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馬張斐,右司馬隗冉,軍候昌琦、顏貯,假侯仇升等盡皆在列,而青州別駕王脩和東郡太守畢齊也被邀請旁聽,記錄員則是主記畢軌。
“進武,你且把這幾天打探來的情報與大家分說一下吧!”
隗冉出列道:“由此向南三十里,渡過濟水後便是封丘城,此城與陽武隔着濟水、陰溝水相對,目前東郡太守夏侯淵遣了約三千人留守,又大肆徵發城中民夫修繕城牆,防禦極其森嚴,我軍遊騎不能輕易靠近城池。”
“從封丘沿濟水往東四十里是平丘縣,平丘雖不在我河北大軍兵鋒正面,但得知我大軍已經兵臨河南,直逼許都後,當地人人自危,據潛入平丘城內的探子密報,平丘縣令在幾天前已經掛印而去,如今是縣丞暫行縣事,據查城中只有數百郡縣兵。”
“去平丘以北再四十里處是長垣縣,長垣緊鄰東郡,此處人心亦不自安,當地令丞雖在,然城中守備與平丘差相彷彿。出長垣以北三十里便是濮水,再往北五十里便可至白馬。”
“更遠之東昏、濟陽等地,遊騎尚且不能到達,只遣了少量兗州本地士卒喬裝潛去,尚且未有詳細回報。”
見隗冉彙報完了情報,顏良點了點頭,畢竟無論是遊騎還是喬裝潛入的兗州本地兵員,都不是專業的情報人員,能夠在幾天內就瞭解到這麼些信息已經是難能可貴。
“進武做得很好,今天我們就議一議接下來先往哪兒去,諸位都可以暢所欲言,說錯了也無妨。”
昌琦便率先道:“封丘最近,據說那夏侯淵也是個能打的,不若我等就去封丘和他會一會?”
張斐道:“封丘防禦森嚴,若我往攻必不能驟克,且我兵寡,若以之功堅城損失必大,恐失了奇兵之效。依末將看,不如沿濮水東進,去攻長垣,長垣更近東郡,敵之守備必弱。且得了長垣後,可再沿濮水繼續往東,直趨離狐、句陽、成陽等濟陰諸縣。”
仇升雖然只是假侯,在座中屬於資歷最淺的那幾個,但也並不怯場,說道:“末將以爲左司馬所提放過封丘之議甚是,不過末將以爲我軍當先沿濟水東進去取平丘,平丘縣令既然掛印而去,城中必然亂作一團,難擋我軍一擊。待拿下平丘後,再往攻長垣亦爲時不晚。”
顏貯自從被顏良提點之後,自知于軍略上經驗不足,故而低調了許多,不怎麼多發言,不過他覺得張斐的選擇更持重,便道:“末將以爲左司馬所言爲是。”
而隗冉顯然和仇升的想法接近,說道:“還當速取平丘。”
顏良又看了看畢齊和王脩,問道:“畢府君、叔治兄,二位有何高見?”
畢齊巴不得早點去東郡上任,想都不想道:“鄙人以爲張司馬所言爲是。”
王脩看了一眼帳中諸人,卻並沒直接給出意見,反而問道:“強攻封丘實無足取,所餘無非是擇平丘、長垣二者之一攻之,至於如何選,還要看將軍之意是激進亦或是持重。不過脩素聞陳留太守夏侯淵亦有知兵之名,必不會放任討逆營在陳留境內肆意驅馳,攻掠郡縣。”
見衆人差不多都發表完了意見,顏良仔細思考了一下道:“封丘地勢險要,緊鄰烏巢糧倉,必不能容許其仍在曹賊掌控之中。不過此城守備森嚴,非我偏師可驟下,還當修書呈報大將軍案前,備說其中關竅,使大將軍別遣一支人馬來攻即可。”
“至於是攻平丘還是長垣,方纔諸君已然分析備悉,正如叔治兄所言,若持重可取長垣,然則我軍驟出,勢必要在兗州大幹一場,顯露一下鋒芒。”
“吾亦素知夏侯妙才之能,但若是夏侯淵遣兵來逐我,與其會戰於野,則正中我下懷。故而,我決意先攻平丘。”
把大方向定好之後,顏良又道:“平丘雖只有數百孱弱之兵,但若久戰亦是不利,故而此戰唯取一個‘快’字,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疾雷不及掩耳,迅電不及瞑目’之勢,一舉拿下之後再做定奪,可明白了麼?”
張斐、隗冉等屬下紛紛應道:“我等明白。”
“那就議一議,如何能夠最快拿下平丘。”
昌琦唯恐先攻的任務輪不到他,又搶着道:“此刻時日尚早,我現在就帶人出發,明日一早便可至平丘城下,攻個幾次,也就拿下了。”
顏良白了這莽夫一眼道:“你夜裡能尋着路?不會走岔了麼?即便你能連夜趕到平丘,跑了一夜路還攻得動城?”
“這……可遣遊騎爲我指路,我昌某人莫說一夜不睡,便是三天三夜不睡,照樣能打。”
“便你是鐵人,你麾下士卒可不是,此事休提。”
張斐道:“走陸路不若走水路迅捷,士卒亦可以惜力,沿濟水東去可從平丘南邊登岸,只是我營中舟船不多,只夠運個數百人。”
顏貯道:“烏巢澤中便有衆多運糧的舟船,或可與趙司馬商借一些。”
顏良想了想道:“此處舟船皆要返歸黎陽運糧,即便趙叡肯做主商借,亦借不了許多,至多再多運幾百人罷了,不過能多運一些是一些,此事便由立行你去與趙叡相商。”
顏貯答道:“末將遵命。”
隗冉也道:“不若我親率兩千騎提前出發,配合舟船所運數百人,或也能夠一舉拿下平丘。”
顏良想了一想,或許也只能如張斐、隗冉所說,水陸並進去試一試,雖然騎兵不擅長攻城,但走水路運一些步卒過去,這大軍兵臨城下,或許就把守兵給嚇倒了。
顏良剛想發言決定,卻看到王脩皺眉捋須,彷彿若有所思,就問道:“叔治兄,可有何妙策?”
王脩見顏良問及,微微笑道:“我有一策,或可不興兵戈而下平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