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沈晨靄已經能夠感覺的出來,書店裡面他畫出來的扇面已經愈來愈難賣了。
究其原因一部分是因爲現在的文化街上已經出現大批的同類貨品,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因爲沈晨靄已經將而扇面的價格漸漸的提升上去了。
這價格不是沈晨靄自己想要漲的,實在是因爲自從得到了羅定送過來的那些顏料之後,他現在畫的大多數都是一些工筆的花鳥魚蟲,裡面要用到的顏料比普通的寫意山水要複雜的多,本錢漲了那些扇面的價格自然就得跟着漲價了。
這樣的情況雖然讓沈晨靄有些心急,但是他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堅持,一次中午吃飯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徐簡看出了他的心焦,便寬慰他說道:“你不要着急,任何美玉都是要經過反覆的打磨才能夠得到的。你如今就如同是一塊璞玉,身軀雖然還被包裹在石皮之中,但是價值已經被人們發現。只要經過了細心的打磨,就一定能夠綻放出不同於常人的光輝。”
雖然知道徐簡這麼說是在安慰自己,但是聽了他的話沈晨靄還是覺得心裡面舒坦了許多。
從來都沒有被人這麼誇過的沈晨靄聞言還有些不好意思了,爲了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他頗爲自嘲的說道:“我是真的謝謝你的讚美,但凡我將來要是有那麼一天,我一定不會忘記你們大夥今天對我的幫助。只不過我是一直都很想要視金錢如糞土的,也很努力的再向那反面去發展,可惜的是完全都沒有那個機會,到目前爲止還一直都是金錢視我如糞土的。”
徐簡聽了沈晨靄的話哈哈大笑着說道:“你還能有這份心思拿自己開玩笑,想來是沒事的。這樣我便也能夠放心了。”
就在他們兩個人開心的說笑的時候,書店裡突然進來了一位個頭矮小,穿戴卻又很講究,身材看起來有些乾瘦的小老頭。
那位小老頭看起來大約有六十出頭,人是又黑又瘦,偏偏兩個眼睛還在不停滴溜溜的亂轉,時不時的還能看到其中有精光閃過。
那副樣子,要是不看他的穿戴只看臉,沈晨靄還以爲是那裡的猴子成精了,然後穿上人的衣服跑出來了。
那個小老頭進屋之後也不說要買什麼,兩個眼睛只是不斷的在掃視掛在牆上的那些字畫。要是看到哪一幅讓他滿意的了,便會止不住的透漏出竊喜的表情,看的沈晨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對於這位行動有些可疑的客人,徐簡與沈晨靄兩個人面面相覷,都在想看這位的穿戴,也不像是位缺錢的主呀?可是爲什麼他的神情就是那麼的猥瑣,給人一種賊眉鼠眼的感覺?
在怎麼懷疑這位的身份,但畢竟來者是客,身爲書店東家和夥計的兩個人不可能就這麼放着客人一個人在店裡面晃盪。
於是沈晨靄放下自己手裡的碗筷,起身衝着那位老者招呼着說道:“這位先生,您需要什麼東西嗎?小店這裡各種書籍都有的,需要我爲您介紹一下嗎?”
小老頭聞言轉過頭看了看沈晨靄,然後將他一直都握在手中的一把摺扇打開,把扇面對着沈晨靄說道:“這幅扇面是你們這裡賣出去的東西嗎?”
沈晨靄聞言低頭看了看,見那個小老頭拿在手中的那把摺扇,上面附着的扇面正好是他最先賣出去那兩幅扇面的其中一幅,就是歐體書法的那幅《詠梅》。
爲了怕認錯了,沈晨靄還特意的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和落款。確定都沒有什麼問題了,他纔開口說道:“這幅扇面的確是我們店裡賣出去的東西,客人您今天把它拿回來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小老頭聞言很是激動,但他還是盡力的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說道:“這位小哥你不要誤會,我今天過來這裡不是因爲貴店所出售的東西有什麼問題。這幅歐體的《詠梅》,老夫對它真可謂是一見傾心,所以纔會花高價從別人的手中將它給盤過來。我與那人打聽,說是這幅作品是從貴店這裡留傳出去的,所以小老兒今天才會找過來的。”
沈晨靄聞言挑了挑眉毛,心說這難不成這一位便是傳說中的粉絲?那爲什麼別人的粉絲都是小鮮肉,到他這裡就變成了猴子精的小老頭了?
被人欣賞和肯定了自己的作品是一件好事,可是爲什麼面對這位老者,沈晨靄的心裡卻沒有半分的愉悅那?
直覺告訴他這位拿着他扇面找過來的老者,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所以沈晨靄很明智的選擇了暫時隱藏自己的身份,不向這位老者公開。
這麼想着沈晨靄便將話題轉移着說道:“這位雲霧散人在我們這裡還留有很多其它的作品,老先生您既然尋着他找過來了,就再來看看這位其它的一些作品吧。”
老者聞言連連點頭,然後便順着沈晨靄的指引,來到了那面掛着長幅的作品牆旁。
由於最近幾天沈晨靄的時間都比較寬裕,所以他這些天接連不斷的創造出了許多的作品,這些作品中,有臨摹先人的知名作品的,也有他自己一時之間的興起之作。
總之他這些天所創作出來的作品不下十幾幅,再加上原來就掛在牆上的那些,現在那面作品牆上,光是沈晨靄一個人的作品就能有二十幾幅。
那些作品上都留有云霧散人的名號,所以十分的好找。那位老者在看到那些字畫之後,表現的就如同真的粉絲一樣,如癡如醉的看着那些掛在牆上的畫作。
見那位老者的形態狀似癡迷,沈晨靄便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他。雖說老者現在的樣子是畫癡們看到自家喜歡的作品時,常常都會發生的一種狀態,但是沈晨靄就是覺得這裡面有一股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半晌過後,沉浸在畫作之中的那位老者終於回了神,他對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沈晨靄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老夫剛纔觀看這些作品看的有些入神了。”
沈晨靄聞言笑眯眯的回答道:“老先生不用客氣,作品被創造出來就是爲了給大家欣賞的。一件作品能夠遇到一個賞識它的人,是這件作品的幸運。老先生能夠看的如此的入神,想必也一定是一位性情中人,能夠得到您的贊同,是這些個畫作的榮幸。”
小老頭聞言嘿嘿直笑,他踮起腳拍了拍沈晨靄的肩膀說道:“小哥兒你可真是會說話,不過有一點你確實說對了的,老夫的確是十分的欣賞這些畫作,對能夠創作出這些畫作的人也相當的有興趣,不知道小哥兒你願不願意與這些作品的主人說上一聲,就說有一位老客想要見見他。”
沈晨靄聞言面上笑的更燦爛了,但是嘴上卻回道:“這位先生真不巧,雲霧散人他最近出遊去了沒在家裡,等到他回來了,我一定會將您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他的。”
老者聞言面上雖然有些不愉但還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小哥你了,爲了表示對這位雲霧散人的喜愛,你們店裡只要是這位散人的作品,不論是書法字畫還是那些個扇面,通通給我包起來,老夫都要帶走。”
沈晨靄聞言心中一驚連忙說道:“客人,雲霧散人留在我們店裡的作品着實不少,您不用挑一挑嗎?”
老人聞言毫不在乎的擺了擺手說道:“還挑什麼呀,雲霧散人的每一件作品我都喜歡。有一件是一件,通通包起來給我帶走。”
沈晨靄聞言趕緊回頭看了一下徐簡,此時的徐簡也早已顧不得什麼午飯,甩着袍袖走過來說道:“這位客人不要急,雲霧散人留在本店的作品實在是有些多。我是這家書店的東家,要不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先與我到一邊去喝口茶歇一歇,我叫店裡的夥計好好的給您查找一番,免得萬一漏下了哪一件,那對我們來說都是損失。”
老者聞言點了點頭,不再搭理沈晨靄了,而是轉過身跟着過來招呼客人的徐簡到櫃檯那裡喝茶去了。
徐簡在臨走的時候給了沈晨靄一個眼色,那意思是你去把書畫都摘下來給他帶走,我趁着這段時間與他套套話。
徐簡的眼色沈晨靄看懂了,於是他默不作聲的搬着凳子墊腳,將掛在那些掛在牆上落款是雲霧散人的作品全部都取下來,一件一件的卷號之後,單獨的將它們放進了長方形的立體紙盒裡。
扇面需要平鋪不能捲曲,所以沈晨靄便將它們一張一張的重疊着碼放好,一起放進了一個大紙盒裡。
爲了不弄皺作品,也爲了給徐簡爭取一下時間,沈晨靄在做這些的時候故意的放慢了手腳,磨蹭了一會纔將東西都給收拾好。
看到沈晨靄抱着高高的一摞長紙盒過來,徐簡便知道他今天是從這位老者的嘴裡問不出什麼來了。於是他對着坐在對面,慢悠悠喝茶的老者說道:“老先生,您要的東西都已經裝好了。”
老者聞言擡頭看了看那些快要把沈晨靄給埋掉的盒子,對着徐簡說道:“既然都裝好了,那就請東家您給老夫報個價吧。”
徐簡聞言沉思了一下,沈晨靄的這些作品基本都是他看着畫寫出來的,所以那些盒子裡都裝着什麼徐簡的心裡相當的清楚。
他默默的在心中計算了一下那些作品的價格,然後很快就衝着那位老者說道:“這位先生,我們店裡現在有云霧散人的畫作7幅,書法長篇12幅,扇面27面。加起來您一共要付紋銀45兩。”
徐簡說完便死死的盯着那位老者,只見他面不改色的從懷裡掏出了一疊銀票,一張一張的給徐簡數出了他要的那個價格。
付了錢的老者沒在多說什麼,只是讓沈晨靄舉着那些字畫跟在他後面出了書店的大門。
此時書店的大門外面正停着一架馬車,上面有一個車伕和一個夥計打扮的人正等在那裡。他們見那位老者出來了,趕忙跳下馬車,將那位老者扶了上去。
老者上車之後,示意沈晨靄將他買下的那些字畫都放進馬車裡,臨行之前老者挑着馬車的門簾對着沈晨靄說道:“在下一定還會再來的,到時候就要麻煩東家與這位小兄弟幫忙介紹在下與那位雲霧散人相識了。”
說完那位老者也沒有等待沈晨靄的回話,放下車簾就讓馬車行駛起來了。
沈晨靄一路無語的回到了書店,裡面的徐簡正在等着他回來。雖然今天做成了一筆大買賣,但是店鋪裡的兩個人卻並沒有多麼的開心。
徐簡一邊清洗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一邊對着沈晨靄說道:“那個人太過圓滑,我試探了好幾次也沒有問出什麼。但是我覺得他今天過來的目的肯定不是隻是想買幾幅字畫那麼簡單。”
沈晨靄聞言冷哼了一聲回道:“他當然不全是爲了我的那些字畫過來的。長幅的字畫和書法還好說,總歸算是他欣賞過了。可是那些個扇面,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讓我全部給包起來了,你見過哪位買字畫的人是這麼挑東西的?”
徐簡聞言更加的憂心了,他走過來對着眉頭緊鎖的沈晨靄說道:“這個人心思不明,又難分好壞,幸好他還不知道你就雲霧散人。不過我想這件事情也瞞不了多久的,所以這些天你最好還是多一些小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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