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是一驚，呼吸都輕了。
小離也沒料到會來這麼一下，血流到自己眼裡了才擡手抹了抹，有點疼。
看向大殿裡主位上坐着的太后，她手裡還捏着另外一隻玉核桃。身子一半隱在陰影裡，不看錶情也知道是怒極。
沾着血的玉核桃落在旁邊的地上，小離頓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委屈，可還是低下身子撿起玉核桃，一步一步走到太后跟前，跪下。
炎帝哥哥從來捨不得打她的，九百年來，這還是第一次被打了，小離覺得心裡直疼，但是沒辦法，這裡是人界，她不能惹了淳于西顧的母親不開心。
大殿的門被關上了，採枝都沒有進來的資格，被關在了外面。太后揮手讓一旁的嬤嬤將木盒子給呈了上來，看着小離問：
“你可知白緞上沒有落紅的女子，會是什麼下場？”
小離努力回想原來躲在東方離的房間裡聽過的嬤嬤教的規矩，可偏生沒有這一茬。白緞？落紅？若早知是很重要的東西，她該早想辦法的。
“臣妾…不知。”
周圍的空氣又是一凝，太后怒極反笑，手裡的另一個玉核桃也砸在了她的頭上。這會兒隔得近，她又垂着頭，所以只在腦袋上砸疼了，倒沒傷着臉。
小離眼裡滾滾的都是眼淚，委屈極了。說實話在這裡要捱打麼？她…她的確不知道啊。
“落紅是表明女子貞潔之物，受幸之後沒有落紅，要麼是不貞，要麼是不祥！”太后的聲音沉壓壓的，目光也分寸不放過地盯着她看：“哀家再問你一遍，你昨夜是否受幸？”
入宮前的檢查是身邊的嬤嬤親自去的，所以前一種可能太后不太擔心。但是後一種呢？有鳳凰命格的人，難道也會是不祥之人麼？她寧可相信昨晚是這傻丫頭惹了王兒，所以王兒沒有寵幸她。
小離有些恍惚，心裡想的還是淳于西顧真的有先見之明，太后果然會這麼問她呢。
他說過的，若是太后問起，她要回答的是…
“王昨晚已經好好疼愛過臣妾了。”
大殿裡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額上的口子砸得有點兒大，還有血不斷地流到右眼裡。小離乾脆閉了右眼，睜着一隻無辜的左眼道：“王很好，沒有虧待臣妾。”
太后看着小離，那血染得她的臉很狼狽。換作其他女子，容顏有損，血流成這樣，指不定怎麼驚慌失措呢。可是眼下這位，倒是像一隻很可憐的小動物，眼巴巴的，無辜得讓人沒條件地覺得動手的人真殘忍。
心裡的怒氣消了幾分，太后又嘆了一口氣，揮手示意小離起身，讓一旁的嬤嬤替她處理傷口。
血流得多了，金絲縷的鳳袍上都沾了些。姑蘇嬤嬤沉默地幫小離包紮了一下，看着她眼裡隱隱的淚光，也覺得不忍了。等人走了，便在太后耳邊說了兩句好話。
“主子，這位王后不似宮中其他妃嬪，您何必…”
太后扶着額頭，看着殿門外慢慢走遠的小離，低聲道：“可不就是因爲她和其他人不一樣麼？姑蘇你瞧，這個樣子？能在後宮裡活多久？哀家不幫她，沒人幫得了她。”
從昨日王兒的表現來看也知東方離美則美矣，卻沒有抓牢西顧的心。加上人這麼呆笨，哪裡能完成她指望的事情？落紅一事她今兒不壓下，以後總有人要翻舊帳。
唉，秉天你瞧，你走了，留下這麼多事絆住我，餘生怎能安！
小離頂着傷回宮去，沒一會兒整個後宮就知道了太后今日對王后動手了，不知原因。幾個高位的人自然是樂得看戲，也有人去打聽王的態度的，還有膽子大的，直接送了禮物去問王后的心情。
淳于西顧自然也被驚動了，正擱御書房裡逗鳥兒呢，小六就皺着眉頭進來把事情說了一遍。
“誒？這樣？那倒是本王不對，忘記了落紅這回事了。”君王拍拍腦袋，隨即笑出了聲：“那傻子真傻麼？這麼大的事情也還能頂住了按本王說的回稟太后？真是半點不知輕重。”
小六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地道：“王，您這可是害得王后受傷了，笑成這樣真的好麼？”
淳于西顧撇嘴：“本王又不是故意的，你要我撞了頭去報答她不成？嘖嘖，這王后奇傻，百年難遇啊！以後的日子肯定有趣極了。”
三條細玉帶束腰的金刀侍衛小七站在一旁聽着，沒有跟小六一起嫌棄自家王，反倒是有些同情那王后。王玩起心思了，那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