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他媽病了。嬌氣。宮人有資格生病嗎？宮人只有資格快快去死。死的越遠越好！”
說罷，李賢真的拂袖而去。
看來，他絕情，倒也的確不知情啊。這個蠢貨絕對沒有這麼好的演技。
一直到入夜，李賢也沒有再來。錦繡不禁嘆道：此人真是不用對他有一分良心，在錦繡臥病不起之時，他可真能做到見死不救，沒有半點惻隱之心。
夜裡，疼痛更甚，一陣催似一陣，直像要把錦繡的五臟六腑全部啃噬一遍。
錦繡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意識已略有模糊。憑着上輩子的經驗，錦繡擔心自己餘毒未清，舌頭先斷，便從枕邊摸出一塊帕子，團成一團，用力塞進自己的嘴巴。
所有的痛楚，都由這塊倒黴的帕子全力承擔……
不知咬了多久，疼痛終於漸漸舒緩。錦繡渾身癱軟，欲擡手，卻絲毫無力，不知不覺地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只覺渾身冰涼，竟是被褥衣裳俱被汗水浸溼，自己就如睡在水窩裡似的。雖是初夏，還是冷得夠嗆。
天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亮了。
這一夜，錦繡去鬼門關轉了一圈，終於又平安回來。
眼珠子轉了轉，覺得異常口渴。
突然意識到嘴裡還塞着東西，又慶幸，居然沒將自己給噎死。
伸手將帕子拉了出來，帕子卻已經被咬得稀爛。
跟帕子一樣可憐的還有錦繡的嘴巴，撐了一夜，跟金魚似的，竟閉不上了。雙手托住，活動了一番，才覺得略有恢復。
上天果然沒捨得將自己收去，看來，有理由活得更加茁壯。
正要撐着起身茁壯一番，聽到有人輕輕地叩門。
“誰！”
錦繡以爲是李賢來“收屍”了，沒好氣地說：“本姑娘還健在，公公快快原路來原路回，別沾了病氣。”
“錦繡，是我。”門外的聲音輕輕柔柔，竟是慕蘭。
錦繡大窘，趕緊道：“快進來！”
宮人舍是不許鎖門的，這也算是宮中慣例，以便隨便調遣和搜查。
慕蘭推門而入。她不知從哪裡過來，裙角上還沾着晨露，圓圓的臉上滿是喜色。
“真是阿彌陀佛，聽你聲音是挺過來了，中氣倒足。”慕蘭扶額道，“沉香殿攏共才兩個人，你病成這樣，李公公也不搭個手？好歹你還是替他受過呢。”
錦繡微微一笑，猶自虛弱道：“別害我就不錯了，別的不能指望。再說，自個兒能行，何必指望不相干的。”
慕蘭聽了高興：“這麼說，你沒拿我當不相干的了。”
錦繡失笑：“這是自然，難道你又將我當不相干的了？”
兩個姑娘相示一笑，暖意各自心中流動，無須再多言。
“餘毒可沒有這麼快就清，這幾日難免還會偶有發作，飲食還是要注意。我給你留了些米粥，還熱着，先吃了吧。”慕蘭從提籃中拿出一小碗粥。
“真是爲難你了。”錦繡三下五除二便喝完，真心的感激。
像她們這樣地位的小宮女，要在宮裡留些東西下來，實在太不容易，慕蘭即使不說，錦繡也知道，她是冒着被爾彤責罰的危險給自己留的米粥。
“這有啥爲難。真正爲難的卻是沒有藥啊，否則的話，你會好得更快。”
錦繡心中一動，說道：“宮中每年都會從小宮女中間挑選一撥培訓當醫女，你可曾動過心思？”
“想倒是想過，可醫女的地位連宮女都不如，大都是各宮不要了的人，給充了數去。我家雖是罪族，可聲望一直都在，我不敢去當醫女給家族丟臉。”
錦繡點點頭：“我家還是江南首富呢，說沒就沒了。慕蘭，如果我是你，就會去當醫女。”
慕蘭不解，問道：“卻又爲何？”
“你瞧我，換了幾個地兒，好不容易甩了晦氣的名聲，又落到帶詛咒的沉香殿，當宮女又有何地位可言？世人皆道醫女低下，是因爲當下的醫女們的確是烏合之衆，可你不一樣，無論走到哪裡，你的姓氏都是醫界尊敬的姓氏，再加上你的本事，已比別人出類拔萃……”
錦繡微笑道：“當一個出衆的醫女，比當一個默默無聞的宮女強。”
慕蘭沉默半晌，拉起錦繡的手：“那也得能當上出衆的醫女，是不是？如果以後依然是默默無聞的醫女，那便比現在還不如。”
錦繡真誠地望着她：“是的，所以前路未卜。”
“我要好好想想。”慕蘭畢竟膽子小，此事又決定着她以後的人生，不敢貿然拿主意。
錦繡也不敢就此替她拿主意，放下這段，將慕蘭帶到窗前。
“還有一事，我要向姐姐討教。”
窗前的桌几上，兩株月季開得正豔。昨日新摘的一朵，過了一夜，也變成了鮮紅色，與前一株齊頭並進地爭豔。
“這月季花是我從庭院的花圃裡剪來的……”
“噗！”慕蘭卻突然笑出了聲。
錦繡有些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好笑。
慕蘭也察覺到自己笑得太突然，趕緊解釋道：“我是笑你居然還把那地方叫花圃，雖是今天第一次進沉香殿，都發現那裡雜亂得夠可以。”
“不許笑話，再亂也是花圃。人長得再難看，那也叫人啊，總不能叫小狗。我還收拾過了呢，不然更亂。”錦繡很不服氣。
“好好，花圃，我不跟你爭。”慕蘭好脾氣，又道，“我還笑你，花都不識，這根本不是月季。”
“啊……”這下錦繡傻眼了，怎麼看這也是月季啊，這花瓣、這花朵、這花枝、這花刺……哪裡不像月季了？
“這叫‘丹娘’。”
“這名字真奇怪，丹娘，倒像人名。”錦繡嘀咕。
“它是一種很稀有很珍貴的花。從表面看，與月季沒有任何區別，唯一可以分辨的就是顏色。若它是其他任何一種顏色，不論硃紅或是淺粉、甚至娥黃，都叫月季，只這一種別樣豔麗的鮮紅色，便叫‘丹娘’。”
“那便叫紅月季罷了，偏要另起一名。”錦繡覺得古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說好聽叫講究，說不好聽就叫矯情。
ps：太不好意思了各位，我昨天留在這裡的紅包口令居然隔了一夜就過期了。原諒我吧，我不知道會這樣，太對不起了。明天早上更新章節我現包現發，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