不已,便藉着這個機會勸麋芳以後多加收斂。
只管跟着李翊的方針走就行了。
有麋貞這層關係走,他們麋家落魄不了。
有一說一,
受遊戲的影響,很多人自己當主公時,都是真正的“唯纔是舉”。
誰能力強,就用誰。
但現實中卻有很多無奈。
中國自古以來都是人情社會,權力的本質就是人的認可。
一個你的親信,能力一般,但很聽話,跟着你的方針走。
另一個與你不是親族,能力很強,但有自己的主見。
倘若真遇上這種二選一的情況,大部分君主都會選擇前者。
李翊此次只是敲打,並未下狠手。
麋竺看出了李翊的用意,便更加下定決心讓麋芳跟隨李翊去北方。
好好在那裡輔佐李翊。
麋芳唯唯稱是,自此驕矜之氣頓斂。
……
史書對此點評道:
“李相之道,先執其罪證,使其懼。”
“復焚之以示恩,使其感。”
“既而旁敲軍需,使其自獻。”
“終以姻親羈縻,使其死心。”
“恩威並施,張弛有度,雖古之權術大家,不過如是。”
“故曰御下之道,不在嚴刑峻法,而在恩威並濟,使人畏而敬之,敬而附之。”
“當爲後世之鑑也!”
……
在徐州部署完之後,李翊總算安心。
啓程返回了北方。
一面又上書劉備,說明此事。
劉備同意,讓趙雲代領彭城相一職,以爲關公側翼。
李翊另作書一封,發往淮南。
既向故友陳元龍問好,又請他讓甘寧、周泰出兵。
分別自渦水、渠水北上,以水路制魏軍糧道。
使曹仁疲於應對。
時陳登於案前,正吃着生魚片兒。
嘴裡叼着剛切好的鯛魚,手上捧着李翊發來的竹帛。
目光快速瀏覽一遍。
底下之人,分別有甘寧、周泰、蔣欽、陳矯等輩。
他們一直留在淮南用事。
蔣欽忍不住率先開口問:
“……府君,丞相在信中說了什麼?”
陳登將竹帛傳給衆人看,說道:
“李相讓我發兵,渡水北上,襲擾曹仁糧道。”
功曹陳矯聞言,忍不住笑道:
“丞相忒也操心了,無怪時人皆言其事必躬親。”
“齊王已命丞相督北方軍政,如何管到我們南方來了?”
陳矯雖然半開玩笑,但語氣中是有一絲不悅的。
陳登除了廣陵太守的身份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徵南將軍。”
徵南將軍就意味着,是南方的軍區總司令。
按理說,南方事務都該歸陳登管。
但由於劉備臨時下令,讓時任青州牧的關羽行都護將軍職,假節。
關羽便有了都督陳登的權力。
所以陳登這時便受到了關羽的節制。
所以真要下令進軍,也該讓關羽下令纔對。
李丞相未免管的太寬了。
陳登笑道:
“吾與李相共事十年,親如兄弟。”
“彼書至此,非敕令也,不過獻策耳。。”
“諸君何憤懣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