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即將操辦納小妻的儀式,郭襄需要避嫌,暫時搬離了聆風居。
而同樣的,即將要嫁入顏家的劉綾也不再適合整天膩在顏家,這幾天不再天天報到。
少了這兩個冤家對頭,家中頓時清淨了不少。
眼下服侍顏良用餐的是梅娘。
梅娘在家中多年,對顏良的習慣喜好了然於胸,只需要一個眼神便知道如何做,這一頓餐飯吃得十分舒心。
用罷餐飯,顏良看着忙於收拾的梅娘道:“梅兒,莫要東忙西忙的了,這些事讓下人做便是,來陪我說說話。”
梅娘依言溫馨地一笑,停止了收拾杯盤,而是拿過一方絹帕微微沾了沾水爲顏良潔面擦手。
享受着佳人的服侍,顏良輕輕摟着她豐腴的身體,說道:“那幾個小娘都太頑劣,整日價就知道勾心鬥角,家中之事還要梅娘多費心啊!”
梅娘白了顏良一眼道:“姐妹們哪裡是頑劣,分明是都想多得些夫君的憐愛罷了。”
顏良笑道:“呵呵,我故知之,不過家和萬事興,家中若是一直鬧騰,又怎能治國平天下。”
梅娘道:“只消夫君多在家中陪陪我等就好了。”
顏良嘆道:“我也想啊,只是天下未平,身不由己啊!”
梅娘也跟着嘆道:“男人總是有很多大事要做,哪像我們小女子,夫君便是我們的天。”
顏良輕輕捻着梅孃的髮絲道:“那你們就是天上的飛鳥,宓兒是黃鸝,你是喜鵲,那兩個小娘活脫脫兩隻麻雀兒,整天嘰嘰喳喳不停。”
梅娘笑道:“我哪能與她們相比,她們都是大家閨秀,我不過是個婢女罷了。”
顏良輕輕颳了下梅孃的鼻子道:“什麼話,如今都是我的妻子,哪裡有高下之分。”
梅娘也不言語,只是捧着顏良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一臉地溫柔。
家裡另外三個女人,各有各的美麗,各有各的可愛,但唯獨與梅娘獨處的時候,卻最讓顏良放鬆。
“梅兒,元寶這段時間跟在我身邊,做事還算得力,我看他學文怕是沒太大前途,不過人高馬大身手不錯,是塊習武的料子,今後就在軍中發展,如何?”
“一切都憑夫君做主。”
“你就這麼一個弟弟,就不怕從軍出征有個閃失?”
梅娘眉頭輕皺道:“哎……誰說不擔心呢?以往每次你出征時留我一個人在下,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着,唯恐……唯恐……留下我一個人,現在有了宓娘她們,家裡總算熱鬧一些,也有人可以說說話。”
顏良寬慰道:“呵呵,莫要太過擔心,爲夫現在輕易不涉險地,不會有差池。”
梅娘喃喃道:“元寶大了,總要謀個前程,跟着夫君我也放心,大不了日後在太一面前爲夫君祝禱的時候,稍待上元寶便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元寶尚未婚配,韓家還沒留下子嗣,萬一……萬一……”
顏良輕輕捂住了梅孃的嘴,說道:“不會有萬一的,元寶的婚事你可以籌謀起來,今年應當不會再有戰事了,足夠安排幫元寶娶個媳婦,再生個娃娃了。”
梅娘道:“那夫君今年也不會再遠行了麼?”
顏良輕輕撥弄着梅孃的耳垂與面頰道:“當是如此,怎麼?梅兒也急着與我生個娃娃?”
梅娘紅着臉啐道:“夫君就老不正經。”
顏良一本正經地道:“這哪是不正經,傳宗接代乃是頭等大事,不若我們現在就試一試?”
隨着顏良的言語和動作越來越不正經,梅娘被逗弄得嬌喘連連,不過仍保持一些清明,說道:“夫君,夫君等一等,宓妹妹還在院裡呢,你不是要去看一看她麼?”
顏良也知道此刻不是亂來的時候,抽回手道:“嗯!那我就先去看看宓兒,晚上再與你生娃娃!”
丟下衣衫不整的梅娘,顏良信步來到院落裡。
秋天天黑得晚,而時人晚飯吃得早,此刻正是日落黃昏時分。
甄宓正在侍女的攙扶下逛花園,小絮兒則牽着她的寵物鹿萌萌在前邊引路。
自從得到這個萌物後,絮兒對小鹿照顧有加,每天都帶它散步進食,寶愛得不行。
而甄宓在顏良的指點之下,開始少食多餐,控制總的食量,避免營養過剩。
時人養胎大都講究靜養,且靜得有些過分,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和豬差不多。
顏良在察覺到甄宓有營養過剩及運動不足的情況下,強烈要求下甄宓必須每天多次散步,鍛鍊身體積蓄體能,以應對生產時的考驗。
一開始甄宓走不了多少步就累就喘,不過她畢竟年紀輕底子好,在堅持了幾天後就習慣了起來,如今倒也十分享受每天在紅花綠蔭下散步。
顏良來到甄宓身邊,從侍女手上接過任務,扶着甄宓道:“宓兒,怎麼樣,感覺體力充沛了些麼?”
甄宓道:“嗯!一開始覺得走不動,不過走走就好了。”
顏良道:“靜養是沒錯,不過不能矯枉過正,須知生產可不是小事,體力充沛些有大幫助。”
甄宓道:“按夫君這麼說,我姐姐當時也是靜養過甚了麼?”
甄宓的姐姐甄道去年也是費盡艱辛才生下一個兒子,此前就是用的靜養方法。
顏良道:“或許是吧!這也是大戶人家的通病,吃得太好,動得太少,胎兒肥胖,孕婦體弱,故而生產費力。”
甄宓道:“可我聽說,貧苦人家也多有難產啊?”
顏良道:“那不一樣,貧苦人家是營養不良,那是兩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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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宓道:“哦!夫君懂得真多,就連懷胎生子都懂。”
顏良笑道:“略懂,略懂而已。”
說話間,前邊的小絮兒也看到父親前來,牽着仍在嚼花花草草的萌萌過來獻寶道:“爹爹,爹爹,你看萌萌長高了也長胖了。”
顏良摸摸絮兒的腦袋道:“能不胖麼?它一天吃到晚,都長得和小豬仔一般了,你也要讓它節食,莫要撐死了。”
絮兒嚇了一跳道:“啊?還會撐死啊?我看它一直吃不停才一直喂的。”
顏良道:“凡事都要適可而止,知道嗎?”
雖然絮兒並不太懂,不過仍是點點頭道:“那我以後少喂一些。”
甄宓嘆道:“這萌萌竟與我一般,要節食多動了呢!”
顏良哈哈笑道:“沒錯沒錯,來,我再陪你走走。”
夕陽下,一男,一女,一童,一鹿,漫步在綠樹紅花之間,那畫面極爲安逸與溫馨。
不過,世間所有的美好彷彿都是用來被打破的。
隨着幾騎快馬匆匆馳入聆風居,難得的寧靜被打破。
顏良老遠望見來人,便知道出了大事,因爲來人不是普通的扈從信使,竟然是職方掾陳正本人。
顏良抱歉道:“宓兒,看來我有事要忙了,你先自己走着,一會我再來陪你。”
甄宓道:“無妨,夫君去吧,我走累了也就回屋休息了。”
“將軍,在下方纔收到來自鄴城的急報,事情緊急,便直接前來稟報。”
顏良見陳正表情凝重,故意笑道:“什麼事情需要勞動行之親自前來?”
陳正道:“從鄴城傳來的有兩道消息,其中一道是大將軍府明發表章向朝廷爲將軍表功,議請封侯。”
顏良聞言皺眉道:“明發表章?議請封侯?”
陳正答道:“是!根據鄴城傳來的消息,先前袁三公子主持的會議上,爲將軍議功之事久論不決,逢元圖突然提出此建議,獲得了田元皓、辛仲治等人的支持,遂提請大將軍示下。第二天,大將軍府就批准了此建議,更宣稱要明發表章。此事已經宣揚得鄴城盡人皆知,想必很快就會傳回到常山來。”
顏良站起身來,在書房內一邊踱步一邊思考此事的影響。
他知道自己功高難賞,所以在幽州平亂時已經故意讓功於牽招。
甚至他故意與袁熙交惡,便是想讓袁熙彈劾自己,給鄴城個理由把此事拖下來,然而事情的發展好像有些脫離了自己的預計。
非但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彈劾,怎麼還大操大辦起來了?
如今朝廷說是聖天子在位,實際上令不出宮門,朝政悉數由曹操把持。
這明發表章,可不是赤果果打曹操的臉麼?
這事能辦下來?多半不能。
不過即便沒辦下來,袁紹也作出了表態,畢竟是封侯啊,給足了自己面子,不會再有人說他不厚待有功之臣。
想到此處,顏良問道:“這些時日,鄴城的人可有聽說過袁熙對我的彈劾?”
陳正答道:“之前幽州局勢尚未平定,曾聽聞過袁熙上書攻訐將軍,還在臣僚議事中提及,不過在戰事結束後,卻再未聽聞過。”
顏良搖搖頭道:“不應當啊!袁顯奕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我如此掃他的面子,他竟然忍得下這口氣?”
陳正道:“雖然戰後沒有攻訐將軍的消息,不過我們安插進大將軍府的人卻聽說幽州有多次派人送書信到府中。”
顏良道:“可知曉書信內容?”
陳正道:“都直接入了後院,旁人無從知曉,事後也未被髮給袁三公子和諸臣僚觀閱。”
顏良道:“你的意思是說,袁熙彈劾我了,卻被大將軍壓了下來?”
陳正道:“或有此事。”
顏良笑道:“那此事就有意思了,大將軍果然還是有手腕啊!向朝廷明發表章,曹阿瞞看到表章時的臉色一定很精彩,哈哈哈哈!”
陳正道:“在下也猜測是大將軍授意逢元圖提出此議。”
顏良道:“此事且不管他,你說說第二個消息吧!”
陳正道:“第二個消息是劉曼的小妻郝氏傳來的,尚且只是單方面的消息,還沒有其他途徑驗證。”
顏良問道:“劉曼?那個鄴城商人?認大將軍後妻劉氏爲姑母的那個?”
陳正道:“正是此人,先前劉曼作爲袁三公子的說客來到常山,頻頻接觸辛長史、田主簿等人,在下的人就盯上了他。
機緣巧合之下,在下安排郝尚家中舞姬嫁給劉曼爲小妻,郝氏很得劉曼寵愛,被帶回鄴城。
此次郝氏從劉曼口中得知郭圖向袁三公子獻策,欲要使將軍常駐曼柏,從而放棄繼續兼領常山。”
顏良道:“讓我常駐曼柏?那高幹會答應?不怕我欺負到他頭上去?”
陳正答道:“此事郭圖亦有籌劃,欲要以常山國相的人選爲籌碼,說服高幷州接受此提議,而劉曼會前往幷州作說客。”
顏良哈哈笑道:“袁尚要聯手高幹來對付我?郭圖這廝果然出的都是餿主意。”
陳正道:“在下以爲,高幷州與將軍有宿怨,多半會被劉曼說動,與袁三公子聯手。”
顏良道:“那又如何?袁熙、袁尚、高幹,個個都是廢物點心,放在一起也不過是一盤廢物點心罷了。”
陳正道:“話雖如此,可此事若有大將軍暗中支持,對將軍頗爲不利。”
顏良點頭道:“行之有什麼應對之策麼?對這個劉曼下手?還是從袁尚、高幹處下手?”
陳正道:“劉曼不過一個無足輕重的商賈,即便是沒了劉曼,還有其他人。
此事的癥結還在袁三公子和高幷州身上,若是袁三公子放棄打壓將軍,亦或是高幷州不同意此議,就進行不下去了。”
顏良問道:“那你以爲,袁尚會放棄打壓我麼?”
陳正道:“恐怕不會,即便袁三公子沒這個想法,怕是大將軍亦……,將軍崛起得太過迅速,發展勢頭太勁,已經威脅到了袁氏在河北的基礎。”
顏良道:“呵呵,那你的意思是從高幹處下手?”
陳正道:“然也,高幷州則不然,其人雖統治幷州,然地方並不太平,多的是由頭可以利用,只消稍加安排,便能令其自顧不暇,抽不出手來再與袁三公子聯手。如此,則將軍之慮可解也!”
顏良道:“好!那你就籌劃籌劃,如何從幷州下手。有些人啊,就是缺乏敲打,也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