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變故

許慕白顯然也是被這樣的氣氛感染了,從一進入宴會廳,就一直面帶微笑。田甜被許慕白拉着,探着小腦袋東張西望了半天,可連個小孩的影子都沒見着。

田甜順手從身旁的果盤裡拿出一個草莓丟進嘴裡,狠狠嚼碎,“你不是跟我說有可愛的小朋友嗎?可我怎麼都沒看見。”她撅着小嘴巴,滿臉不高興。

許慕白笑笑,指了指她的身後,“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今晚的小壽星出場了。”田甜剛纔只顧着生許慕白的悶氣,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來人。現在聽許慕白這麼一說,才連忙回頭去看。

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帶細白條紋西服,頭髮梳的一絲不亂,露出他高挺飽滿的額頭。田甜小時候聽媽媽說,高額頭的人都是極爲聰明的。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縱使是田甜這樣腦袋不靈光的人,都可以看出他的不一般。

他沒有打領帶,只是整整齊齊的帶了一個銀色的領結。田甜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幾乎沒有一絲絲褶皺的衣服,不禁在心裡暗暗感嘆,這人絕對是從玻璃罩中走出來的。田甜不屑的咂咂嘴,大抵所有有錢的資本家,都愛把自己打扮的一絲不苟、光鮮亮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別人感覺到自己的與衆不同。

他的眼睛狹長而又幽黑,讓人覺得彷彿是一個永遠也探不到底的黑潭。高挺的鼻樑、鬼斧神工般的五官和挺拔結實的身材,確實是無數少女的理想類型。

可就是這樣近距離的與他相對而立,田甜總覺得有一股股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向她襲來,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給她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田甜情不自禁的又偷偷瞄了一下他的眼睛,結果正好和他陰冷的眼眸相對視。四目交匯的那一剎那,田甜頓時從心底升騰起強烈的懼怕感。她縮了縮身子,趕緊躲在許慕白的懷裡。

許是意識到了田甜的害怕,許慕白把手放在她的腰上,緊緊擁住她。

李然挑眉,掃了一眼許慕白擁在田甜腰際的手,顯然被他這種異乎平常的舉動給嚇到了。

一直以來,許慕白的身旁一直都不曾有女人的身影,大家還一度開玩笑說他是g.a.y。可看到剛纔他小心翼翼的護着懷中的女孩,那緊張在乎的神色讓任何人看了都不會覺得是刻意裝出來的。

李然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酒杯中紅色的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愈發顯得清亮透澈。他勾起脣角,淡淡的笑了一下。看來任何人都不是絕情絕愛的,那些所謂的冷血、沒感情,都僅僅只是因爲沒有遇見對的人。

李然微微轉頭,目光落在大廳裡一處不顯眼的角落裡。

柔柔的燈光下,幕念慈彎着腰,手一刻也沒停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餐桌上一摞摞的餐具。雖然她算得上是小孩的小姨,可事實上,她只是這個家裡的一個女傭。有些時候,她甚至連個女傭都不如。

那些女傭頂多承受的只是身體上的勞累,而她,更多的時候,還要承受那個男人的百般刁難與凌辱。

李然轉過頭,將酒杯中的紅色液體全數灌入口中,可腦海中全都是她剛剛在燈光下纖瘦的身影和姣.好白淨的側臉。奇怪,爲什麼平時喝起來甚至有些甜膩的紅酒,此刻卻覺得愈發的苦澀起來。

李然咳了咳,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許慕白,不介紹一下嗎?”

許慕白低頭看看偎在自己懷中的田甜,眼底像是有一層看不清的東西,流露出來的都只是柔情,“丟失已久的珍寶,終於被我找到了。”他輕輕舒口氣,臉上帶着柔柔的笑。

李然勾脣淺笑,細細的看了一下縮在許慕白懷中的女孩,“噢,原來這位就是你一直以來天天掛在嘴邊的田甜,難怪你對她這麼上心。”

正在兩人交談之際,耳旁突然傳來一聲糯糯的童音,“爸爸,夢琪現在就想吃甜甜的蛋糕。”

李然一低頭,就見他的寶貝女兒微仰着小腦袋,用胖嘟嘟的小手抓着他的褲腿,撒嬌似的輕搖着。

李然彎腰把李夢琪香香軟軟的小身子攬在懷裡,親親她如瓷娃娃般粉嫩的臉頰,語氣裡不無自豪和驕傲,“看看我女兒長得多可愛”

李然喜歡的厲害,忍不住在她胖嘟嘟的小手上又親了一口,“來,夢琪乖,小朋友要有禮貌,這是你田甜姐姐。”

李然拍拍她的小腦袋,“快點叫人”

李夢琪一點也不怕生,掙了掙,向田甜伸出短短小小的胳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田甜姐姐,夢琪要抱抱。”

田甜原本就是極其喜歡小孩子的,對於這麼可愛的孩子的投懷送抱,她當然是笑呵呵的欣然接受了。

田甜託着她胖乎乎的小屁.股,將她緊緊擁在懷裡,頓時鼻翼間全是專屬於兒童的香軟氣息。近距離的看她,田甜才發現這個小丫頭長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看。估計再過個十幾年,也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濃密微卷的眼睫毛就像兩把小刷子,微微垂眸,便能在眼瞼上投下兩團陰影。白皙粉嫩的皮膚就像是剛剝殼的雞蛋一樣嫩滑,天生就粉粉的嘴脣更像是上了脣蜜一樣的可人。

田甜微微轉頭,偷偷看了一眼在人羣中交談的許慕白。燈火闌珊處,他輕撫着酒杯,偶爾發出一兩聲得體而不失大雅的笑聲。茫茫人海中,他永遠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田甜低頭遐思,能替心愛的人生一堆可愛的孩子,然後一家人生活在海邊的大房子裡,聽起來似乎是件頂不錯的事。

正低頭胡思亂想之時,夢琪突然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輕輕地揪了一下田甜粉嫩的臉頰,繼而咯咯的笑起來,“田甜姐姐,你長得真可愛,比夢琪還要可愛。”

她往田甜懷裡擠了擠,嘟起小嘴巴撒嬌,“夢琪想吃蛋糕,姐姐帶我去。”

田甜狠狠地親了一口她的小臉蛋,把她放下來,拉着她柔軟無骨的小手,“姐姐現在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出發啦!”

李然和許慕白正站着聊天,忽然不遠處的人羣中傳來一陣孩子的哭叫聲和玻璃的碎裂聲。

李然胸.口一窒,太陽穴突突的跳起來。這聲音,不是夢琪還能是誰。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人羣中,只見夢琪被田甜抱在懷中,委屈的撅着小嘴巴,睫毛上還沾着晶瑩的小淚珠。

李然神色有些緊,跨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一低頭,便眼尖的發現她白嫩的脖子上多了一塊紅色印記,“這是怎麼回事?”

田甜被他冷厲的目光震懾到,微微低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剛纔……”

“是我剛纔端餐盤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夢琪小姐,餐盤把她的脖子咯出了紅印。”幕念慈站在李然的面前,手中還捏着剛剛收拾起來的玻璃碎片。

“啪”的一聲,田甜被嚇了一跳,再一擡頭看去,便見幕念慈白淨的臉頰上已多了五個鮮紅的指印。李然的這一巴掌使足了勁,幕念慈被他打的身子一歪,踉蹌了一下。手一抖,指尖便被尖銳的玻璃刺破,殷殷的往外滲出了血絲。

幕念慈微微站穩了身子,臉頰痛,手指也痛,可她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俯下身子,繼續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田甜氣不過,火氣騰騰的往頭頂上涌來,她走上前去,將慕念慈從地上拉起來。仰起頭,狠狠的瞪着李然,“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打女人,夢琪只是脖子被撞紅了一點點而已……”

田甜拉着幕念慈,不怕死的朝李然怒吼,“讓她道個歉就可以了,幹嘛打人!”

田甜把幕念慈推到李然面前,挺着胸脯,一字一頓,“道歉!”

李然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冷嗤了一聲,“讓我向她道歉?”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邪邪的勾起幕念慈尖尖的下巴,語氣裡似乎帶有一絲嘲弄,“要我向你道歉,你要的起嗎?”

田甜看他那副看不起人的模樣就想踹他兩腳,剛要開口罵他兩句,卻被幕念慈緊緊抓住手腕,“這件事本來就是我有錯在先,我不該撞傷小姐,你們大家都別再深究了。”田甜微微轉頭看着她,見她眼中滿是懇求的神色,微微點了點頭。

原本宴會上挺不錯的心情,被突然出現的小意外清掃得一乾二淨。一直到回去的路上,田甜還是撅着小嘴巴,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許慕白一邊開車,一邊不忘警告,“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今後你最好別去插手。有些事情,並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你現在經歷的還太少,有些事情根本就看不透。相信我,李然也有他說不出的苦衷。”

田甜皺着小臉,暗暗腹誹:他是你朋友你當然幫他說好話,難道打人還會有苦衷?

爲了表達自己的不滿,田甜一路上都板着小臉,對許慕白愛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